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予君心
“所以，不必在意，好嗎？”
蘇子雨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要在少年臉前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可在李承歡看來，這笑顏卻比哭還要讓他來得難受。
好嗎？
是在詢問少年，但又何嘗不是在努力說服她自己呢？
“不好，很不好?！?p> 李承歡眉頭皺起，伸出手輕掐著少女柔軟的臉，語氣不順，顯得頗為煩躁。
啊啊，為什么呢？
這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啊。事情按照最好的方向發(fā)展，子雨都不追究白術(shù)的事了，還答應(yīng)自己哪怕以后有個三妻四妾的都沒問題，這明明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吧。
但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露出這種表情來，既然不愿意就直接說啊。
我也不是，真的愿意如此。
自說自話什么的，果然最討厭了——
“為何？”
少女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不能理解，雙手附上掐著她小臉的李承歡手，卻是沒有拉開。眼底，隱隱綻放著喜悅。
那怕她極力隱藏，卻是徒勞無果，這一切早已被李承歡收入眼底。
少年松開手，看著少女頗有彈性的小臉啪嗒回彈，迅速染上一抹好看的緋紅。他內(nèi)心的郁結(jié)，也因此消了不少。
果然那些不在意，都是假的吧。
李承歡雙手捧著未央微微有些發(fā)紅的臉，輕輕揉著，澄澈的眼眸緊緊盯著少女的眼睛，似乎能透過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內(nèi)心。
蘇子雨被看得有些心虛，不斷躲閃。
“你——你說啊——為何？這明明——于你無害吧?！?p> “確實，三妻四妾，旁人怕是不會拒絕?！?p> “那為何？——”
“我說的是旁人?！?p> 李承歡俯下身來，
“我只喜歡你蘇子雨一個?！?p> “蒼天為鑒，我李承歡于此立誓，至死不渝。”
李承歡注視著少女微微呆滯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說道，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見少女愣愣的傻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指彈了彈她的鼻尖。
“現(xiàn)在，可是明白了？”
少女呆萌呆萌的，愣了許久才理解李承歡話語中的意思。
這樣啊，雖說和自己料想的有些許出入。
但這種結(jié)果，并不討厭吶——
少女起身，轉(zhuǎn)到李承歡身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綻放笑顏。
都說少女懷春，最是動人。只是子雨羞澀，有意不讓李承歡看，他也無可奈何。
也罷，往后有的是機會。
“既然承歡都決定了，我也不好多說些什么，那么此后——”
子雨伸出手指，點著李承歡的后背，逼得他挺直了腰背。
“切不可與其她女子過多接觸，可知曉了？”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閨中女子，知曉少年由于醫(yī)師的身份在往后必然會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也自然不乏傾國傾城的，這不是她想，便能夠避免的，所以她說的是不讓少年與其他女子過多接觸，而非不能接觸。
只是，其中的度，就由她自己把握了。
“好吧，不過，在此之前——”
李承歡轉(zhuǎn)過身，朝少女無奈一笑，
“起碼先讓我把衣服穿上吧，要是在這里冷死了，也就沒有往后了不是嗎？”
可不是嗎，少年身上本御寒的白衣被子雨脫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層薄薄的內(nèi)衣，略顯單薄的身子抖啊抖的，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憐。
蘇子雨捂嘴輕笑，點頭答應(yīng)。
李承歡允諾，轉(zhuǎn)身拿白衣，卻被少女一把制止。
“做什么？”
蘇子雨疑惑的問道。
“穿衣服啊，不然真凍死了?！?p> 李承歡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
“不知是那個小賊偷了你給我的衣裳，我也是無奈，才把你已經(jīng)收拾好的白衣重新穿在身上。”
“怎么還有偷男人衣服的變態(tài)，身手還挺好，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p> 李承歡插著手感嘆，卻沒注意一旁的少女臉上本消退下去的粉紅隨著他的言語，又漸漸浮現(xiàn)了出來。
“額——”
“怎么了，不舒服嗎？”
“不是?！?p> 少女似乎要說些什么事，點著青蔥的指尖，眼神飄忽不定，
“你的衣服，嗯——我拿走了。”
蘇子雨躊躇著，從被窩中抽出一襲疊得整整齊齊的玄衣遞給了李承歡，
“我早早便來了，知曉這天氣寒冷，看這玄衣散落在外，想著承歡穿上會冷，便收拾起抱在懷中，好讓你穿起來不那么涼?！?p> “承歡身體虛，不能——受涼的---”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上的粉紅更甚，最后已經(jīng)是難以聽清了。
“總之，就是這樣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多作停留了?！?p> 似是忍不了李承歡臉上越來越深的笑意，少女嚷嚷著，飛快穿起鸞鳳衣便走。
過來時還那么主動的，離開時卻像小賊逃跑一樣。
嗯——總感覺，在自己表達心意后，這丫頭，是不是變得更害羞了呢？
倒是，挺可愛的呢——嘿嘿——
李承歡穿起少女遞給他的衣物，淡淡的溫暖透過玄衣傳入他的身體，與之一起來的，還有佳人獨有的淡淡薔薇花香。
饒是少年，也不禁臉色發(fā)紅，有些羞澀。
他的臉皮，不比少女厚多少，只是刻意不在她的面前表現(xiàn)出來而已。
單薄的陽光穿過窗戶的縫隙，照在略顯陰暗的小房間內(nèi)，浮在空中的微塵在光束下四處飄搖。
我現(xiàn)在，也終于不像這漂泊的微塵啦。
李承歡心情大好，輕輕一推，窗戶打開，不算暖和的陽光傾瀉在小房間中，照的每一樣?xùn)|西都像他的心情般金燦燦的。
同時，也讓少年發(fā)現(xiàn)了，翻折而起的北域地圖。
他依稀記得，昨晚抱著月白術(shù)睡覺之前，這地圖，應(yīng)當是平整地置于桌上的，為何現(xiàn)在卻是翻著而起的呢？
懷著疑惑，李承歡打開地圖。
其上，一行清秀的小字，格外的引人注目。
若想生，尋蒙將。
這明顯是少女所寫。
筆走如龍，翩若驚鴻。
她書法一向?qū)懙煤芎?，在以前亦如此，就連最嚴厲的夫子在見到她的文筆時，也會會心一笑，偷偷夸贊。
只是，九原嗎——
少年視線下移，正好瞥見一條清秀的長線，自白城起，直指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