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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yī)錄

芒種 十四

江湖鈴醫(yī)錄 九尾狐貍Lj 4053 2020-11-24 09:00:00

  京城以西是大片的平原,因為水土豐饒,所以西郊的村落多以種菜為生——附近鄉(xiāng)里的幾千家農(nóng)戶幾乎包攬了整座京城的菜蔬供應(yīng)。

  另一起天火事件就發(fā)生在城外西郊的馬坊村。

  西出嘉會門寬闊的官道上往來車輛縷縷不絕。放眼望去,車上拉的盡是綠油油的青菜。車流中,正有幾騎官差逆向而行。此時全是進(jìn)城的人,領(lǐng)頭的官差喊啞了喉嚨才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

  幾人沿著官道策馬而行,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馬坊村的村口,還沒進(jìn)村,便遠(yuǎn)遠(yuǎn)瞧見官道上聚集著許多村民。

  瞧見幾匹駿馬飛馳而來,本地的里正和縣衙的差役便迎了上來。

  馬坊村的里正是個小老頭,雖然也是一身鄉(xiāng)民打扮,可說起話來倒是很有條理,像是讀過幾天書的樣子,一番客套之后,便給幾人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死者馬老七是馬坊村本地人士。媳婦早就死了,唯一的女兒也嫁到了鄰村,家里就只有他孤身一個老漢。馬老七種菜是把好手,平時又肯下力氣,所以,他家的青菜總比別人家的壯實,因而被官府選中成了專供的農(nóng)戶。

  專供農(nóng)戶不用擔(dān)心銷路,只要每隔幾天往城里的衙門送一次菜就行。昨天是他進(jìn)城送菜的日子,一起進(jìn)城的的還有幾家農(nóng)戶,可別人家的馬車過了晌午就都回來了,而馬老七卻是臨近天黑才趕回村里,他進(jìn)村時,正好趕上下雨。

  遇見幾個沒帶雨具的村民,熱情的馬老七還邀請他們上車,就在這檔口,他的背上竟突然冒出了火光。馬老七先還沒明白出了什么事兒,可才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背上便燃起了藍(lán)綠色的大火,馬老七吃疼,滾下馬車在地上的泥水里來回翻滾,可詭異的是,那股綠色的火焰竟然無法熄滅,村民見狀,連忙用身上的衣服幫忙拍打,卻也沒有半點效果,反而還把自己的衣服也給燒了。

  “老七死的太慘了,到現(xiàn)在我都忘不了他的慘叫聲……半個村的人都聽見了,誰都沒敢睡覺……”

  里正說完情況,他們也剛好到了現(xiàn)場。

  空氣中依舊飄散著一股奇怪的酸味,焦黑的木頭散落了一地,不遠(yuǎn)處的地上還有一個蓋著白布的東西,看樣子應(yīng)該是死者馬老七的尸身。除了地上還有幾根沒有燒透的木頭之外,其余情形簡直與城里的一般無二。

  老胡安排兩名手下勘察現(xiàn)場,自己卻向著尸身走去,吩咐里正和本地的差役驅(qū)散人群之后,老胡這才掀開了地上的白布,露出俯臥在地上的尸體。

  和預(yù)想的不同,馬老七的尸體并不像劉培中的車夫那樣被燒成了焦尸,他的燒傷大都集中在上半身,或者說是集中在背部。尸體上身的衣物早就沒了,背上的皮肉也大都已經(jīng)焦?fàn)€,被大雨泡過之后,只在幾處裂縫之中隱隱現(xiàn)出慘白的肉色,兩條胳膊也是如此,背面燒的焦?fàn)€,正面的燒傷卻并不嚴(yán)重。

  驗完背面,老胡給尸體翻了個身,便看見馬老七那一張面目猙獰的面孔。說來奇怪,盡管頭發(fā)和耳朵全燒沒了,可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燒傷。不僅如此,他的胸腹處也只有幾片并不眼中的燒傷。

  看到這里,老胡不由的“咦”了一聲,旁邊的粱書也看出了事情的古怪,皺眉道:“馬車全燒毀了,可人卻只傷了后背,這天火的目標(biāo)難道是馬車嗎?”

  老胡捻著山羊胡,沉吟著答道:“不錯,我也正覺得奇怪。那邊兒還有幾根木頭沒有燃著,看著像是車尾的槽幫,這邊兒的尸體又只有后背上有燒傷……難不成,是這老天爺下手沒扔準(zhǔn)?”

  老胡自己嘀咕完之后,便讓里正把在場的村民全都喊來,還有拉車的轅馬,要是沒死的話,也一并弄來。

  不多時,便見幾個鄉(xiāng)民牽著一匹大青馬走了過來。梁書看了看大青馬,見它只在屁股上有幾處并不嚴(yán)重的燒傷。便轉(zhuǎn)向鄉(xiāng)民問道:“馬車起火的時候,你們都在場嗎?”

