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哈拉德跟著林登來到一家小店,剛進門店家便極其熱情的接待了他們,準確來說是極其熱情的接待了林登,加哈拉德只是順帶而已。店家沒有做任何詢問,林登也沒有吩咐什么,兩碗漿糊一樣的東西便很自然的被端了上來。
“蕎麥糊,這家店的招牌。”林登端起碗大吸了一口,慢慢感受著自己空腹被填充時的舒適感。
一口喝掉半碗后,林登這才長長的呼了口氣,看著細細品嘗食物的加哈拉德,他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還真是優(yōu)雅啊,加哈拉德騎士?!?p> “食物是用來品嘗的,其次才是填飽肚子,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我會慢慢去咀嚼好吃的東西?!?p> 林登頓時覺得眼前這位古板的騎士也有些可愛之處,他雖然不喜歡父親派人來監(jiān)視自己,但對于加哈拉德這個人倒并沒有太多厭惡,畢竟今早他還出手幫自己趕走了一些討人厭的醉漢。
“對了,我沒帶錢,所以今天這頓就當是你付給我的監(jiān)視費了。”林登擺了擺手讓店家又端了一碗,看來是擺明了要宰這位王座騎士一頓了。
加哈拉德翻了翻白眼,咋了咋嘴似乎是打算說些什么,但看著林登大口咀嚼著碗里的食物,最終還是放棄了說教,繼續(xù)品嘗蕎麥糊去了。
“兩位也在這吃早點???”聲音熱情無比,語氣高興異常,一聽便是一位兩人都不喜歡的熟人。
林登剛一回頭,便撞上了一個穿著灰褐色長袍的男人,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在兩人身邊的空椅子上坐下。還沒等他屁股沾上椅子,店家便已將一碗蕎麥糊端了過來,這速度比端給林登那時還要快。
“大人?!奔庸孪蜃碌哪腥说土说皖^,然后就接著去品嘗他的蕎麥糊。
“布洛登,晨會開完了?”林登倒是沒有像加哈拉德那樣沉默,他很熟絡(luò)的跟眼前這位滿臉微笑的男人聊了起來。
“在你父親的帶領(lǐng)下這個王國還有什么是需要花時間討論的呢?”男人一臉認真的拍著馬屁,從他臉上絲毫看不出虛偽,仿佛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真心。
林登應(yīng)和似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沒什么需要討論的。”
自己的父親向來喜歡獨斷,他一直認為開會就是在浪費時間而已,不過就是一群人對著一件事相互發(fā)表著不同的意見,然后再隨便爭吵幾句,最后通過投票來決定聽誰的,而且很多人都喜歡投棄權(quán)票。
以前的晨會是國王在晨會上和各個輔佐大臣對問題進行討論,而自從父親繼承了國王之位后,這項傳統(tǒng)便逐漸消失了,晨會變成了各個大臣提前將問題寫下,然后由他決斷。
布洛登將碗里的東西吃了些,蕎麥糊似乎不是很對他的胃口,他不停地看向店鋪外。
“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見到你過來吃早餐了,怎么,你今天有要事去做?。俊?p>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林登將最后一點蕎麥糊咽下,“整個倫敦城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你的法眼,甚至連哪個蒼蠅去哪家茅坑都一清二楚,我這點事豈能瞞得過您啊?”
布洛登·尼克萊,上一任國王提拔的戒律所的副總長,在新國王上任后絕大部分前任國王提拔的人都已經(jīng)被撤了職,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沒有被換掉,而布洛登就是那少數(shù)人之一。他不僅沒被撤職,甚至還被父親升官,可見他的能力有多強。
“我只是陛下的一個工具而已,”被林登如此指喻著,布洛登非但不生氣還有點小委屈,“只是代為行使國王的部分權(quán)利而已,哪有那么神???!”
“我今早進王宮的原因想必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林登不想和他繼續(xù)打啞謎,便直接了當?shù)膯柕?“看在當年我倆上下級關(guān)系的份上,給我點建議如何?”
