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小事!妹子,且問你一句,事情都妥了罷!”渭水河君滿不在乎的問道,似是真的毫不擔心玉蟬妖會發(fā)怒。
玉蟬妖倒也真沒把幾只小妖放在心上,聲音雖仍有些冷冽,還是回答道,
“加上今夜這條街的人,應是差不多夠了!”
“嘖!有了這株血參,你我兄妹二人尋個地方閉關一陣,說不得就可練就五極之軀了!”渭水河君哈哈大笑,極為開心的樣子。
“唉!”玉蟬妖卻是輕輕嘆了口氣,“此地經(jīng)營了數(shù)十年,倒也算一番基業(yè)。今夜之后便要舍棄,竟是有幾分舍不得?!?p> “哈哈,你玉蟬姑才到此城多少年。本君已在此城當河君足有百余年了,區(qū)區(qū)凡人,又能算甚!”
“說來,要不是那些礙眼的天師,哪里需要如此長時間小小翼翼收集血氣。”玉蟬妖輕聲道,似是有些感嘆,“好在那些個煩人的天師不知為何突然都離開了,也算縮短了小半血參成熟的時間吧!”
“妹子你苦心多年自然不易,不過也不要忘了這么多年來,本君可也是從牙縫里擠出那些祭品,送來給你喂養(yǎng)血參啊!”渭水河君朗聲道。
“那是自然,當年你我不就商量好,一同蟄居這渭水城,待得血參事成,河君與我一同平分嗎!”
“事不宜遲,除了這條街上的生人,本君也將前些日子攢的些活祭領過來了!妹子你今日便一鼓作氣,催熟血參吧!”
說著,王玄只聽到數(shù)聲“砰”“砰”重物落地聲,似是渭水河君將什么東西丟在地上。
“恩!”玉蟬妖點頭道,“今日這條街上總共有生人四百一十二人,其中血祀上品的青壯男子有二百六十九,所取血氣應當夠用了!”
“哦,那倒是本君有些多慮了!既如此,妹子你將那些不足用的生人給哥哥如何,為了這血參之事,哥哥可是有些日子沒吃飽了!”
“血氣宜多不宜少,雖說血參已成熟大半,但多澆灌些總歸沒錯的!河君還是再忍忍你這口腹之欲吧!”
王玄縮在角落聽的有些心驚,不過他心中也在疑惑。此等時刻,宣錦肯定也在謀劃那血參的主意,否則血參一成,這兩只大妖肯定要遠走高飛了,只是不知道宣錦藏在何處,何時動手。
正想著,墻沿的黑暗夾縫中忽然涌現(xiàn)大片白光。王玄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但是馬上便發(fā)現(xiàn)這是玉蟬妖正在施展妖法。無數(shù)綢緞般的白光飄忽在天際,不時落下一個個黑乎乎的人影,“砰”的落在廣場之上。
只是一小會兒,偌大的石板廣場上已經(jīng)落滿了黑壓壓躺著的人群。王玄也不敢探頭去看,只是聽到那渭水河君大口大口的咀嚼聲,也不知是不是抓了幾個在吃。
廣場上一時安靜了一會,但若有若無的琴聲又漸漸響起,帶著點說不出的蠱惑。王玄心中一震,這是玉蟬妖在施展幻音之法了,趕忙捂住耳朵凝神靜氣。
許是這琴音將那些躺在廣場上的人都催眠至極樂之境后,都要被抽取血氣澆灌那株血參了。王玄心中暗自想著,同時又有些焦急,按自己所想,宣錦此時應該動手了才是,怎得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一直待在這里,王玄也不知會不會被那幻音催眠。
暗夜中迷夢般的琴音奏響,聲音響徹在廣場之上。正當身高四五丈丈、一臉黑髯的渭水河君滿意的撫著胡須,看著廣場上沉睡的眾多男子臉上露出極為享受的笑容,心情大好之下又在身邊拎起個人丟進了嘴中,大嘴咀嚼之下血水四濺。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正盤膝虛坐著,手撫一把古琴。眼見渭水河君已是食了三四人,臉上雖有些不滿,但也未出聲,這人自然便是統(tǒng)領千花朧葉街大小群妖的千年玉蟬精了。
然而就在此時,驚變突生!
