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個沒有風的正午,紫色的矮牽牛在籬笆間有序地穿梭著,此時毒蛇已經復蘇,當然棕馬草原也有蟾蜍和泥鰍嬉戲的樂園,位于村子西北邊的一處洼地之中,藍天和白云映襯在清凈的片片水灘上,茅草和野鴨宛如鏡中的活物,微風徐來,水面不驚……
毛美人還向往常一樣來這里專注的捕捉泥鰍,每次來到這里她都會撩起狼皮材質的裙子露出粉嫩的大腿,遠處牧羊的唐鐵槍快樂地坐在2寸長的矮草墊上細心地擦著他心愛的獵槍。
自從毛四德死后,唐添女對平淡的生活有了點點的點點厭倦,毛四德畢生積累下的財富已經被唐鐵槍用作購買草場,那是整整半個香包大小黃燦燦的金子。
棕馬草原之前的擁有者(察布王子)在驚嘆著這些隱藏的財富,同時他也慷慨的連同草原上的野生牛馬一并寫進契約,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王子用這些黃金購買了步槍和子彈,帶著村子里一半的男人參加了令人琢磨不透的戰(zhàn)爭,在幾個月之后的一天下午,王子的白馬拖著12個男人的頭顱緩緩步入草場。唐鐵槍在天還灰蒙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了這些異常,他抬起手中黝黑的槍管,當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白馬腦袋的時候,一只纖細的嫩手握住了槍管,唐鐵槍側過臉發(fā)現(xiàn)原來是村里的寡婦烏蘇,她曾幫助過唐鐵槍家的母牛生產。為了回報她為母牛生產的恩情,唐鐵槍囑咐她把12個血肉模糊的頭顱用鐵刀砍碎,然后再去獻給高空盤旋的禿鷹!順便賜給她那匹不祥的白馬。此后唐鐵槍成了村子里多數(shù)壯年寡婦情郎。唐鐵槍的幸福一直延續(xù)了12年之久,直到那個馬販子的到來才結束了他有恃無恐的荒唐之路。不過在妹妹毛美人眼里,哥哥這樣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自從烏蘇遵照唐鐵槍的意思處理了那十二個人頭之后,她便時常盯著這匹壯年純白公馬,她仔細檢查了馬的牙齒和后腿,確認了這匹馬是她所熟知地域都不曾有過得純種良駒,她盡然毫不客氣將馬拉進放著谷子的帳篷,深怕唐鐵槍的槍筒偷偷將馬放倒!
在很多年之后,唐玄雙手被反綁著,坐在矮矮的木床上證實了烏蘇藏馬的做法顯然是得到了上天的指引。
就在烏蘇將戰(zhàn)火在白馬身上留下的烙印打理殆盡之時,一隊趕著駱駝的波斯人拿著古蘭經念念有詞的來到了棕馬草原。他們在草原的擁有者家里安頓下來,唐鐵槍不管在哪里都背著他的獵槍,哪怕是作為好客的主人也不例外,倒是他的酒量贏得了波斯人的主動和熱情,他們給棕馬草原的主人獻上了花椒和番茄的種子,作為回禮,唐鐵槍送上了8匹快要咽氣的老馬和足足兩鐵桶的馬奶酒。唐鐵槍不緊不慢的說:這是他妹妹親手擠了20匹產后母馬所得的干釀!波斯人聽后都瞪著眼珠子盯著一旁給哥哥剔烤肉的毛美人,波斯人的呆萌或許不是因為毛美人的美貌,在唐添女端來菜湯的一瞬間她便明白,波斯人的專注針對她貌美的女兒身上僅裹的一塊皮毯!雜亂的餐桌不時擺上香噴噴的羊肉,餐桌下被丟棄的碎肉骨頭足足能把三頭餓狼撐死!
當天琴座的的星星被烏云遮住3顆的時候,馬奶酒的甘醇放倒了所有的壯年男人,年邁的唐添女在打完最后一個哈欠之后也沉沉入睡,清醒的毛美人被一個藏在亂物之中的波斯少年悄悄拉入早已鋪好的帳篷!
柔美的烏蘇看著天空沒有睡意,哪怕她擁有棕馬草原唯一的真絲襯褲,但是襯褲的柔軟依然抵消不了她饕餮般的欲望!在她心里,那個曾經像公牛般的小伙子,現(xiàn)在成了草原的天地,主宰著她無盡的心思。
烏蘇沒有合眼的做著與她無關的夢,這個夢延續(xù)到沉睡的太陽又給了土地光和熱,正當她伸出白皙的胳膊準備打個哈欠時,緊急的槍聲帶著火藥味“砰砰”的狂響起來,她在慌亂之中迅速匍匐的趴在木頭地板邊緣,緊接著又是男人粗狂的叫喊不絕于耳,突然又有了女人刺耳的慘叫,一切來的太突然,這恐怖的一切在烏蘇的腦子里第一次出現(xiàn),她一邊用手指狂抓著地板,一邊恐懼的盯著半掩著的門栓!哪怕是一只螞蟻從門縫里探出頭,都能將她嚇個半死!槍聲漸漸稀疏,隔壁的馬棚里傳來了雜亂的馬嘶,緊接著,騷動開始蔓延,馬的嘶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馬蹄聲讓大地顫抖,尖亮的口哨如禿鷹的哀鳴侵略著烏蘇緊張的神經,空氣中頓時全是馬糞的味道!可憐的烏蘇抱著頭貼在地板上害怕的痛哭著,在她眼中,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就是世界末日,沒有預兆,更沒有憐憫,來的如此之快!