  幾個鄉(xiāng)民同時點頭應(yīng)是。

  梁書便繼續(xù)問:“當(dāng)時正在下雨,你們幾個不在家里呆著,跑到外面做什么去了?”

  鄉(xiāng)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終于還是一個上了些年歲的漢子站了出來,哆哆嗦嗦的說道:“小的馬全有,回大人的話,小的們怕田里積水淹了青菜,就趕著去挖排水溝了,可沒想到大雨來的太快……”

  梁書盯視了鄉(xiāng)民片刻,才繼續(xù)問道:“當(dāng)時除了馬老七之外,你們可曾見過生人?”

  幾個鄉(xiāng)民互相看了看,之后便紛紛搖頭,都說一路上沒見過旁人,梁書便讓他們把當(dāng)時的情形再說一遍。

  馬全有說話之前先嘆了口氣:“當(dāng)時天剛黑下來,我們幾個沒帶蓑衣,正急著往家里趕呢,忽然聽見馬老七在后面喊我們,說讓我們上車跟他一起回去。我們正要上車,天上就打雷了,高大的雷啊,然后我就看見他身上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然后……老七身上就著火了……”

  梁書的雙眼一瞇,追問道:“你們當(dāng)時都看見什么了,越仔細(xì)越好!”

  馬全有又嘆了口氣,說話時,臉上全是不忍之色:“當(dāng)時雨大天又黑,我們也實在看不清什么的,我就記得起火之前好像聽見嘭的一聲,然后閃了兩下就起火了,那火苗子一開始是藍(lán)的,轉(zhuǎn)眼就綠了,根鬼火兒似的……沾到身上就撲不滅,老七在泥地里打滾都不行,唉……老七死的太慘了……他是活活被疼死的呀……”

  馬全有說完之后,其他鄉(xiāng)民也跟著點頭表示同意。梁書自己問完了話,便讓老胡繼續(xù)盤問,而他則跑到馬車的殘骸那里打聽情況。

  大理寺的差人已經(jīng)完成了勘察,見梁書來問,便把情況說了一下——馬車的車身和車輪基本已經(jīng)徹底燒毀了,之后車尾還剩下幾塊木頭沒有著火,初步分析,最先起火的位置應(yīng)該就在馬老七的身后。要不是牽引轅馬的繩索先被燒斷了,只怕那匹大青馬也得被活活燒死。

  梁書撿起一塊沒有燒過的木頭,拿在手掂了掂分量,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見只是很普通的柳木板子,便又撿起一塊燒焦的木頭看了看,卻只見濕淋淋的木炭上竟然爬著一溜螞蟻。

  他忽然想起,興盛街上的馬車殘骸上也爬著螞蟻……木炭又不能吃,成群的螞蟻跑過來干嘛?

  他把木炭舉到眼前,看著螞蟻在木炭上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瞇起了眼睛——莫非,這小小的螞蟻竟和天火有關(guān)不成?

  正尋思間,他忽然覺得腳下有什么東西硌了自己一下,出于本能,他后退了半步想看看自己踩到了什么,卻隱約看到了一絲金屬的光澤,他用鞋尖在地上一挑便把那塊金屬從泥地里摳了出來,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一角銀子。

  皇城,乾元殿內(nèi)。

  身穿一身明黃道袍的皇帝剛剛做完早課,喝下道童送來的無根水后,這才拍了拍手。聞聲,巨大的盤龍柱下便走出來一個枯瘦的人影。

  老太監(jiān)陳興林躬身行禮之后便開口說道:“昨日戌時,刑部尚書劉培中的車駕行至興盛街時突起大火,燒死車夫一人,所幸劉大人當(dāng)時人在刑部,故而幸免于難。”

  趙昀的眼中寒光一閃,冷聲道:“戌時正在下雨,街上的馬車怎么會起火,竟然還燒死了人?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搗鬼,用了火油之類的東西?”

  陳興林頷首確認(rèn):“據(jù)目擊者說,是馬車無故起火,火勢甚烈水潑不滅,且火焰呈青綠色,猶如鬼火。若是有人用火油暗中搗鬼,斷然不會出現(xiàn)青綠色的火焰,而且火油燃燒極快,很難把人燒成焦炭?!?p>  “猶如鬼火……”趙昀聞言一甩手中拂塵,眼中寒芒爆閃:“當(dāng)真看不出起火的原因?!”

