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神之子
從片刻的失神中掙脫,米迦勒繼續(xù)面無表情的回復(fù)到:“為了信仰。我承認失禮于路西菲爾,但我無愧于信仰?!?p> 好笑的看了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家伙,滄歌也并不打算去爭論什么。米迦勒一定是想不到,他沒有對自己用讀心術(shù),自己卻把他剛剛大不敬的想法看個清楚。米迦勒竟然有過隨路西法墮天的想法……光是想想就讓他激動。前兩天路西法還在魔界暗自神傷呢,現(xiàn)在看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烏龍?“你們倆這事兒我還真沒聽說過?!敝劣谑鞘裁词聝海蔷汀?p> “那時你已墮天,自然不會知曉?!?p> 滄歌驚詫地抬起頭,雖然米迦勒指的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從背后刺穿路西法胸膛的事情,但是自己墮天的事情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知道,怎么晚出生那么久的米迦勒會。。。卻隨即無所謂的笑笑,神的人嘛……
“知道的還挺多”
“既然承認了,滄歌,不如也解釋一下,明明也是出自天界的你,為何要自稱血族的一份子呢?”很明顯,米迦勒并不打算就這樣結(jié)束話題。明明承自于神,卻和墮落的路西菲爾那么親近,和被稱作神之右手的自己更是只有兩面之緣,這叫米迦勒如何接受。經(jīng)歷了人界的十幾年,他自是不會再相信滄歌墮落這般愚蠢的話,只是卻是真的不懂滄歌的立場到底是什么。
“剛夸你知道得多,”滄歌也沒有回避這個話題,“我離開天界是因為被神拋棄你都沒聽說么?是血界接納了我,撫養(yǎng)了我,教育了我。我從沒承認過和天界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也不會因為任何利益背叛血界?!?p> “那么你到底是為了什么愿意幫神做九界貿(mào)易這件事呢?不論從哪方面去看,這九界貿(mào)易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天界而不會是血界或者魔界吧!”
“為神詔用是何等榮光?我等自當肝腦涂地?!睖娓枞匀粠е豢擅麪畹臏\笑,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剛剛讀心術(shù)米迦勒給他的觸動太大,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這就沒意思了滄歌,”米迦勒眸色一暗,不滿到:“我與你推心置腹,你可就來而不往?”
滄歌抬起頭,看看即使不滿也并沒有絲毫怒色的米迦勒,忽然間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不管米迦勒有過怎樣的想法,曾經(jīng)或許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可能,大天使長米迦勒,終究是神的人呢!只不過,并不是傀儡,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神之右手。
“你看這些話連你都不信,可是神卻是一直這樣認為的。”并不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問題,滄歌接到:“既然推心置腹,便也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在承襲血族始祖?zhèn)兊囊庵径?。之前,是德古拉大人,這次,是該隱大人?!?p> “該隱?據(jù)我所知,背離人界開辟血界在大門口立下那個大不敬的倒立十字架的,就是該隱本人吧。與神對立的人,你要告訴我說他會希望天堂變得更好?”
“該隱大人……他是向往神明的?!?p> 曾經(jīng),滄歌也不懂。
最初的那些年,該隱大人還活著的時候,就一直只是以小小的蝙蝠原型,朝著大門的方向,倒掛在現(xiàn)如今中央軍營的位置。那個時候中央軍營的大樓還沒有建起,只有一個參天的巨樹聳立在那里。
血界荒蕪,戰(zhàn)亂,寸草不生。但是該隱大人卻仿佛看不見一般。就連德古拉大人揭竿而起,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他只是日復(fù)一日的倒掛在那里,面沖著大門的方向。
那時候滄歌以為,該隱大人,他是憎恨神,憎恨這個拋棄了他的世界的。
而直到很久之后,滄歌也終于修成了蝙蝠金身,第一次飛到中央軍營大樓的某一個屋檐下像該隱大人一樣倒掛在那里的時候,面沖著大門的方向,睜開眼,看見同樣是倒立的十字架在血界入口的光源中閃耀著,忽然間明白了一切。
即使這個世界已經(jīng)拋棄了他,他依然深愛著世界。
“那為什么今時今日的血界會變成這個與神勢不兩立的樣子?”米迦勒不能理解,既然血界始祖向往神,又怎么會容許血界和天界為敵?
