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語跑進大廳時,舒昊已經等在了那里。
時隔許久再見舒昊,舒語總覺得他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了。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才發(fā)現他全身上下都是嶄新的,而且全是市面上耳熟能詳的運動品牌,加起來一套應該不便宜。
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車禍這件事上,對舒昊的改變并沒有太在意。她緩了緩,依舊有些氣喘吁吁地問:“情況怎么樣?”
舒昊帶著她一邊走一邊說:“昏迷了一陣,醫(yī)生說有點腦震蕩,現在已經醒了,不過左手骨折了?!?p> “沒大事就好?!笔嬲Z松了口氣,等到病房門口,腳步頓了頓,握著門把問他:“媽在嗎?”
“回家?guī)桶质帐皷|西去了,要住院觀察幾天?!?p> 舒語松了口氣,推門而入。
但令她驚訝的是,病房里不止父親一個人,還有一位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人——館長周停。
“周、周館長?您怎么會……”
舒平驚訝地看向門口的女兒,眼眶微微泛紅。
周停站起身,從容不迫地回:“你弟弟沒和你說嗎?是我送你父親來醫(yī)院的?!?p> “哦對?!笔骊粨狭藫项^,“這位是送爸來醫(yī)院的好心人,撞人的司機逃逸了。”
舒語震驚地點點頭,而后感謝地朝周停鞠了一躬:“謝謝館長?!?p> 周停擺擺手:“謝什么呢,既然沒什么大事,那我就先走了?!?p> 舒平沒有說話,低頭不語。
舒語雖然覺得父親面對這救命恩人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心想著大概是剛經歷車禍,還沒緩過來。她把周停送到醫(yī)院門口,姿態(tài)有些拘謹。
“來得急了吧?頭發(fā)都亂了?!迸R走,周停輕笑著幫她把垂在耳側的一縷亂發(fā)梳理至耳后,輕笑著問,“你弟弟說,你很久沒和他們聯系了,為什么?”
舒語有些尷尬地笑,無意多言,只說了七個字:“清官難斷家務事?!?p> 周停見她不想說,便也沒多問。
待她走后,舒語回到病房,見舒平已經躺下,便幫他掖了掖被角。
“小語呀……”
舒平睜開眼,舒語才發(fā)現原來他并沒有睡。
“回去吧?!?p> 舒語愣了愣,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些年,委屈你了?!笔嫫郊t著眼,舒語才發(fā)現不知何時,他已經兩鬢斑白。
她輕輕哽咽了一聲,便聽到舒平又說:“現在這樣,挺好的,所以回去吧,趁你媽還沒來?!?p> “爸?!币慌缘氖骊凰坪鹾懿毁澩瑒傁胱钄r,卻又被舒平打斷。
“他對你好嗎?”
舒語毫不猶豫地點頭,終于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舒平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又說了一遍:“回去吧,以后即使舒昊找你,也不要理了。”
舒昊臉色很不好看,卻也沒有再出聲。
舒語擦了擦眼角的淚,轉身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好好照顧爸,如果有什么需要……”
“沒什么需要的了。”舒平輕嘆了一聲,虛弱的聲音像從遠處飄來,“這么多年,你做得夠多了……”
于是,舒語沒再停留。
等她走遠,舒平這才睜開眼,有些嚴厲地看向舒昊:“等會兒,不要和你媽說小語來過,以后也不要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舒昊不服氣地反問:“為什么?還真任她和我們斷絕關系?”
舒平嘆了口氣,有些疲憊。
這么多年,他懦弱、他屈服,所以導致了現在這結果,也是自作自受。
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