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將?
馬上的少女負(fù)手而立,墨發(fā)隨風(fēng)飄舞,單手持劍,直指那蠻夷的眉心。
眼若寒冰,無悲無喜。
“秦世子?”
那蠻夷依舊呈抱拳狀,本兇狠猙獰的臉上現(xiàn)在滿是畏懼,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向秦人俯首,對于他們來說其實是極為難堪的事情,尤其是現(xiàn)在在諸多同胞面前,更是難以接受了。
此后在這月兔氏族中,這必然會成為他抹不去的為人恥笑的污點。
但他沒辦法啊,畢竟眼前這秦小子,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卻一劍便把玄鐵樹所制的斧柄一分為二,若是自己再不放下身段,誰也不知到下一個掉在地上的會不會是他的腦袋。
在恥辱和小命面前,他選擇后者。
那蠻夷抿著嘴,如飲黃連,卻難以言說。
“你——剛剛說什么?花拳繡腿?”
少女紅潤的薄唇微張,嘴角翹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滿是譏諷地問道那蠻夷,手中的墨玉長劍,一點一點地逼近那他的眉心。
“本世子近來耳朵不太好,可否——再說一遍來聽聽?”
劍未落,那蠻夷卻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自己的腦袋被長劍輕易捅穿,鮮血淋漓的樣子。
眉間的那一寸皮膚,都仿佛感知到那凌然的劍意那般,發(fā)出陣陣刺痛。
“嬴世子,不管是誰錯在先,這里好歹也是我月兔氏在地盤,你殺了我,也要付出代價的。”
情急之下,那蠻夷竟是連威脅都用上了。
他不是不想跑,但子雨的眼眸仿佛施了什么魔力那般,冷冷地望著他,令他雙腿如灌鉛,竟是半步都不得走!
與他料想中的不同的是,子雨在聽及他的威脅后,卻沒有收手,劍尖依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接近那他眉心,只是嘴角那一抹笑意,越發(fā)深,越發(fā)寒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求助地看向周邊的蠻夷,但那些個蠻夷也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該死!難道我真要命喪于此???!
他閉著眼睛,臉露不甘。
就在長劍要刺入那蠻夷眉心的一瞬間,只聽面前一聲金石交擊,束縛著他雙腿的沉重感瞬間消融,整個人也仿佛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地向后倒去。
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是——死了嗎?
那蠻夷依舊閉著眼,摸了摸身體,在確定沒有一處流血后才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沒有受傷,那應(yīng)當(dāng)是獲救了。
但是,是誰?
疑惑著,他睜開了眼眸。
在他的面前,已不是高頭大馬和身著玄衣的冷酷的嬴世子,取而代之的,是強壯到難以置信的另一個身著獸衣的蠻夷的身軀。
那蠻夷提著一把玄鐵重刀,與站在馬頭上的秦世子四目相對,氣勢上倒是不輸半分。
想來,他就是持著重刀,擋了那要他命的一劍吧。
“這里就交給我吧,你先離開?!?p> 似是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他已然醒來,那提著玄鐵重刀的蠻夷回頭看向他,溫和著聲音說道。
嗯?
在車內(nèi)的少年,在聽及那蠻夷的話時,不禁皺著眉頭,有些疑惑。
李承歡對聲音,可以說是極為敏感的,這也是他第一次遇見子雨就能從她的詢問中聽出她女扮男裝的原因。
那手持重劍的蠻夷的聲音在少年聽來,溫和中透著一絲不自然。
這絲不自然,明顯不是先天形成的,同時也不像是因病而起。
畢竟若是因病而起,憑少年的醫(yī)術(shù)和學(xué)識,不會聽不出來。
這更像是被外界因素強行改變的那樣。
例如有劇毒的草藥,或者——火炭?
那倒在地上的蠻夷本因獲救而安下心來,但在窺及那手持玄鐵重劍的蠻夷的臉龐時,卻被嚇到連滾帶爬地起身,一溜煙沒影了。
只因,那手持玄鐵重刀的蠻夷的臉上,一條猙獰的疤痕自耳根延伸自嘴角。
這等模樣和身軀,在北域只有一個人擁有。
鬼將巴魯!
周邊的蠻夷本因有族人的到場而心生歡喜,在窺得其容貌后也如那倒在地上的蠻夷般倉皇地逃跑。
似群鳥獸散。
“快跑啊,鬼將巴魯來了,不快走就要被帶入幽冥了!”
“不要啊,我還沒有盡孝啊,還不想死。喂!你被推我啊,要下幽冥自己去下。”
“我們都跑不了了,被鬼將看到,就已經(jīng)被奪去一魂一魄,沒有資格逗留陽間了,你們還跑什么?”
“去你的,要怎么想是你的事,別拉著我一起下幽冥?!?p> ……
人群紛雜,只是轉(zhuǎn)瞬間便跑了個一干二凈,空蕩蕩的樣子甚至讓李承歡懷疑他此前感受到的是不是幻覺。
“巴魯將軍,果真是這般——不討喜啊。”
子雨收劍,負(fù)于背后。
三千青絲隨風(fēng)飄灑,配上她的絕世容顏,倒是顯得仙氣非常。
“習(xí)慣了,世子不必在意?!?p> 名為巴魯?shù)男U夷說道,放下手中的玄鐵重劍,朝著少女屈身拱手。
“手下人愚鈍,惹惱了世子,還望莫怪?!?p> “我族榮幸,能夠邀請到世子前來。族長知曉邀世子前來這件事事必然會引起族中一些人的不滿,所以特派我來接應(yīng),沒想到還是遲了。世子若是想怪,就怪在我的頭上吧,巴魯請求世子不要和手下人計較。”
巴魯說著,脫下穿在身上的獸衣,露出他滿是傷疤的背,半跪在地上,似是真要代替受罰。
少女冷著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似是要看透他的內(nèi)心。
“傳言,北域鬼將巴魯手掌陰陽玄力,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現(xiàn)在看來,也并非如此?!?p> 片刻后,子雨才張著紅潤的嘴唇冷冷地說道,
“也罷,今日之事就算了,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明白嗎?”
“是——”
待到半跪在地上的人點頭答應(yīng)后,未央伸手一甩,墨玉長劍便輕巧準(zhǔn)確地劃入錦衣隨身的劍鞘中。
而其本人則如輕鴻一點,凌空而行,只是轉(zhuǎn)瞬間,便入了馬車內(nèi)不見蹤影。
這一邊,巴魯見子雨入了馬車,方才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喚來一匹同樣壯碩驚人的悍馬。
一步登馬,巴魯回頭向錦衣點頭示意后便不再言語,牽著韁繩領(lǐng)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