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車不說話的規(guī)矩沒了

　　首都的藍天是可以用人力改變的。

　　黑色的雙肩包，黑色的鴨舌帽，黑色的口罩，黑色運動裝。

　　“站住，同志？”很顯然這副打扮的林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嗎？”摘下口罩，林原的瞳孔一緊一收，背部僵硬的肌肉隨著視線看著面前攔著的女警松弛下來。

　　作為一個活了千萬世的“老不死”的，林原很珍惜自己每一開始的新生，畢竟經(jīng)歷了那么多，時間很精彩，卻要活著才能看到。

　　有人說活得久，一切就看淡了，但是林原只想說，當(dāng)一個人餓到極致的時候，人性掩蓋下的獸行一旦釋放出來，便是惡魔降世。

　　“對，正常盤查，你來首都干什么？”棱角分明的長相，眼眸中的滄桑，被另女孩子羨慕的皮膚掩蓋，看到這張陽剛與陰柔交匯臉，女警的語氣不由得變得溫柔起來。

　　“會友?！绷衷f完，嘴角露出來笑容。

　　卿之一笑，風(fēng)輕云淡。

　　沒有理會眼睛里冒出粉紅色小紅心的女警，林原向左一步，繼續(xù)著自己的腳步。

　　剛剛出了車站，林原就看到了一輛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神車”。第一世有五菱，這一世也許是個巧合，也有一個五菱，不過面包車變成了硬朗風(fēng)格的兩廂轎車。

　　車上坐著一對男女，身穿黑色晚禮服的張雨薇，穿著白色背心，藍色沙灘褲的張芳。

　　現(xiàn)在還是九月，首都踩在了炎熱的尾巴上。

　　“老大，老大，這里，這里?！睆埛伎吹搅衷鰜?，連忙從車上下來，沖著林原揮手。

　　林原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林原又見面?！睆堄贽毕铝塑?，捋了捋頭發(fā)，二十五歲正是一個女人容貌巔峰的時候，一顰一笑，成了火車站一道風(fēng)景。

　　不過煞風(fēng)景的人總是出現(xiàn)在最美的時刻。

　　“嗯，你擋到我了?！绷衷皇侵蹦?，千萬世，林原遇到了太多優(yōu)秀的女孩，才氣逼人，傾國傾城，不知凡幾。

　　張雨薇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放開了半個身子。

　　林原擦肩而過臉上的冷漠轉(zhuǎn)瞬即逝，流出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笑容。

　　“老二，又見面了。”林原一腳點著張芳的大腿，讓還想給林原一個熊抱的張芳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老大，去哪？”張芳似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狗腿子一般的接過林原的背包。

