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唐玄已經(jīng)準備妥當,在昏暗隱蔽之下,瘧蚊不知不覺已將病菌悄悄注入他的血管,在欲望和阿木爾迷人的影子中,唐玄的眼神堅定且有力,他行動迅速,藏在袖子里的秘密武器已經(jīng)壓緊了彈簧,腰間的彈弓和匕首晃著晶晶的星光,他的腳下堆放著沾滿油污的十二支獵槍及一大包鉛彈。這是為朝克圖和復仇勇士們準備的武器,有了這些家伙,唐玄深信這些年輕的勇士們便可以克服凡胎肉體對兇悍獠牙的天生恐懼。
夜色漸濃,大風把平靜又歸還給草原,一只貓頭鷹叼著一只滴血的灰兔腦袋撲騰著翅膀落在打鐵棚旁的老樹上叉上。朝克圖一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蜷縮在坨坨鐵匠打鐵棚低矮的土墻之下發(fā)抖,他們完全知曉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但是他們已然踏出了第一步,在這野性十足的荒原之地,他們深信諾言和信賴是唯一的生存法則,不然,會遭到天打雷劈!或許他們此刻顫抖的原因源于內(nèi)心中尚未根除的怯懦,不然他們不會躲藏在低矮的土墻下驚恐的等待著且默不作聲!當然,瘧蚊更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到底是被仇恨和怯懦淹沒了的生靈了,他們的腿上胳膊上,乃至脖子和額頭上縱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瘧蚊,然而,他們依舊安靜,小心,顫抖著……
唐玄斜著眼睛,一邊用手臂驅(qū)趕著縈繞在頭頂?shù)奈米?,一邊在極力觀察著天邊,他在等待月相,為了此刻,他已經(jīng)背棄了救下他的亞瑟,但他內(nèi)心從沒有半點后悔和慚愧,或者說此刻他是真正自由的,內(nèi)心沒有了更多的牽絆,也唯有這樣,深伏
在他血液中的愛才會流淌,這份愛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一直折磨著他,這愛的影子中,既有母親平和的微笑,也有父親鋼鐵般的眼神,當然也參和了阿木爾月下柔美的身姿,除此之外,他心無別物。與其說在達塔爾草場的兩年茍且中,唐玄是被困在忍耐中的一頭猛獸,不如說著兩年的忍耐中,已讓唐玄具有了一頭猛獸應有的性格。此刻,他鎮(zhèn)定,有謀略且眼光深遠,不光亞瑟的知識填充了原始大腦中的荒蠻,更有他對世界之大的準確了解,在達塔爾草場的打鐵棚中,在亞瑟神秘的念叨中,他認識了世界,熟知了貿(mào)易和侵略。唐玄的見識已然是超越了無數(shù)個還在棕馬草原安靜酣睡的奮斗者們,倘若唐玄此刻處在棕馬草原,起碼面對突如其來的惡魔軍隊顯的不會慌張些!
沉思猶如治愈狂躁不錯的良藥,不知不覺中,夜色詭異地伴著螞蚱求偶的噓噓聲更加深邃,躲在矮土墻下的小壯士們隨著朝克圖細碎的小步挪動起來,在那座不遠的小木屋中,亞瑟正在大喊大叫,不時他舉拳揮舞的身影被橘黃色的燈光映襯在窗戶上,朝克圖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朝著埋藏著亞瑟強大軍火的深坑移動過去,他們穿過那片水洼,縱使癩蛤蟆鼓著圓圓的腹部不停地給亞瑟發(fā)出強烈的警報,然而亞瑟已然沉浸在怒氣中不能自拔。就這樣,朝克圖順利地從藏著5挺機槍及1萬發(fā)子彈的深坑中挖出了這支強大的武器七個漆木箱,他們小心翼翼的抬著黝黑的漆木箱子爬出深坑,順著預先定好的匯合地點潛行了過去,他們有過的草地,留下了一條深深的腳印……
唐玄蹲下身把裝有白磷的瓶子又數(shù)了一遍,此時天邊已然泛出了彎著腰的下玄月,他眼皮一挑,說來也快,突然在草叢中串出一物,唐立馬警覺地環(huán)視起了四周,在確定了身邊沒有危險之后,唐玄俯下身一瞧,只見伊麗莎白直立起來趴在他的腿上呆呆的望著他?!靶〖一?,莫非你也要徹底背叛亞瑟?”唐玄一絲心喜地想。正當唐玄用手握著伊麗莎白把它輕柔的身子揣進胸口之時,不遠處突然想起了三聲貓頭鷹的“咕咕”聲,隨著聲音的間隙,不一會兒又是三聲貓頭鷹的“咕咕”聲。隨即唐玄胸有成竹地把圈成圈的手指頭塞進嘴里回了三聲“咕咕咕”。
不一會兒,只見一行人弓著腰抬著七個大箱子緩緩而來,為首的是朝克圖,此刻他已是滿頭大汗氣喘不止!躥到唐玄身邊時,朝克圖先是示意大家放下沉重的木箱,他回過頭叉著腰一邊擦汗一邊面帶喜色的說道:“我說坨坨啊,這里面到底裝了什么玩意,這么沉?”