黑夜中突然一聲驚雷般的炸響。藏于花葉香樓后的小閣樓突然整個炸裂開來,一道白光有些跌跌撞撞自碎片中飛出,落在廣場之上,卻是滿身傷痕的若月。
“主...主人!有人闖入!血參...血參被奪走了!”
若月臉上有幾道被碎木刮破的血痕,臉色蒼白的朝半空中的玉蟬妖說道。
“什么!”玉蟬妖早在閣樓炸裂時臉色就是一驚。如今猛的站起來,古琴落在地上跌了個粉碎。廣場上睡著的人耳側的琴音戛然而止,臉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更有甚至口鼻中都滲出鮮血。
玉蟬妖面色陰沉如水,右手虛空朝著閣樓那邊一握。半空中所有漂浮的白色光帶頓時一滯,隨后有如活物一般朝著倒塌的閣樓那邊匯聚而去。
然而就在此時,閣樓處一條龐大的金色木蛇也騰空而起,足有十余丈,搖頭擺尾就將白色光帶全都擊飛出去。
王玄也壯著膽子稍稍探出些頭去,看到滿地癱倒的人群咋舌不已,甚至就在自己躲藏的這片墻壁不遠處,位輝少爺及丁少也癱倒在地,七孔留著鮮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著遠處小湖之上騰飛的金色木蛇,王玄眼神一緊,果然是宣錦動手了。也不知此女到底有多少手段,區(qū)區(qū)一件馭物法器就能將三元大妖的妖力擊退。
而半空之上,渾身繞著白光的玉蟬妖看到遠處的金色木蛇也是眉頭一皺,口中自語道,
“馭物之術,竟含如此強大法力!”
“河君,不知哪里來的小賊竟然貪圖我等寶物,還好小妹在培植血參處另外下了禁咒,那賊子短時間內取不走血參。還請河君相助,速速擊退那條木蛇,否則你我這幾十年的功夫,都要為他人做嫁衣了!”
“轟隆??!”震雷般的潮汐聲響起。
“妹子好說,區(qū)區(qū)法器,怎可與本君匹敵!吃我一記黑水真雷!”
足有三四丈高的渭水河君肚大腰圓,有如黑面金剛一般。若真論起體型來較之金色木蛇也差不了多少。此刻河君渾身上下涌出黑色潮水,眨眼之間就將其籠罩進去。
黑色潮水圍著渭水河君瘋狂轉動,絲絲電光自水球的球面之間浮現(xiàn)。一團碩大無比的水球夾雜著雷光飛射出去,擊向遠處金色木蛇。
然而那木蛇眼見黑色水球飛來,蛇眼兩道紅光一瞪,整個蛇軀迅速盤成一團,將蛇頭埋在里面。
“砰??!”
一聲炸響,水花與雷光四濺。然而當黑水散去之后,木蛇表面僅僅是多了幾道淺坑,蛇首又自蛇軀中抬起來,冷冷的盯著廣場上的二妖。
“這東西被人用道術加持過,可抵抗妖力!”渭水河君悶悶的聲音自水球內傳出來,“不消磨掉蛇身上的道術,很難傷到其本體!”
玉蟬妖自然也是臉色恨恨的看著幾道白光涌進,又被木蛇幾個甩尾拍飛,當下銀牙一咬。
“河君,時間不多了,我那禁咒也不知能堅持多久。越拖下下去變數(shù)越多,你我現(xiàn)出本尊吧!”