“我能給小黑林登什么建議???”布洛登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死去的那位侍女我可是一點也不熟,最多也就聽說她很喜歡音樂而已,而且據(jù)我所知她家干凈的就像沒人住過一樣?!?p> 布洛登看著正坐在對面的加哈拉德,故意壓低聲音:“不過我聽說最近王城來了幾個魔法師,或許他們可以幫你的忙。”
“魔法師?這里?”林登半驚訝地看著布洛登,“國王可是最討厭魔法了,假如有魔法師進了倫敦城,想必也是直接被你手下的審判者們給拷進審訊室了吧。”
不知道是因為審判者這個詞還是魔法師,一直埋頭品嘗著食物的加哈拉德突然停頓了一下,雖然他很快恢復(fù)過來又繼續(xù)吃著碗里的蕎麥糊,但小動作已被布洛登看在眼里。
“魔法師是群神奇的家伙,”布洛登站起身來向兩人告別,“他們的手段有時候你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目送著布洛登離開,林登開始細細品著剛才的對話。
布洛登是個老油條,身為戒律所的總負責人,掌握著整個國家的情報,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父親最討厭魔法,他卻在皇后宮殿出事的檔口故意向自己泄露有關(guān)魔法師的消息,想必是有更深的寓意。
布洛登在上一任國王在位時就入職了戒律所,他那時的長官是個靠家族混上去的貴族,喜歡舞會更勝情報,也是因為布洛登毫無家勢,所以一直不被提拔。而自從父親繼位后,連續(xù)撤了好幾個戒律所的負責人,將世襲制改為論功制,從那以后,他便以后他便宛如神助,一路晉升至副總長。
這樣的人無論能力還是處事都是極為謹慎,像魔法這兩個在倫敦城是禁忌詞的話絕不可能張口就來,更何況他這次是在加哈拉德面前說的,以王座騎士的忠誠,這話是一定會傳到國王耳邊的。
這老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登看了眼加哈拉德,后者依舊在吃著碗里的食物,林登看出他吃的沒有之前那么認真了,嘴里的咀嚼很是隨意。
正當他準備捉弄一番時,外面突然變吵鬧起來,馬蹄與路面接觸發(fā)出的踏踏聲不絕于耳,雖然馬蹄聲很多卻一點也不嘈雜,即便是在如此鬧市也能聽出它們的節(jié)奏,這讓林登不禁猜測究竟是誰的騎士,竟然有如此強大的紀律性。
林登好奇地向外張望,但他回頭有些晚,只看到了幾匹馬的屁股,以及它們屁股上穿戴著的深灰色甲謂。
“是加赫雷斯爵士,”加哈拉德出言解釋道,“我看到了海獅家徽?!?p> 加赫雷斯·奧克尼侯爵,駐守黑石城的領(lǐng)主。林登對于他的名字還是很熟悉的,畢竟黑石城是亞瑟王國海邊的首道防線。
“最近有出什么事嗎?”黑石城離倫敦城很遠,即便是快馬加鞭也得要連續(xù)不停地騎上半個多月。
“半年述職而已,”加哈拉德整理了一下鎧甲里那讓他有些難受的鎖子甲,“所有領(lǐng)主每半年都必須來王國都城述職一次?!?p> “國王還真的是閑得無聊?!绷值菬o聲的笑了笑。
他對于父親沒什么好感,總想借機嘲笑他,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國王的決策確實挑不出毛病來,所以他很少有機會能去嘲笑他父親。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jīng)臨近了中午,鬼知道他們在這家小餐館里耗了多久,不過既然林登不急,那么加哈拉德也就無所謂,他的職責只是負責監(jiān)視而已,在有必要的時刻出手保護即可。
但又過了好一會,看著一直沒動靜就只盯著街上行人的林登,加哈拉德還是有些忍不住:
“我們什么時候去侍女家調(diào)查?
聽到加哈拉德的問題,林登回過頭來,他帶著一種很怪異的笑容:
“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