當草原再次回歸平靜,烏蘇的恐懼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是好奇心趨勢她馬上跑出屋子,翻上土墻,她眼前依舊平靜,只是在隔壁的門柱上一個男人殘喘著靠在哪里,那人的身旁歪歪扭扭的躺著5個大胡子男人一動不動,黑紅的血液染紅了附近的泥土。烏蘇一眼便瞧出了那個還活著的男人,她以驚人的速度翻過土墻,用嬌柔的肩膀拖著男人的手臂緩慢的穿過被馬群擠散的大門進了自己的睡房!她不惜唐鐵槍的血弄臟她的雪白襯褲,也沒有在乎他一陣陣如鬣狗般的嘔吐,她完全像他的妻子一樣為他擦拭大腿和小腹上的槍傷,就這樣她靜靜的在他身邊守候了6個月之久。
6個月之后的一天下午,唐鐵槍在收攏殘敗的馬棚時,一個纏著白布的老人懷著埋怨的神態(tài)拄著一根木頭挪到他身邊,告知他草場邊界一具女尸橫躺在那里已經許久,并且給草原帶來了瘟疫!唐鐵槍確信那就是她的母親,他還記得那天早晨母親被波斯人射了兩槍之后依舊勇猛的揮舞著菜刀與惡魔搏斗。
他跨上一匹老馬,右手提著獵槍,順著老人所指的方向消失在深綠色的草場深處!在唐鐵槍走后,烏蘇挎著一籃子蘑菇歪曲著身子靜靜的遙望著他的背景!
為唐添女下葬的有7只禿鷹30只老鼠以及傷勢未好的唐鐵槍,他跪在腐爛的尸體旁嘔吐的直不起腰,唯一的儀式是他在嘔吐之余手握獵槍跪著懺悔,他此時想起在兒時第一次殺牛的場景:父親舉著斧頭對著牛的面門重擊的那一刻!
入夜之后,唐鐵槍已將尸體淹埋,仿佛禿鷹和老鼠沒有留下過一點痕跡,平幽的草場從此也又多了一個錐形的深棕色土堆!
祥和的烏蘇準備好了馬奶酒和烤肉,帳篷里的白馬露出頭吭食頂著黃花的蒲公英,發(fā)情的母牛不停的甩著臟兮兮的尾巴,蚊蟲在月色的掩護下團聚在雞棚上當打轉,疲憊的獵槍掩在篝火旁的馬鞍上打盹,九月的草原又迎來了收獲。
唐鐵槍靜靜的撫摸著烏蘇漸漸隆起的肚子懷著仇恨傻笑著,他說“等孩子出來,就叫他唐鐵炮!”烏蘇驚愕的按住了他的嘴巴,她低聲說“你的獵槍黑中帶紅,讓我們的孩子如你一樣健壯,該叫他唐玄!”說罷,她撲上他的胸膛,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在唐鐵槍眼里,她仿佛是深夜綻開的曼陀羅花,能為他刺痛的傷口敷上柔軟的止痛藥粉!
當白雪又一次阻礙了黃鼠狼偷竊的心思之后,雞棚里的母雞終于安穩(wěn)的沉入夢鄉(xiāng)。一個哭聲洪亮的男嬰誕生在烏蘇整潔的床鋪上,躁動的唐鐵槍像剛剛閹割的公羊一樣滿村亂串,他第一時間把上天給他的恩賜傳散在棕馬草原的每一處角落,哪怕是催死的老人都要給他帶上一份真誠的心意。棕馬草原再次熱鬧起來,為了這刷洗悲哀的熱鬧,溫順的羔羊愿意獻出自己的肉身,吃奶的小牛特意改食枯草,帶著母愛的牛奶再次溫熱了棕馬草原活著的靈魂,當餐桌下的碎肉骨頭能撐死10頭餓狼的時候,溫暖的篝火把聚在烏蘇家里的客人都帶入了滿懷希望的夢境!
來年開春,溫情的暖流融化了冰封的河道,嫩綠的青草徹底卸下了白馬的高傲,在烏蘇的皮鞭之下,白馬忙活著穿梭在一群又一群的發(fā)情母馬中傳播后代!這自然是白馬夢寐以求的希望,當然這也是烏蘇和唐鐵槍的對新生渴望,或者說這更是棕馬草原被洗劫之后重燃的火種!
多年以后,當最后一匹棕色蒙古馬死在唐玄刀下時,這地方也徹底的被后來的淘金人親切地傳頌為富饒的白馬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