“什么!”渭水河君似是有些猶疑,聲音隆隆的說道,”在這等地方現(xiàn)出本尊,若是全力施展法術,妖力激蕩只怕會波及甚廣。這些凡人死活倒是無所謂,只是若是都被嚇跑了,本君日后再尋個如此方便吃人的地方,怕是有些麻煩!”
“河君!”玉蟬妖聲音一抬,“奪回血參,你我修成五極,還在乎這點凡人血食嗎!一座區(qū)區(qū)凡人城鎮(zhèn),毀了也就毀了!”
“哎!罷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渭水河君應聲道,隨即圍繞自身的黑水散去,露出其龐大的身軀。
玉蟬妖看了一眼懸在小湖上紋絲不動的金色木蛇,冷哼一聲,一道白色玉蟬虛影自背后浮現(xiàn)。半空中所有游移的白光被這道玉蟬虛影盡數(shù)吸入,玉蟬妖的女子身軀也漸漸化作虛無,那玉蟬虛影則開始變得凝實起來。
地上的渭水河君則一聲呼喝,雙足踏開,踩死了幾個睡在地上的倒霉蛋。原本散開的黑水又籠罩在其腳下,黑水咕嚕嚕幾陣翻滾,一條粗短的魚尾就出現(xiàn)在黑水之中。而渭水河君的上半身也在黑光波動間化作一個圓滾滾的魚頭,張嘴之間獠牙森森,四對魚鰭拍打間黑水四濺。所謂渭水河君,本體竟是一條巨大的黑魚。
二妖現(xiàn)出原形,脫離了人身束縛。一陣陣妖力波動不定,躲在墻縫中的王玄,不運轉識氣之法都能感覺到濃烈的妖力四處逸散。
王玄心里打起了咯噔,這兩只大妖妖力大漲之下也不知自己這匿形術瞞不瞞得過去,好在黑魚和玉蟬此時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遠處的木蛇之上,倒也沒有刻意用妖力探查周圍。
此時玉蟬妖身上所有白光內斂,數(shù)對腹足虛空中一撥,身形便劃出老遠,幾個閃動就來到了木蛇面前。巨大黑魚也是半截身子浸在黑水中,魚尾幾個擺動也游移至玉蟬身邊。
“河君,全力施為,一同擊破此物!”玉蟬口吐人言,凝重說道。
“好!”黑魚也悶聲答道。
此時二妖離那金色木蛇不過數(shù)丈距離,玉蟬周身白光流轉,黑魚口含黑水,眼看蓄勢待發(fā)就要擊出。
木蛇眼看面前氣勢洶洶二妖卻是不退分毫,一對碩大蛇目中紅光迸發(fā),忽的仰天長嘶。
玉蟬復眼一凝,驚呼一聲道,
“不好!”
數(shù)道白光流動下欲轉身撤離,然而木蛇長嘶之后竟然開始渾身崩裂,一道道金線自裂開的蛇軀上爭先恐后的涌出。沒待二妖逃開,漫天的金線就有如活物一般奔涌過去,將其束縛的嚴嚴實實。
“糟了,上當了,此蛇本就欲引你我過來!”玉蟬聲音有些懊惱,然而此時金線已經(jīng)纏到了她頭上,半空中只剩下兩個不停扭動的巨大金球。
王玄躲在一旁看得真切,暗自有些咋舌,宣錦此女手段實在令人難以想象。不但可以短時間抗衡兩名三元大妖,竟然還能將其縛住。然而此時,自破碎的閣樓處,黑暗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影,王玄定睛一看,正是宣錦。
只是宣錦此時的狀況的確不算好,借著月光能看到她臉色蒼白,胸口不知被何物所貫穿,跑動之間血流如注。
王玄藏身墻后,也能看到宣錦即便跑的蹣跚,胸口還不松手的抱著一個不知什么東西,散發(fā)隱隱紅光。
想了一下,王玄心中一狠取下脖頸上的浮光小劍,借著匿形術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