“因為他死了。”滄歌忽然抬眼,笑的涼?。骸把缃⒁磺甑牡谝淮翁熳l,正正劈在他一直盤桓的那棵樹上。”
從此血界沒有了樹,也沒有了對神明的向往。
該隱的死去導(dǎo)致血界徹底陷入狂躁的暴亂,就仿佛滿張的弓失去了最后一個支點。硝煙四起,豪強爭奪,天譴的傷害終于將幸存的血族的憤恨堆積到極點。
“神的一切敵人,都是他自己樹立的?!睖娓枵酒鹕韥恚K于能夠不再分毫畏懼的直視曾經(jīng)手持光耀之劍將他打入地府的米迦勒,“我早就有取神代之的能力,但是我不屑,我寧愿以自由之身,徜徉在這有情有義的世界之中。”
滄歌,本是神之子。
集天地之圣氣,五界之靈韻而誕生于天界,他擁有著所有種族的靈脈。即使不動用明藍的神力,也能夠用不同的靈脈發(fā)揮出不同種族的強大力量。
在冥冥昭告魔界將有歷盡萬劫的魔君現(xiàn)世的時候,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明將仍然懵懂的滄歌貶入地獄,希望他能夠擔負起統(tǒng)治魔界的重擔。但事與愿違,滄歌因為當時的大天使長路西菲爾的干預(yù)而陰差陽錯的出現(xiàn)在一片荒蕪的血界荒野,干預(yù)他的路西菲爾卻最終墮落成為了魔君。他本為一方凈土,是路西菲爾和德古拉在他心中種下愛的種子,日日以溫柔呵護,終于結(jié)出希望的果實。
德古拉死去的時候,滄歌神之子的記憶覺醒,他意識到自己可以操控自然之力,別說是聚攏德古拉的魂魄,就是毀滅世界,毀滅神,都不在話下。
但是德古拉制止了他。
因為一切逆天的能力都需要代價,動用自然之力的代價,就是成為這個世界的至高神明,被永遠禁錮在九重天之上。
而德古拉,一直教育他熱愛世界的德古拉,希望他自由。
即使要用德古拉自己的命去換。
滄歌,如何不從?
“這是我所熱愛的世界,我愿意為了它的繁榮傾盡一切去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我愿意舍棄作為神的榮耀去挽留存在于世間的情感。不只是該隱大人,德古拉大人,路西法,還有億億萬萬有情有義的一切,我都會全力守護。”滄歌第一次向他人闡釋自己的價值觀,“我不信仰我的父親,但是我感謝他創(chuàng)造了我。我不贊同他的做法,但是我與他殊途同歸?!?p> 米迦勒靜靜的浮在空中,看著明明作為神卻一直以來并沒有得到他敬仰的滄歌。他早知道滄歌神之子的身份,卻是第一次正視了滄歌的思想。滄歌無視天道綱常他向來不恥,但是,他所追求的愛與平衡,又與神有何分別呢?
更何況,這天下有一半的苦難,都是滄歌親身承下的。
成為萬惡之源過后,這世間因惡而失去平衡所產(chǎn)生的一切苦痛,都將直接反饋到滄歌的命格之中,不論失衡的緣由是否由滄歌造成,失衡的后果都將一體同生地相承到他的身體之上,滄歌就是在用這樣近乎愚蠢的方式,在維持著這個世界的平衡。有時候是鞭刑三千三百下,有時候是剮刑兩萬一千刀,有時候是天雷九百九十九道……就如同當年在十八層地府一樣,他總是自動承接,無怨無悔……
滄歌,他從不想傷害任何人。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
右手橫于胸前,米迦勒虔誠的向滄歌行了致敬之禮。既然都是為了維護這個美麗的世界,他們從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成為敵人?!皽娓瑁热荒阌腥绱说挠X悟,能否……”米迦勒想說和路西法溝通,因為路西法也沒有和天界作對的理由,但是最終,米迦勒沒能說出口。
畢竟不是每一個殊途,都有同歸的可能。
“能否怎樣?”即使米迦勒不說,滄歌也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能否把時空裂縫修了呢,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标P(guān)于路西法的話題,米迦勒還是說不出來。他受路西菲爾教導(dǎo)而成長,他曾經(jīng)親眼看見過路西菲爾對這個世界的摯愛,更是親身體味過他為這個世界的美好所做的一切努力。十萬年掌管天界,米迦勒自問無愧天地,唯獨面對路西法,他問心有愧。
“真慫……”滄歌翻個白眼兒,“也罷,路西法那么好面子的人,這么丟臉的經(jīng)歷竟然叫我知道了……便應(yīng)了你吧?!迸踉谑掷铽I上去的一顆心被棄如蔽履了呢,是不是可以拿來嘲笑他幾萬年?至于這個沒骨氣的小天使,怕是得自己再推他一把。
得到應(yīng)允之后,米迦勒微微頷首,憑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