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寒假倒數(shù)第二天,曉宇他們趕著十六號開學,說元宵節(jié)吃過午飯就趕車回上海去。
午飯時,飯桌上的氣氛很沉默。
“姐,不和我們一起去上海嗎?”曉宇的聲音最先打破這樣的安靜。
“我暫時不能回去,我得留在這邊高考?!?p> “那你一個人在家嗎?”
“住校呀,反正早晚要住的,只不過提前了一個學期?!?p> “好吧?!?p> 爸爸聽著我的回答,或許他本來也想說點什么,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我想著的,反正無論如何我會留下來,還不如這樣表現(xiàn)得大家都舒服。
“學校那邊我和你們章老師都溝通過了,沒什么事,要是住著不習慣,打電話給我?!?p> “這有什么不習慣的,住著住著就習慣了,都一樣?!毙【藡尳又职值脑捬a充著。
這句話咋一聽好像確實有點生疏,但是我知道她就是這樣火爆脾氣的人,養(yǎng)不得一些嬌氣的事情。話中的火氣只能聽得三分。
“對,我同桌也是住校的,我應該就搬進和她一起住。我挺希望的?!?p> “那你周末回家嗎?”曉宇插著話縫提問道。
“當然,和夏鹿一起,我偶爾可以去她家一起住,或者去大伯他們家,或者自己在家。沒問題,我都計劃好了?!?p> “那你什么時候來上海?”曉宇的話音里,自然是知道他希望我去陪他。
但是我是真的不太愿意去上海。人總是這樣,趨著自己舒適的安樂窩。
“蒽,放長假我就去,周末時間太短,去的話都耗在路上了?!?p> “好”,回答曉宇的遺憾感中讓我覺得有點愧疚感,他眉宇間的期待也讓我不得不屈服。搪塞他對于我來說,總是不忍心。
“我昨天問過了,這幾天宿舍那邊都沒開門。要十六才有人,明天你和兒子先去,我十六號給她送去,再去上海?!卑职诌@語氣有點像是通知。
“知道了。”小舅媽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本來是想著拒絕的。但是這樣的氣壓里讓我覺得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元宵節(jié)中午,小舅媽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吃過后,爸爸就開車送他們?nèi)ボ囌玖恕?p> 我沒有跟去,這種小場合的分別不適合我。其實也就是怕曉宇這個家伙,哭哭啼啼,弄得我心緒緊張,沒錯!就是擔心這個小家伙才逃避這樣的氛圍的。
晚上六點多,鹿鹿打電話來約我放孔明燈。說是七點鐘在濕地河灘集合。
說實話,河灘離我家這么近,他們應該故意的。
冬天的夜總是來得很早,特別是小鎮(zhèn)的夜晚,黑得迅速又徹底,除了長,冬夜最難熬的就是冷。
我提前去了河灘,夜色中的河灘看起來挺凄涼。湖面迎來的涼風吹得頭發(fā)繚亂,貼在臉上也似冰塊。我跨步坐進了船艙里,背過身去,縮成一團,任涼風吹襲后背。
等得有些著急,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六點四十五,還有十五分鐘,堅持一會。
放下手腕,抬眼望去,鹿鹿手舉著一根長長的煙火棒,排在最前。后面跟著林希文,他手里好像還拎著一個袋子,身后是余先生,排最后面的是周逸。這樣的一副景象也很生動——烏黑凄冷的冬夜,有一群可愛的人揮舞著光,帶著暖人的微笑幸福的朝你走來。又是一個遺憾沒有相機定格時刻。
“你怎么穿著一身黑呀,都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你不說話,我都不知道你躲在這。”希文一見我就調(diào)侃。
“早知道,我就嚇一下你們了?!?p> “別了,你一嚇別到時候把自己嚇暈過去了,我們還要叫救護車?!毕N淖彀妥疃?。這句話還沒結束,便看到余先生給他輕輕使了個眼神,表情有點嚴肅。
那時候以為是余先生忌諱這些玩笑,現(xiàn)在了解了,與先被愛的我,此刻怕失去他的心情異曲同工。
“別忘了正事!”鹿鹿轉過頭朝希文提醒。
希文舉著袋子遞到她面前。鹿抽出一根長長的仙女棒,示意希文點上,余先生最先拿出打火機伸手點上了,接著又自己抽出一根點著了遞到我手上。我興奮地接過,和鹿一起玩了起來。
夜很冷,風很涼,但發(fā)著羸弱光芒的火焰,像是永動的發(fā)熱器,不斷地融化我身上的每一處冰塊。
鹿拿了一把仙女棒,一根一根插在沙灘上,準備擺個心形。他朝這邊的希文揮手示意過去幫忙。見她不停地哈氣措手,希文解下自己的圍巾,又給鹿圍上一圈,那畫面也美得讓人感嘆。感恩鹿被希文遇見,讓她越來越幸福。
我和余先生,周逸坐在船上,各自玩著手中的煙火。
“放完啦!”鹿鹿跑過來翻了一遍袋子,這句話聽來,好像有點未盡興?!澳俏覀円黄鸢芽酌鳠舴帕税?。”
聽到鹿的召喚,我們都起身走了上去。
“誰放過?”我提問。
“沒有”余先生也搖頭回答。
希文聳了聳肩膀“我也不會”
“我會!”周逸盯著孔明燈望了許久,冷靜的說到。
“真的?”鹿有點質(zhì)疑,畢竟他說得也沒啥底氣。
“我看電視上有放過?!敝芤菅a充。
“好吧好吧,你來你來,畢竟我們都沒見過”鹿給周逸點燃了點自信。
“來,先打開包裝,然后拆開?!?p> “這句話有點多余,我也知道”希文插刀道。
“下面我輕點展開,你們四個正好一人扶一邊?!?p> “好”
“四個人一起輕點往上提,我來點蠟燭,”希文點著了底座的蠟燭。退身往旁邊一站。
“然后,怎么辦?是不是我們放手就飄起來了?”鹿提問著我們四個人的心聲。
“等一下,別著急,得燒一會,等氣球膨脹起來再說”周逸制止道。
我們四個人站位也有點緣分,我和余先生正對著,鹿鹿和希文正對著。像極了善男信女對立而誓的模樣。
“真是可惜,如果帶筆了,可以把心愿寫上面,但是沒想起來?!敝芤萃锵У?。
“我們放起來的時候擱心里許好了?!蔽姨岢隽俗约旱南敕?。
“這個可以!”大家都一致同意了。
“我喊一二三,然后大家一起往上提著把燈放出去。”
“一、二、三放,許愿。一人一個別貪心哈”聽著周逸的號令,我們虔誠地許著各自內(nèi)心的希望。
有時候,生活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你對明天還有些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