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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梟雄

第70章 京都仲夏夜

錦衣梟雄 青春之后 2105 2020-01-03 12:57:57

  仲夏的夜晚,澳熱總是讓人們感覺無所適從。

  坐著不舒服,躺著不得勁,于是很多市井小民都會選擇在入夜后來到街頭巷尾納涼。

  晚風吹得閑人醉,一天辛苦下來,難得偷到幾分清閑,當然怎么舒服怎么來,更別說還有各種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可以津津樂道,于嬉笑中消磨時光。

  雖然已經(jīng)將近亥時,西市的夜市依然熱鬧,很多小酒肆、食廊、攤位的上座率還能達到七八成。

  醉菊齋是夜市里的一間酒館,名字起得優(yōu)雅,里面環(huán)境也相配,更加之菜品味道正宗,價格還算合理,因此生意卻是極好。

  靠近角落的方桌坐著三個人,主位是一個身穿員外裝,個頭不高的中年胖子,左右兩側則由兩名老者陪伴。

  酒至半酣,胖子掏出絹帕擦了擦嘴,沖著左邊的清瘦老者感慨道:“于喬,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悠閑吧?融于民間,體察民情,聽聽大明百姓平日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倒是有趣得緊。”

  清瘦老者笑道:“主公公務繁忙,每天看不完的奏折,想不盡的天下大事,何曾有時間來這里打發(fā)光陰?卻是和老百姓不同的?!?p>  中年胖子也笑了,再次感慨道:“于喬說的是,若是沒記錯,上次微服出行恐怕還是一年前的谷雨節(jié),那段時間連日大旱,將近兩個月滴雨未落,愁死朕…哈哈,愁死我了,卻不知我這個天子,為何不知道老天的心意呢?”

  中年人說完,三人不禁莞爾,想到當年往事,也是一陣唏噓。

  “主公說的是??!”清瘦老者不住點頭:“連續(xù)五十余日不見雨水,岳公手下檔頭每日上報的卷宗全是各處旱情,倒是讓戶部、工部省了心,只需向著岳公討要文書,便能掌握各府情況,想來也是無奈?!?p>  清瘦老者對面,坐在胖子右側面白無須的老人也笑了,他將手中酒杯舉起,一飲而盡,這才道:“嘿,謝閣老何必拿我東廠說笑?好在天公作美,谷雨當日,我大明疆域普遍天降甘霖,總算解了燃眉之急,若非如此,主公當年,定是沒有心思來這醉菊齋偷得半日閑?!?p>  說話的三人,正是弘治帝、東閣大學士謝遷、以及東廠廠公,司禮監(jiān)首領太監(jiān)王岳。

  三人聊了一陣,弘治掀起蓋在桌上的錦帕,拿起一封書信,面色凝重道:“于喬,你對這封密信怎么看?寧王…莫非真有不臣之心么?還有,江彬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

  謝遷似乎早料到弘治會有此問,沉吟片刻,從弘治手中接過密信,攤開道:“主公,老臣…老夫與江彬說話超過半個時辰,對于這個膽大妄為的江百戶,我卻是有些看法…江彬此子,長處、短處甚是鮮明,卻是有些門道?!?p>  “哦?”弘治聽到如此評價,來了興致,問:“于喬所謂長處,是說…?”

  “主公,”謝遷提起酒壺為弘治和王岳斟滿酒,笑道:“江彬的長處便在于,有擔當、遇事果決,并且謀定后動,頗有心計?!?p>  弘治點頭,對于謝遷此言倒是沒有異議,又問:“那江彬的短處呢?”

  “短處嘛,卻還是有擔當!”

  謝遷的回答讓弘治和王岳都有些意外,既然為人有擔當是長處,怎么話鋒一轉又變成短處了?

  見兩人詫異,謝遷笑著解釋:“主公,按說為人處世有擔當是好事,但這個江彬卻過于有擔當了,做事膽子太大,有時候難免分辨不清如何做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所謂過猶不及?!?p>  “此話怎講?”弘治問。

  “就說這封劉千里親筆所書,檢舉寧王蓄意謀反的密信,江彬常規(guī)處理方式,當遵照上官之命呈交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至于密報內容是否真實,其中存在多少不盡不實之處,卻是需要北鎮(zhèn)撫司衙門自行分辨?!?p>  這時,王岳插了一句:“木齋公不是說,江彬身負監(jiān)察江南各藩動態(tài)的職責,擔心謊報軍情被牽連,這才壓住密信不報么?”

  “然!”

  謝遷頷首,又道:“江彬確是如此解釋,擔心被牽連所以膽大妄為私下壓住密信,這個理由倒也符合其一貫做事方式。但老夫卻以為,正是因為江彬膽子太大,沒有擺正【擔當】和【職責】之間的關系!”

  見弘治和王岳若有所思,謝遷繼續(xù)解釋:“俗語道,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飯,有多大能耐當多大官!

  主公,依老夫的看法,江彬此子最大的缺點,卻是不守規(guī)矩,做事只憑自己判斷。

  他卻不知,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無論寧王是否有不臣之心,都不是他一個小小錦衣百戶能擔當?shù)闷稹?p>  嘿,這個江彬,分明就是越俎代庖,替都指揮使牟斌拿主意了!”

  謝遷說到這里,三人互相對視幾眼,不由一齊笑了起來。

  弘治和王岳仔細一想,還真是,要說謝遷的分析確實老道準狠,可謂一針見血。

  江彬私下壓住密信不報,如果真是他所說為朝廷負責,同時不希望自己被牽連,那么,江彬這不是替牟斌拿主意了嗎?

  按說,江彬只需將密信呈交北鎮(zhèn)撫司衙門就算交差,至于軍情若是謊報,雖然他要承擔連帶責任,但南北錦衣衛(wèi)衙門一眾高官,罪名卻更大。

  南鎮(zhèn)撫司指揮同知劉千里自不必說,密信就是他寫的,出了差錯定然負首要責任,但牟斌、于浩等錦衣衛(wèi)大佬,同樣麻煩不小。

  寧王是皇親國戚,藩王造反更是顛覆社稷的驚天大事,必須搞得一清二楚,絕不可不明不白。

  作為錦衣衛(wèi)最高首領,牟斌不可能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找到弘治,說什么皇上啊,是這么個事,有人說寧王要造反,消息是不是準確我不知道,你老看著辦…

  若是這樣,弘治不活剮了牟斌才怪。

  但若是壓住,學江彬,不向皇上匯報,到了牟斌這個層面,別說根本不敢,而且想瞞也瞞不住。

  上報圣上,沒拿到真憑實據(jù)之前,牟斌沒那個膽子,不報則更不可能…到了那時候,都指揮使牟斌、鎮(zhèn)撫使于浩,恐怕會愁腸滿腹左右為難,想死的心都有。

  因此,江彬到了京都卻沒有拿出密信,反而陰差陽錯替牟斌擋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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