華燈節(jié)
一年一度的七日盛會,離京城最近的百安城里華燈初上,歡聲笑語,熱鬧非常,素日里最繁華的百順街今日里更是人頭攢動,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這是一個玩樂的時節(jié)更是一個花錢的時節(jié)。
“這個簪子好看嗎?”木梓湮在頭上比了比。
木梓沐拿過來幫她戴好,“嗯,不錯,就是材質差了點?!?p> “要按你的要求來,這滿城也沒有你中意的。”木梓湮笑著撥動簪子上的流蘇,“就這個吧?!鞭D換視線,她看到猜燈謎的,放花燈的,捏糖人的,街邊賣藝的,應有盡有,“今年好像格外的熱鬧??!”
小販聽她這么說,忍不住接話,“姑娘以前來過?怎么好像沒見過呀?”
“這人來人往的這么多人,你還能都見過呀?”
“話是這么說,可姑娘這般好看,哪里有相像的,看一眼就會有印象的?!?p> 木梓沐難得勾唇輕笑,“就憑你這句話,你日后會發(fā)大財?shù)?,不過,切不可貪欲亂心?!?p> 小販還沒聽明白,就覺眼前一陣恍惚,須臾片刻便恢復正常,方才的對話仿佛未曾聽過一般,“公子要買這個嗎?”
木梓沐神色如常,“對,多少錢?”
“誒?哥哥,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俊?p> 木梓沐順著她的視線落在一個女子身上,“有嗎?”
“啊,白府那個丫鬟,跟在白荷身邊那個。”
經她提醒,木梓沐有了一點印象,由此他也發(fā)現(xiàn)了另一件事,“時間印記?”
時間在一剎那凍結,又恢復如初,之月消失在人群中,連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白衣人站在街尾看著他們,又轉身離開。木梓沐雙目微凜,他從之月的身上什么都沒看到,卻有一種看到了幾百世的錯覺。
木梓湮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你發(fā)什么呆呢?”
“沒什么,接下來去哪玩?”
“玩?你沒看到時間結界嗎?”
“看到了,那又怎么樣?!笨吹剿苫蟛唤獾哪?,木梓沐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fā),“天塌了,有我給你頂著,你該玩玩,管它什么時間結界,時間印記,七天的盛會啊,你不是盼了好久了嗎?”
“哥哥,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p> “怕什么,反正也不指望你嫁人?!?p> “嘶~”木梓湮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那邊有賣棉花糖的誒!”木梓沐推著她往那邊走,“先買吃的,一會去放燈?!?p> …………
木梓湮抱著一包麻糖,看到有人在放天燈,仰著頭看了半天,“還是那些愿望?!?p> “人求的不就是這些嗎,你要放嗎?”
“放是可以,可是寫些什么呢?好像沒什么想要的?!?p> “嗯,對,也不知道是誰逢年過節(jié)非要寫,都飛我那去了?!蹦捐縻咫p手環(huán)胸,他覺得那就是寫給他看的。
木梓湮嘻嘻一笑,“那今年不寫了?!?p> “挑一個唄,寫個難點的,讓我也花點時間?!?p> “那你不許看,轉過去?!?p> 木梓沐無奈地轉過身,“你挑吧。”
木梓湮走到河邊,攤開掌心,絲絲微風凝聚成一盞透明的天燈,寫上她的心愿,輕輕一推,飄地很遠很遠,她的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擔憂,轉回身來仍是盈盈淺笑,“好了,我們走吧?!?p> 木梓沐回頭看了半天,“寫什么了,我怎么找不到?”他正滿天的找燈,木梓湮被撞到了他懷里,“沒事吧?”
“這誰?。抗ανι畎?!”木梓湮一邊揉著手臂,一邊回頭望。
那人匆忙回頭,來到她身邊,“在下言軒,方才沖撞了姑娘,冒犯了,抱歉?!彼诡佉恍?,眉宇間盡顯英氣,一雙桃花眼卻有一分柔情。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木梓湮也不和他計較,說了聲沒關系,言軒笑著揖禮,“今日這佳節(jié)之日,能與姑娘相遇也是有緣,不知可否邀姑娘游湖泛舟,今晚華乾湖上有琵琶曲,聽聞來的是百安城第一歌姬?!?p> “第一歌姬呢!”木梓湮意味深長地看向木梓沐。
“你看我做什么?人家邀請你呢!”
言軒這才注意到她身邊還有一位,“這位是?”
“我哥哥。我可以帶他一起嗎?”
“當然可以。”言軒臉上保持著溫潤而紳士的笑容,內心是拒絕的。
湖舟上,言軒看著木梓湮,木梓湮看著手里的麻糖,木梓沐看著他,氣氛一時間很是尷尬,“那個我還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
“木梓湮?!彼б豢诼樘?,目光落在湖面上,“言這個姓是個富貴姓吧?”
