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燃，你先放開我?！庇谏瓯煌系綑C庫門外，失去平衡，差點跌倒。
“別再試探了?！毕蛐侨颊f。
“為什么？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嗎？”
向星燃略一停頓，“不是。就是覺得……我們先把引擎的事搞定再說吧。”
于申不太樂意，“除了引擎，就沒有一點別的讓你感興趣的事？我真是服了你了?！?p> 雖然嘴上這么抱怨，于申還是把計劃和他說了，“準備工作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我本來想等哪天抽時間帶栗子一兩天，告訴他注意什么，現(xiàn)在看起來，也沒必要了?；匦锹?lián)再修也是一樣?！?p> “嗯?！?p> 天氣不太好，像要下雨，一切都是灰樸樸的，連烏云都是深紫色，在灰塵堆里滾過似的，機庫里暗下來。
涅星下雨不容易，兩人在機庫門口站了一會兒，吹著忽起忽落的風。
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個話題……于申決定問下去，“對了，就是明天吧，三年的期限？”
“對?！?p> “你要回星聯(lián)了，有什么感覺？”
向星燃看了看他，沒說話，但眼神已經(jīng)把他想表達的意思都表現(xiàn)了出來——他不在乎。
“你回去打算干嘛？”
“不知道?！?p> “進少年機甲儲備團？”
向星燃又沒接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于申不懂他，“其實我以為你三年前就會進儲備團的。那時明明你已經(jīng)夠條件了。要是那時進的話，說不定現(xiàn)在你就已經(jīng)上戰(zhàn)場了?！?p> 向星燃心里唏噓，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打死我也沒想到你會來這里，還在這里耽誤了這么長時間。三年啊，你爸可真狠心?！?p> 星聯(lián)一直有這件事的傳言，有的說是向星燃的爸爸一直不喜歡這個兒子，對他不管不問慣了，大了就直接扔到鳥不拉屎的涅星讓他自生自滅；也有的說是向星燃不成器，考儲備團的時候考了個倒數(shù)，把他爸氣了個半死，他爸是總指揮司令，看兒子不爭氣，一怒之下才把他放逐到涅星；還有更夸張的，說向星燃亂喜歡談戀愛，他爸就把他放來涅星來，讓他清心寡欲修身養(yǎng)性……
總之，各種靠譜不靠譜的傳言都有。于申一直覺得這些都不是真的。他認識的向星燃，有才能，有傲氣，有上進心，不會這么不明不白的自困于涅星，三年里不聲不響。
三年，對一個機甲駕駛員來說是多么寶貴的青春啊。
“我回去之后要去機甲實驗工廠?！庇谏晗肓讼胝f。
“這是你的理想。”向星燃知道。
“再見說不定就是在戰(zhàn)場上了?！?p> “嗯?！?p> 倆人誰也沒注意，辛禾不知何時來到了機庫邊上。
第二天，辛禾又被叫來鐵宮幫忙。
她向于申問起向星燃的事，“到期是什么意思？什么今天到期了？向星燃要回星聯(lián)了？”
于申沒想到她聽到了昨天的對話，有些意外，又想到即將要永別了，說話也沒有那么多顧忌，“你知道向星燃的身份？”
辛禾點點頭。
“他在涅星的‘流放期’今天到期。三年前，他爸硬把他送到這里來的。”
“為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媽。再說他媽也未必知道原因?！?p> 辛禾想起之前聽池珊兒抱怨過這個司令兒子。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知道向星燃的。早在她和他在鐵宮里第一次見面之前，早在他叫她猜身份之前，她就聽說過他。所以，當時的猜測，也不完全是猜測。
“那向星燃為什么要答應？他不會反抗？”
“那是他爸。還是統(tǒng)一軍總指揮司令?！庇谏甑囊馑际撬芊纯沟牧藛?？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我覺得當年他來涅星的時候，還挺平靜的。沒有我想象中不甘心和憤怒。我當時覺得挺奇怪的。”
“是嗎？”
“嗯?！庇谏昱貞?，“我覺得他就像知道要來這里，而且很滿意這里一樣?！?p> 辛禾搞不懂，怎么有人會愿意放棄星聯(lián)的生活而跑來涅星受苦？尤其是還是有機會進入少年機甲儲備團的時候。這人不是傻嗎？向星燃的腦子一定有問題。
“三年前，你和他一起來的涅星？”辛禾問。
于申點點頭，他白皙的面孔上露出驕傲，“我爸曾經(jīng)是司令的專屬機械師。我和星燃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約好以后一起上戰(zhàn)場?！?p> 上戰(zhàn)場。好熱血的詞。好熱血的未來。辛禾想想自己的未來，大概最好的結局就是有一天能進來廢鐵城吧。
向星燃今天沒出現(xiàn)在機庫，應該是在忙著打包東西。畢竟在涅星住了三年，行李也該不少。辛禾心想。
她突然又想起，向星燃走了，初代也一定會被帶走，那引擎的更換……
“啊，你們是不是要回星聯(lián)更換引擎？”
于申面露難色，用手撓撓腦袋，“是啊。哈哈。星聯(lián)有最專業(yè)的機械師，他們操作的話，應該是小菜一碟。就不用我們費好幾天功夫了?！?p> 辛禾心里一陣沮喪，什么嘛，她還想著終于可以動手摸一摸引擎了，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
于申像看穿她的心思，“你別難過，我們本來是想更換引擎的。沒想到正好到期，之前都沒考慮過這件事。不過，我和星燃已經(jīng)說好了，等我們把初代引擎換下來，就把舊的引擎寄給你?！?p> “真的？”
“當然?！?p> 向星燃此時從外面走進來。
他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一副慢吞吞的樣子，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你該去收拾東西了。”他對于申說。沒朝辛禾看一眼。
辛禾心里突然有點難過。
“你真的要回去了？”她問。
向星燃才看向她。
“你舍不得我走？”
“你要是走了，我就沒法修機甲了?！彼拖骂^說。
有一種距離隔在兩人之間，這距離忽遠忽近。向星燃深諳如何把握好分寸，辛禾卻總是把握不好。
“就這個原因？”
“不然呢？還有什么別的原因?！毙梁碳傺b聽不懂。她的眼睛稍微垂落了一下，被什么思緒纏住了一樣。
“我還以為我的人格魅力至少占一半呢。”
辛禾勉強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