　　“去首都電影廠?！绷衷狭笋{駛位，張芳招呼著自己的堂姐上車。

　　廉價的二手車，這是大學(xué)宿舍的公車，那時候林原僅僅靠著國家給的補助金根本不可能在首都電影學(xué)院生活的下去。

　　京都居，大不易。

　　那時候林原就是用這輛車，賺夠了自己的生活費。當(dāng)然不是賽車，也不是拉客，而是幫人送快件。

　　車輛啟動，林原打了一把方向，沒有漂移，只是很圓融的掉了頭。

　　車在路上，氣氛有些尷尬，不過三人都似乎習(xí)慣了。

　　到了電影廠，林原下了車，嘴里蹦出來來兩個字：“等著，很快?！?p>　　早已經(jīng)等候的“劇本獵人”，并沒有因為林原的年輕就輕視眼前這個年輕人。

　　“您是林原吧?！崩钚l(wèi)國不卑不亢的問道。

　　“是，合同帶了嗎？”林原臉上擠出一點微笑。

　　“前面有個咖啡廳，要不要去哪里談？”李衛(wèi)國拍了拍手上的手提包。

　　“不用，現(xiàn)在簽。”林原并沒有跟李衛(wèi)國深交的欲望。

　　“現(xiàn)在去，現(xiàn)在簽？”李衛(wèi)國有些愣神。

　　林原從口袋里面掏出來一根產(chǎn)自二十年前的“將軍”鋼筆，這是那位出身軍伍的孤兒院院長爺爺三歲時送給林原的生日禮物。

　　林原不是冷漠，只是經(jīng)歷的太多，即便是新生，但是林原還是不愿意將自己的書情感表露于外，這也是他為什么對每一個都帶著冷漠的原因。

　　這個世界除了宿舍另外三人，還有已經(jīng)去世的老院長，沒有人能在林原心中泛起波瀾。

　　“哦，好吧?！崩钚l(wèi)國連忙拿出來兩份合同，林原快速的翻閱后，點了點頭。

　　“合同沒問題，希望你們找一個好導(dǎo)演，再見?！绷衷瓫]有絲毫客套，拿著一份合同轉(zhuǎn)身離開。

　　上了車，張芳好奇的問道：“老大，你剛才簽合同了，你終于想通了，跟那家公司簽的?！?p>　　“想多了，我不跟你搶飯碗，是劇本授權(quán)合同?！绷衷沂謷鞕n，油門輕踩，小破車啟動。

　　張芳趕忙捂住堂姐的嘴，小聲說道：“老大開車，不說話?！?p>　　張雨薇坐在后座，看著林原眼中的好奇又添了一分。

　　林原開車不說話，這是林原永遠的禁忌，因為所有的遺憾都是因為那次車上的斗嘴。

　　老套的情節(jié)，開車，吵架，車禍，一死一傷，林原活了下來，行尸走肉一生，千萬世猶如魔障，尋找，掃除尋找路上的阻礙。

　　只有沒有的職業(yè)，沒有林原沒做過的職業(yè)，而這些只是為了在尋找路上有足夠的吃的。

　　這是林原的命，只是這命林原終究是想通了。

　　“車上可以說話！”兩姐弟坐在后面，沒有人看到林原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滴清淚滑落，淚滴滴在方向盤上，破碎，蒸發(fā)，留下一絲痕跡。

　　“老二，我去找房子，你去不去？”林原開口說話。

　　“老大，還找什么房子，右轉(zhuǎn)，二環(huán)有個高層，不收租金，不過能不能讓我蹭飯?！睆埛荚缭谧蛱焱砩暇妥屓速I下了一套兩室一廳的高層。

　　“好。”林原雙手交錯，小破車右轉(zhuǎn)，淚痕也被右手不著痕跡的擦拭掉。

　　“林原，你來首都，以后想做什么呢？”張雨薇終于逮著了話頭問道。

　　“我，我來講故事！”林原不是傻子，張雨薇那種眼神，林原明白，只是林原還沒有學(xué)會接受，也許這一生也學(xué)不會，畢竟能學(xué)會林原也不用孤身千萬世。

　　“講故事，什么故事？”張雨薇想起來這還是林原第一次回答自己的問題，腦袋里是懵的，嘴巴不假思索的問道。

　　“姐，你不是傻了吧，老大是導(dǎo)演系畢業(yè)的，當(dāng)然是拍電影了，話說老大，以后是不好你的電影都有給我量身打造的角色，就和大學(xué)一樣?！睆埛技泵柕?。

　　“對?！绷衷高^后視鏡看到期待的張芳，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耶，老大萬歲，姐，你聽到了吧，老大給我量身定做的角色，我一定會成為影帝的，姐，你以后就是影帝的經(jīng)紀人了?！闭φ艉舻膹埛甲審堄贽毙堰^了神。

　　“林原，那你缺經(jīng)紀人不？我可以嗎？”對于林原的神奇，張雨薇從自己堂弟嘴里面可是聽得太多。

　　“缺，可以，老二下面走哪里？”林原一腳剎車，車子停在十字路口。

　　“向左。”張芳連忙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