“???”言軒微微一愣,干笑兩聲,“沒有吧。姑娘吃點水果點心?!?p> “多謝?!?p> 木梓沐拿過她手里的麻糖,“這個別吃了,都吃一包了?!?p> “誒?”木梓湮的視線隨著紙包移過去,有點不舍得,“說好的琵琶曲呢?”
“馬上馬上?!毖攒幨疽饬物L一個眼色,琵琶聲立刻響起。
“這曲子有點耳熟??!”木梓湮笑嘻嘻地看著木梓沐,“好像是某人最喜歡的曲子哦~”
木梓沐輕咳兩聲,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彈得不好聽?!?p> 言軒立刻接過話來,“你要是不喜歡就讓她換一曲?”
“不必?!蹦捐縻鍝沃掳停唤浶牡卣f了一句,“要出事了?!?p> 言軒滿臉疑惑,“他說什么?”話音未落,只聽得琵琶聲戛然而止伴隨著一聲慘叫,他趕忙跑出去察看,旁邊歌姬的船上驟起大火,他大驚失色,“這怎么回事?”
廖風也是一臉懵,“不知道啊,就突然就起火了,我看到幾個人影飛上了橋?!?p> “那你還不趕緊去看看等什么呢!”
回到船艙里,他神色嚴肅,“恐怕不能繼續(xù)泛舟了,岸上……”
木梓沐示意他坐下,“起火的只是船,船上的人沒事,先靠岸吧。”
“你怎么知道?還有你怎么會知道要出事?”言軒越想神色越警惕,突然一拍桌子,“剛才的事不會是你指使的吧?”
木梓湮雙手撐住腦袋,“你挺有想法的???先把你袖子里的匕首收好,利器可不長眼睛。”
言軒拂了拂袖子,被看穿的心虛表現(xiàn)的相當明顯,“所以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說話間船已靠岸,木梓沐護著木梓湮下船,并沒有答他的話,言軒滿腹狐疑,廖風已從橋上下來了,“人太多,沒查到什么蛛絲馬跡。”
“那人呢?”
“船夫還在,曼曼被送回去了?!?p> “救她的是誰?”
“是個女的,武功特別高!”
“去看看。還有那個船夫也叫過去,我要問話?!?p> “是?!?p> 他干脆利落的發(fā)派命令,卻忘了自己在別人眼中還是個普通人,頂多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一回頭看到兄妹兩人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木梓湮道,“你先忙,我們該走了。”
一個人如果看不透對方的底細卻被對方摸的一清二楚那他就會產生強烈的危機感,言軒的心里就是這種感受。
兄妹二人追著那“女俠”跑出了百安城卻沒抓到尾巴,“又是時間結界,這人什么來頭?”木梓沐將力量發(fā)散,但是方圓數(shù)里之內那人已全無蹤跡。
“是之月?!?p> “你算到了?”
“那倒不是,她和剛才街上的是一個人,絕對是她?!?p> “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有時間印記的人不是時間使就是被時間使干涉的人,她之前身上是沒有的,可是在白府的時候也沒發(fā)現(xiàn)時間使啊!”
“看來她介于這兩者之間?!蹦捐縻寤赝侔渤菬艋鹜?,“你還逛不逛了?不逛我就回客棧了。”
木梓湮拉住他的胳臂,笑的很不懷好意,木梓沐無奈輕笑,“放手?!?p> “不要,陪我去唄。”
木梓沐扛不住她撒嬌,“那……待一會就走哈?!?p> 木梓湮把他抱的死死的,生怕他跑了,“行行行,去了再說?!?p> 曼曼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聽到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起身去看,言軒推門而入,她慌忙止住腳步欲行禮,言軒擺了擺手,“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言公子關心?!?p> “坐吧。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你可看清楚了?!?p> “就是突然掉下來一個天燈,火就著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天燈不穩(wěn)吧?!?p> 言軒和廖風相視一眼,曼曼被嚇壞了沒看到是情理之中,據(jù)船夫所說那天燈上還穿著箭呢,這明顯是人為的,“你有得罪什么人嗎?”
“這個……”曼曼的臉色黯淡了不少,“做我這行的,能不得罪人嗎?”她聽出了言軒這話的意思,但沒有追問,如果說是仇家那她就理解了。
言軒許是知道這話問的不太對,安慰道,“這事我會查出來的,你好好休息?!?p> 蓮步踏于湖面猶如蜻蜓點水,纖纖玉手覆于湖水之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悉數(shù)映于湖面,她起身環(huán)顧四周,煙灰的味道還未徹底散去,她清楚的看到那支箭落在船上之后就消失了,這是怕火燃不盡會留下證據(jù)。她回身,就被一個大大的擁抱嚇了一跳。
“欒兮姐姐!”
欒兮拍拍她的背,笑道,“這么激動。”回眸看到木梓沐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用哪句開場,“你也在啊。”
“我不能在嗎?”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移開目光,木梓湮拉著欒兮離開,“你這次是來干什么的?”
“哦,我是追人過來的,那人身上有可以控制時間的戒指?!?p> “就剛才那支箭啊!先走吧,這沒什么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