  陳興林點頭稱是:“聽說龔大人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場,不過暫時還沒有消息?!?p>  皇帝忽然瞇起了眼睛,喃喃道:“莫非真如國師所說……是那冤魂作祟不成……”

  言罷,他忽又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何事稟報?”

  “昨天戌時前后,城西馬坊村有個村民也遇上了天火,聽大理寺回來的人稟報,現(xiàn)場情況和興盛街完全一樣?!?p>  “村民?”

  皇帝的眉頭忽然擰成了一個疙瘩——紫陽真人不是說會應(yīng)在‘雷部’上嗎,怎么會牽連到村民呢?

  陳興林久在皇帝身邊,看出皇帝心中疑惑,便補充道:“死者是給刑部送菜的農(nóng)戶,事發(fā)前才剛從城里回來。所以,奴婢想著,這兩件事兒之間或許……”

  不等陳興林說完,皇帝得心中也有了猜測,斷然道:“莫非……是這農(nóng)戶替劉愛卿擋了災(zāi)劫!”

  陳興林身形一滯,猛然抬頭:“陛下,奴婢以為,世上不會又如此巧合,二者之間必然存在某種聯(lián)系,或許是有人暗中搗鬼,懇請陛下授予奴婢調(diào)查之權(quán)!”

  皇帝聞言,面現(xiàn)不悅道:“天道恢恢,哪里是你們這些閹人懂得的?!?p>  “陛下!”

  陳興林還想說話,卻被趙昀冷聲打斷了:“這里沒你的事兒了,退下吧?!?p>  枯瘦的身影又是一滯,陳興林無奈,躬身行禮之后,便又隱沒到盤龍柱后的陰影里。

  皇帝忽的一甩手中拂塵,拍了拍手,殿門立時打開,身形胖大的總管太監(jiān)竇章便走了進(jìn)來。

  待竇章身形遲鈍的行禮之后,趙昀才開口問道:“福寧宮那邊怎么樣了?”

  竇章垂首答道:“所有宮人全被奚官局拿去審問了,陳妃和容妃已經(jīng)移到了毓慶宮,暫時與祁太妃住在一起?!?p>  皇帝嗯了一聲:“事情查的如何了?”

  “宮里都查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書信或者藥物,陛下可以安心。”

  皇帝的手指無意識的點了點浮塵的手柄:“再沒發(fā)現(xiàn)別的東西嗎?”

  見竇章?lián)u頭,皇帝便沖著大慶殿的方向哼了一聲:“去請國師來吧?!?p>  竇章聞言卻沒有起身?;实蹞P了揚眉,疑惑道:“你還有話要說?”

  “正是。前些天老奴奉圣命去驛館見紫陽真人的時候,正好遇上商駙馬從驛館出來。奴婢當(dāng)時就留了個心眼,派人跟著商駙馬,然后……”

  “駙馬應(yīng)該是為了崇寧才去見國師的,八成是被侍衛(wèi)個擋住了。原本我也想請真人為崇寧解毒的,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竇章領(lǐng)命之后才繼續(xù)說道:”駙馬后來去了東宮,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guān)?!?p>  聽說商孟林為了崇寧去找太子,趙昀的臉上立時現(xiàn)出不悅的神色,揮了揮手,便命竇章退下。

  竇章躬身退出乾元殿,在大殿門口,正好與遇上一個人要往里走。

  遠(yuǎn)遠(yuǎn)瞧見大殿里的皇帝,太子趙濟趕忙撩袍跪倒:“孩兒見過父皇。”

  見來人是趙濟,趙昀不由一怔。自從他把乾元殿辟做清修之地后,太子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實在不知他所為何事。放在平時,還能借口清修不予相見,可此時殿門開著,總不好再找托詞,便應(yīng)了一聲,把趙濟喚進(jìn)了殿里。

  趙濟是第一次踏足乾元殿,不過他對面前的丹鼎符箓視而不見,而是徑直來到父親身前,再次撩袍跪倒,趙昀說了一聲平身賜座,趙濟才在父親身前的蒲團上坐下,恭謹(jǐn)?shù)萌缤甲印?p>  “濟兒此來所為何事?”

  面對一身道裝的父親,趙濟直言說道:“前些日子駙馬曾來找過兒臣,說想請紫陽真人為崇寧治病,他去了幾次驛館,卻都被擋在了外面,于是想找兒臣過來代為引薦。兒臣本不愿父皇為俗事分心擾了清修又不好直接去找紫陽真人,這事兒就一直拖下了,可昨天駙馬又來找兒臣,說崇寧的身子怕是……兒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yīng)該和父皇說一聲,畢竟骨肉親情血濃于水……”

  聽趙濟這么一說,皇帝不悅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原本我也要請真人為崇寧診病的,你放心回去,告訴駙馬,下午我就讓真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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