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yáng)神劍(三)
岑含卻視若無睹,只是咀嚼他言中之意,冷冷道:“我二人?不知足下如何處置我?guī)熃悖俊?p> 灰衣人淡淡道:“她福分不淺,可隨我去享榮華富貴。你們兩個(gè),卻只能祈禱下輩子投個(gè)好胎?!?p> 岑含面如沉水,道:“這么說,足下是來?yè)锶说???p> 灰衣人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有空關(guān)心別人?!?p> 樂心眼睛一瞇,道:“前輩今天是要取我們二人性命?”
灰衣人淡然道:“若你二人今日接得下我十招,我便只斷你們一手一腳?!?p> 樂心大笑道:“如此說來,我還得多謝足下慈悲為懷,每年初一十五給您老上一炷好香。”
灰衣人聽出他話中譏諷之意,面色一沉道:“只怕你兩個(gè)今日過不了這十招?!?p> 樂心笑道:“打了才知道?!痹捯粑绰?,拳挾勁風(fēng)已出,這一拳看似平淡無奇,勁力卻極為沉雄,多少名家耆宿一時(shí)輕視著了道,被打得鼻血橫飛。
灰衣人見他一拳打來,淡淡道:“還有些樣子,可惜不成氣候。”言語間一拳遞出,正好迎著樂心來拳。將觸未觸之際,樂心上身不動(dòng),陡然閃到左側(cè),后腳一動(dòng),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仍是直擊鼻梁。方才他見岑含甫一進(jìn)門便被打飛出來,已知對(duì)手功力勝過己方二人太多,硬拼絕然討不了好,唯有智取,方能搏出一些勝算。
灰衣人冷哼道:“雕蟲小技?!弊笕粍?dòng),后發(fā)先至,轉(zhuǎn)眼打到樂心面前,尚未出勁,忽然左后風(fēng)起,岑含一掌不知甚么時(shí)候正好罩到他這一招的空門上。灰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波動(dòng),身子忽地消失,岑含樂心俱是一凜,猛覺腳下風(fēng)起,千鈞一發(fā)間步子急撤,閃開這一記掃腿,驚出一身冷汗。這一腳無聲無息,勁風(fēng)卻銳利如刀,若是掃中,只怕二人雙腿盡都折了。
忽聽灰衣人冷聲道:“第三招!”二人只覺身前氣息一窒,身子俱在掌力籠罩之下,這一掌凝而不發(fā),卻不知最終落向何處。二人避無可避,岑含忽地左掌印上樂心后背,將他送了出去,幾乎同時(shí),右掌輕輕一拍,印向灰衣人左胸?;乙氯它c(diǎn)頭道:“輕生重義,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朱某便受你這一掌?!痹捯舴铰洌瑑扇擞艺聘髯源蛟趯?duì)方左胸。岑含面色蒼白,連連退出十余步,方才一口血噴出,委頓在地。
灰衣人一招重創(chuàng)岑含,臉上卻閃過一絲訝異,暗忖道:“這后輩功夫古怪,竟能化解我半數(shù)掌力,且掌勁奇特,不知是何來路?”未及細(xì)想,背后風(fēng)聲大起,一聲暴喝之下,樂心鐵拳已至。原來他方才正欲迎上,不料半路被岑含推了出去,只見二人硬拼,岑含立時(shí)重傷生死不知,樂心驚怒莫名,頓時(shí)起了拼命之心,氣勢(shì)為之一漲?;乙氯宋⑽?dòng)容,不禁心生好奇。樂心拳法全然不似岑含,走的是至純至剛的路子,拳上動(dòng)作平平無奇,進(jìn)退攻防全憑步子變化,乍看之下無過人之處,實(shí)則威力奇大,氣勢(shì)驚人;但不論如何凌厲,均被灰衣人輕輕接下。樂心雙眼血紅,十余招后拳型一變,拳風(fēng)漸成“嗚嗚”之聲,如利器破空一般,拳勁也越發(fā)鋒利。灰衣人面色微微一變,冷冷道:“拳利如槍,不錯(cuò),只是尚欠火候?!毖援呑笳普门脑跇沸娜?,樂心身體氣血為之一滯,竟然僵在原地,灰衣人復(fù)又一掌,徑直掃中左肩,樂心左肩一痛,身子倒飛出去,直直撞在一棵大樹樹干上,兀自站立不倒,嘴角卻已滲出血來。
灰衣人冷冷道:“打也打夠了,你們兩個(gè)也該上路了?!贬懔昶穑戳艘谎蹣沸?。二人均是苦笑,功力相差如此懸殊,唯有閉目待死。
忽聽屋內(nèi)有人喝道:“住手!”聲如鶯啼,卻是洛飛煙。岑含身子一震,轉(zhuǎn)頭看屋內(nèi),卻聽洛飛煙道:“你放他們走?!?p> 灰衣人淡淡道:“我為何要放他們走?”
屋內(nèi)冷聲道:“你若殺了他們,我便咬舌自盡。”
灰衣人緩緩道:“我不殺這二人,你便跟我走?”
屋內(nèi)沉默片刻,道:“是?!?p> 灰衣人面無表情道:“好。但我要斷這二人手腳筋?!?p> 洛飛煙急道:“不行!”
灰衣人冷冷道:“只挑筋不取命已是瞧在你面上,你是要兩個(gè)廢人,還是兩個(gè)死人?”
洛飛煙半響不語,良久方咬牙道:“好!”岑含心如刀割,忽笑道:“師姐,岑含沒用,害你遭此大難?!?p> 洛飛煙聽他語氣有異,驚道:“岑含你莫亂來!”
岑含卻不理她,轉(zhuǎn)頭對(duì)樂心笑道:“樂兄,岑某托你一事,今日之后,煩請(qǐng)你去一趟祁連山桃源谷告知此間之事,感激不盡?!?p> 樂心聽得一怔,卻見岑含顫巍巍站起來,朝灰衣人走去。
灰衣人淡淡道:“怎么?自己尋死么?”
岑含望了一眼屋內(nèi),淡然笑道:“今日之后,只怕再無力尋她,豈非生不如死?”
灰衣人點(diǎn)頭道:“好,也算至情至性之人,配死在這‘打神鞭’下?!闭f罷一抖身后包裹,握在右手,卻是一條黑色鋼鞭,式樣極古,鞭身之下隱隱透著一股血紅。
灰衣人曼聲道:“這‘打神鞭’當(dāng)年為一高人所用,鞭下亡魂無數(shù),俱是成名英雄。今日你能死在此鞭之下,也算不枉此生了?!闭f罷將鋼鞭緩緩舉起,砸向岑含天靈蓋。
岑含暗暗提氣,正欲舍命一擊,忽聽“當(dāng)”地一聲,火星四濺,頭上鋼鞭竟被震開。岑含循聲看去,卻是一顆小石子,一時(shí)愕然。
灰衣人半邊身子麻木,驚怒莫名,聲音越發(fā)陰冷,道:“哪家的神仙?何不出來一見。”
眾人四下張望不見人影,忽聽一聲輕嘆,只見不遠(yuǎn)處老樹后緩緩走出一人,一襲素色道袍,貌不驚人,須發(fā)微白,背上插著一柄長(zhǎng)劍,卻是個(gè)老道。
灰衣人凝視半響,緩緩道:“道長(zhǎng)方外之人,何必沾染世俗之事?”老道搖頭道:“這‘打神鞭’上血腥氣已太重,再造殺孽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