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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陳氏出義門

第7章 天不生你朱高燧,……如長夜

天下陳氏出義門 月神鐮刀 3600 2019-11-27 13:16:06

  陳義楓很快就兌現(xiàn)了他對兩個仆人許下的承諾。

  他以前說過,自己有一天翻身了,定會厚報二人的忠心?,F(xiàn)在自己住進(jìn)了燕王府,成了上賓,把這兩位義仆弄進(jìn)王府伺候他,自非難事。

  雖說他們?nèi)匀贿€只是仆人,只是換了個地方伺候舊主,但待遇可就不一樣了。

  燕王府這種地方是不可能缺吃少穿的,更不可能缺錢。作為陳軍師的體己人,其它服侍他的仆人自然也要對二人高看一眼。日子自是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這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二人益發(fā)認(rèn)真的伺候主人,自不必多說。

  陳義楓的身份依然處于保密狀態(tài),只有最核心的那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燕王府的將士們只道這個新來的家伙是道衍和尚招來的跟班,平時見到他,既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淡。

  這些時日,陳義楓逐漸認(rèn)識了那些在后世史書上叱咤風(fēng)云的名將張玉、譚淵等人,這些大老粗兒有時喊他陳先生,有時喊他陳秀才,相處的還算融洽。

  燕王每天都帶著三子和道衍、陳義楓等人在密室協(xié)商大事。

  這個冬日,格外的冷,寒風(fēng)刺骨。

  燕王剛從外面回來,來到這溫暖的屋子里烤著火,身上的寒意仍未消退。

  他不停的搓著手,嘴里往手上哈著熱氣,有感而發(fā):“天寒地凍,水無一點不成冰。”

  道衍沒有半秒遲疑,立刻對出下聯(lián):“世亂民貧,王不出頭誰做主?”

  燕王大笑。

  “你呀你……唉,自從你跟我進(jìn)王府那天起,你說說,你有一天不勸我造反嗎?你吃飯勸我造反、睡覺勸我造反,作對聯(lián)還勸我造反……你這和尚,唯恐天下不亂!”燕王拍了拍道衍的膝蓋,不停的笑。

  道衍回應(yīng)道:“因為依貧僧之見,大王英明神武,唯有大王,才配做天下之主!大王,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

  燕王心道:“你個窮和尚,爛命一條,死了那叫解脫,本王這么大家業(yè),每天過的是山珍海味,美女如云的日子,死了豈不可惜?”

  心里這么想,嘴上卻道:“是啊,現(xiàn)在小皇帝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不反也不行了?!?p>  哀嘆完了,接下來說正事,道衍是總軍師,片刻不能離開,于是燕王給陳義楓下達(dá)任務(wù):“先生,你與老三監(jiān)查養(yǎng)雞場事宜,切記一定要把周圍弄的特別煩,遮攔住里面打造兵器的聲音!”

  之后又對朱高燧交代幾句:“老三,你做事魯莽,凡事多聽先生教誨,不要欺他年幼,須知自古英雄出少年!”

  二人領(lǐng)命,剛要離去,突然外面?zhèn)鲌螅洪L史葛誠求見。

  陳義楓疾步走到燕王身前,附耳道:“大王,此人絕不可信,他是小皇帝的奸細(xì)!”

  燕王沒有言語,眼神中露出欽佩的目光,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陳義楓和朱高燧辭出。

  出了王府,二人同乘一轎,朱高燧低聲問道:“先生,你才來這么幾天,便能看出葛誠是奸細(xì),當(dāng)真好眼力?!?p>  “你是說,燕王已經(jīng)察覺了?”

  “是的。”朱高燧道:“不過也是過了很多時間才發(fā)現(xiàn)這個賊羔子行為特別反常,引起了我父王的戒備。但我就不明白,先生你怎么就這么厲害呢?短短幾天就能看出他的破綻?”

  “三公子謬贊,在下實不敢當(dāng)?!蔽以趺催@么厲害?老子總不能告訴你是從《明史》上看來的吧?

  朱高燧看向陳義楓的眼神中,寫滿了崇拜。

  這位目空一切,平時打人如打鐵的三公子,平生第一次被人折服。

  到了目的地,映入眼簾的是數(shù)不清的雞圈。

  “這下有雞肉吃了?!边@是陳義楓的第一感受。

  周圍八個方位,全是養(yǎng)雞場,數(shù)萬只雞咯咯咯的鳴叫著,叫的人心煩意亂。

  里面有重兵把守,閑雜人等一個也進(jìn)不來,就連燕王府的大將,沒有燕王的手令也進(jìn)不來。

  有資格進(jìn)入此地的,只有燕王的三個兒子以及道衍、陳義楓寥寥數(shù)人而已。

  平時來監(jiān)工的,主要是燕王的三個兒子。上陣父子兵,這種隱密事,只有親兒子最信的過。

  二人通過層層守衛(wèi),終于來到最里面的大地洞,這里遮音效果特別好,燕王花重金請匠人日夜倒班為他打造兵器,他們的伙食也是相當(dāng)?shù)暮谩?p>  養(yǎng)雞場的雞實在太多了,完全遮蓋了打造兵器的聲音,二人走到最里邊,才能聽到叮叮咚咚的打鐵聲,一柄柄的單刀、長槍經(jīng)過淬火、錘煉等程序,在陰暗的燭火下發(fā)出寒冷的光芒。

  那些軍卒見上鋒來視察,更不敢懈怠,揮足了膀子,拼命干活。

  這些揮汗如雨的身影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群腳步虛浮的人,待他們走近了,陳義楓才看清,這是一群太監(jiān)。

  他們小心翼翼的端著食物,來給軍卒送飯。其中有一人,陳義楓特別眼熟,上前一看,微弱的燭光映出那人的臉,不是馬三保卻又是誰?