“朝克圖,到時候就知道了,干糧帶夠沒有?”唐玄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這你放心好了,哎,對了,你準備的獵槍呢?兄弟們起碼得有個殺人的家伙才行??!”
“這個你也放心,朝克圖,既然我來了,東西必定不會少給你們?!闭f罷,唐玄用手指了指躺在腳下草里那堆黑黝黝地玩意兒。
“哈哈,真是有辦法的坨坨!”朝克圖一臉興奮,說罷他重重地用沾滿汗水地雙手拍了拍唐玄的雙肩。隨后便趕緊蹲在身子,用手摸起一支獵槍,一邊貼在臉上仔細瞧著,一邊把槍口朝著月亮嘴里嘣嘣~”地嘟囔道。
“趁著夜色,不妨讓兄弟們收拾一下趕緊走!”唐玄看著滿臉喜悅的朝克圖說道。
朝克圖喜悅的收起獵槍對著唐玄回道:“嗯!槍都有了,是該考驗大家勇氣的時候了,分發(fā)獵槍吧,坨坨,隨后我們就出發(fā)!”
“讓大家選擇自己趁手的拿把,子彈在這邊!”唐玄邊說邊用手指指向躺在獵槍邊上的帆布袋子里!
朝克圖轉(zhuǎn)過身打了個手勢,他身后的一行人有序地從箱子兩側(cè)擁了過來,接著他便給眾人發(fā)起了獵槍,并且每人發(fā)了大把的鉛彈。不多時,眾人便拿著剛到手的家伙擦拭比劃起來,方才的疲態(tài)漸漸被手中武器的分量及光澤所打動,這是草原原住民所獨有的特質(zhì),只要他們手中有槍,他們就有足夠大的勇氣。
朝克圖發(fā)過槍后先看著兄弟們個個捧著獵槍把弄,后又不由自主的好奇起了靜靜躺在地上的七個箱子,他開始擰起眉頭疑問著。
此時唐玄早已察覺出朝克圖的疑慮,但他依舊沒有出口,而是上前推了推朝克圖僵硬的肩膀道:“朝克圖,該動身了!”
“啊~~啊,哦,好的,兄弟們抄起家伙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朝克圖頓時又警覺的邊壓低嗓子說邊打不停的打手勢。
“朝克圖,箱子我們還得帶著!”唐玄又鄭重其事的說。
“啊~哦~好好,只是坨坨,旅途這么遠,帶上這些家伙,會影響我們的行進速度,天亮之前我們趕不到軍營!”
“朝克圖兄弟,這些東西會有大用處的,等到了軍營,我確信你會感激這些木箱的!”唐玄轉(zhuǎn)著眼睛一邊打量朝克圖的眼神一邊說。
“也好,就聽你的了,兄弟?!背藞D雖滿懷狐疑,但面對唐玄的泛著藍光的眼睛他只能獻出心底的信任和真誠!
隨即,眾人把獵槍掛在肩膀,又抬起重重地七個箱子,朝著月口下方的西北方齊腰的草海中伸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