  馬三保也看到了他,當(dāng)他得知自己的好友進(jìn)了王府后,很是為他高興了一陣子,還為他念經(jīng)祈禱,求真神阿拉保佑他仕途順利,無病無災(zāi)。

  如今在這碰到,當(dāng)然不可直呼兄弟,只得叫了聲:“先生?!庇趾团赃叺闹旄哽荽蛄寺曊泻簦骸叭印!?p>  雖然情同手足,但此時當(dāng)著眾人的面也不方便直呼大哥,陳義楓只好回了句:“馬公公?!?p>  朱高燧一向看馬三保不順眼,飛起一腳,踢在他肚子上,馬三保措手不及,身子倒地,食物也掉在地上了。那是一鍋香噴噴的燉肉,湯汁流了一地,也有一些濺到了他身上。

  眾人見三公子打人,俱是嚇得不敢作聲。

  只聽朱高燧大罵道:“別人都只忙著干活,偏偏就你長嘴了?打死你個不開眼的東西!”

  說完,沖上去拳打腳踢,馬三保不敢還手,只得用手護(hù)住頭,任他打罵。

  “住手!”陳義楓喝道。

  “先生你別管……”朱高燧不肯停手。

  當(dāng)他再次揮拳之時,手腕被陳義楓捏住了,自己的手竟然絲毫動彈不得,對方正在冷冷的看著他。

  “先生,你干什么?”作為燕王的兒子,除了他老爹,他很少把誰放在眼里。平時飛揚跋扈慣了,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只不過教訓(xùn)一個下人而已,陳先生為何要多事呢?下人不就是讓主子打著玩的嗎?

  “以后不要再打罵馬三保,他欠你的錢已經(jīng)還清了?!标惲x楓說這話時,雖然盡量保持了溫和,但是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惱怒。

  “啊,你也知道這事?唉,先生你真是多此一舉……”朱高燧雖然不服,卻也不敢駁了這位燕王上賓的面子。他再渾也明白,老爹造反全指望陳軍師和道衍和尚,萬一惹毛了他們,老爹非揍死自己不可。

  陳義楓懶得搭理他,而是蹲下身子,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截布,給馬三保擦身上的肉汁,又很認(rèn)真的給他拍著身上的土。

  馬三保雙目含淚,想要開口說話,陳義楓伸手作了個休止的動作,意思是:咱倆之間,不必多言。

  馬三保點了下頭,站起來給他鞠了個一躬,收拾起食盒,走了。

  “先生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管的太寬了?!被厝サ臅r候,朱高燧兀自喋喋不休。

  陳義楓看著身邊這個脾氣爛如狗屎的廢物,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記得朱棡①鞭打廚師徐興祖的事嗎?你知道你那皇帝爺爺為什么要批評他嗎?”

  朱高燧不解道:“還不是因為皇祖他脾氣暴躁?”

  “你懂個屁?!标惲x楓發(fā)覺,無論在現(xiàn)代還是古代,跟笨人說話就是累:“你那皇帝爺爺這事做的一點毛病都沒有,朱棡折辱廚師,輕則招致怨恨,重則下毒取他性命!而善待之,則換來對方幾十年的忠心!”

  “???原來是這么回事……”朱高燧恍然大悟。

  “不要瞧不起下人,古往今來,小人物在關(guān)鍵時刻救下主公性命的事,數(shù)不勝數(shù)?!标惲x楓循循善誘。

  “你是說,這馬三?!?p>  “今天你是他的主子,說不定過幾年你就得求他辦事。我言盡于此,聽不聽在你?!?p>  “先生你莫生氣,我聽你的就是了?!?p>  第二天,朱高燧留在府中,換朱高煦和陳義楓出去監(jiān)工。

  朱高煦行事非常利落,也非常灑脫,至少比他那三弟強(qiáng)出太多。

  “快,快,加把勁,讓軍士們多吃點,大家吃完休息會,別累住?!?p>  朱高煦站在高臺處,指揮士兵們干活,他往那一站,那股武將特有的威風(fēng)就顯露無遺,甚至讓外人一看,就知道此人必定身份高貴。

  吃完飯,收拾食堂的時候有個小太監(jiān)不小心把飯碗打壞了,他看到二公子在那看著自己,嚇得渾身發(fā)抖,生怕他會用鞭子抽自己。

  誰知朱高煦卻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他說:“碗壞了沒事,別傷到手就行,下次一定要注意?!?p>  小太監(jiān)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久才囁嚅道:“二公子,您……您不打我?”

  “多大點事,打你做甚?快走吧?!敝旄哽闼室恍?,舉手投足間,豪氣縱橫。

  所有在場軍士,都對二公子抱以敬佩的目光,小太監(jiān)唯唯諾諾的走了,沒人看見他轉(zhuǎn)過頭之后流下了感激的淚水。

  陳義楓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同樣是人,差別咋這么大呢。

  朱高煦站在高處,就會讓人聯(lián)想到將種,而朱高燧站在高處,就很容易的讓人聯(lián)想到站的更高,尿的更遠(yuǎn)。

  同樣是和下人相處,人家朱高煦就能做的這么好,他朱高燧怎么屁都不是?

  難道他腦袋里裝的全是屁?

  天不生你朱高燧,屁道萬古如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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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贂x恭王棡,太祖第三子也。學(xué)文于宋濂,學(xué)書于杜環(huán),洪武三年封。十一年就藩太原,中道笞膳夫。帝馳諭曰:“吾帥群英平禍亂,不為姑息。獨膳夫徐興祖,事吾二十三年未嘗折辱。怨不在大,小子識之!”

  ----《明史·卷一百十六·列傳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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