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聽到關門聲,知道是爸爸和小虎去晨跑了,穿著睡衣抱著玩具狗狗敲開靈云的臥室。靈云還在香甜的夢里,但她知道是小茜進來了,就翻翻身,騰出地方,示意小茜可以挨著她躺在床上。此時的小茜多想讓媽媽抱抱,可媽媽看起來很累很沉卷縮在床上的樣子,猶然心疼起媽媽來。媽媽沒有睡醒的意思,小茜靠在床頭上,她想抱抱媽媽,可伸出去的胳膊又縮了回來。這么剛強的媽媽,會不會因她的擁抱而深受打擊。
小茜不想打擾媽媽睡覺,就打開媽媽床頭柜上的書看,她想一邊看書一邊等媽媽醒來。不料在書本里翻出一張紙條,是爸爸寫給媽媽的:“今天下午我要外出考察,可能一個星期后才能回來,小虎就拜托你了?!睕]有尊稱,沒有落款,但是小茜認識爸爸的字體,這一定是爸爸留給媽媽的紙條,她把紙條又夾回書里,把書合上放回原處。此刻,她更心疼媽媽了。
靈云并不是真的那么困,只因為昨天晚上有應酬酒喝多了些,覺得頭暈暈的也不想睜眼睛。她反轉身胡亂的摸到小茜的手,說自己口渴的厲害,要小茜倒杯白開水。
小茜扶媽媽坐起來喝水,從媽媽呼出的氣體里才知道媽媽昨天晚上一定是喝酒了。就又去廚房給媽媽熱了一杯牛奶,靈云喝了牛奶感覺好多了,就起床去洗漱。小茜爬在靈云的床上,裝著玩玩具小狗,她想知道媽媽能不能發(fā)現爸爸留的那張紙條。
靈云洗漱完換上職裝,檢查手包里家鑰匙和車鑰匙,確定之后熟練的走到床邊,打開床頭柜上的書,過目了那張紙條后,就把那張紙條揉成圓放進手包里。小茜直愣愣的看著媽媽,心撕裂的疼。
小虎和假秀帶著早點推門進來,看見靈云要出門,小虎把早點放在餐桌說:“靈云媽媽,早點買回來了,你吃了再去上班吧?!?p> 靈云說公司有事,來不及吃早點了,中午回來一塊吃吧。
小茜從靈云的臥室出來,看著媽媽走出屋門進入電梯的背影。
小虎看見小茜傻愣愣的抱著小狗站在那,就走過來拽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去洗漱,說毛巾和牙膏都給她準備好了。
小茜洗漱完在吃早餐,爸爸也換好了工作裝拿著公文包要上班走。他走到門口又轉過頭對著兩個孩子說:
“我要出差幾天,你們兩個不要到處跑著出去玩,多陪陪媽媽,聽媽媽的話,不要惹她生氣啊?!?p> 小虎跑到假秀的身邊,假秀摸摸小虎的頭,小茜只顧吃早點也不抬頭,假秀走到小茜身邊,揉揉小茜的頭發(fā)說:“爸爸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下午就直接出差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舍得爸爸走???”
假秀這么一說,小茜還真的掉出了眼淚。假秀親了一下小茜的額頭,小虎拿紙巾給小茜擦眼淚,笑小茜沒出息。假秀再次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帶上門走進電梯。
小虎去他屋里寫作業(yè),小茜坐在客廳里把小狗扔到沙發(fā)上在撿起里,撿起里在扔到沙發(fā)上。至從和小虎去了他們以前的家,她知道她就是有回天之術也挽救不了爸爸媽媽的感情。她不明白爸爸媽媽早就沒有感情了,但還在人前假扮恩愛夫妻,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明白在爸爸媽媽的觀念里,支撐著所謂完整婚姻的框架,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在她懂得人情世故的時候,就覺得爸爸媽媽的關系冷淡,小小的內心就被困惑困擾,在慢慢的成長過程中,她似乎又覺得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爸爸媽媽的貌合神離、表里不一,他們自己應該是多么難受,而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折磨。她希望爸爸媽媽離婚,過他們該過得生活,她又害怕爸爸媽媽離婚,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小茜覺得如果媽媽今天晚上不加班,趁著爸爸出差,是不是該給媽媽深談一次了。
晚上小茜讓小虎在家看電視,約了媽媽出去散步。沿著門前的這條馬路走著走著,沒有了路燈,月色更顯得明亮。北斗星和勺子星閃著燦爛的光。靈云深深的吸了口氣,有多久多久沒有看到天上有這么多星星了。記憶中還是小時候,天空總是那么藍,繁星密布,星光燦爛。她覺得好像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天上的星星在逐漸的減少。也許是自己的心思多欲望大遮住了慧眼。馬路邊的月季花張著笑臉,靈云蹲下來聞一聞想摘一朵,像小時候一樣把它別在頭上,小茜制止了她,說大自然的每一束植物是供眾人欣賞的,我們不能僅為己有。靈云收回那份童心,自豪的笑笑,不愧是自己的女兒。女兒從來沒有陪自己走過這么長的路,在馬路邊的長凳上坐下。初秋的晚風還是微涼的,小茜知道媽媽喜歡喝老白茶,出來時把沏好的茶水裝入保溫杯幫媽媽提著。她把杯子遞給媽媽,要媽媽喝一口暖暖身子,別著涼了。一股暖流在靈云的全身復蘇,女兒長的了,知道關心自己了。但是她更清楚的明白小茜約她出來散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給她講。就直言不諱的問:“寶貝,說吧,你有什么事情要給媽媽講,是不是戀愛了?”
小茜靠近媽媽的身邊,她希望自己的心和媽媽的心在靠得近一點。靈云把小茜摟在懷里,摸摸她的頭發(fā):“說吧,什么事?”
“你保證不生氣我就說?!?p> “經歷了那么多,媽媽的心比宇宙還寬闊?!?p> 小茜從媽媽的懷里坐起來,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fā),認真而嚴肅的說:
“媽媽,上個星期天我回家,和小虎去了他以前的家。屋里特別干凈,肯定是爸爸經常過去打掃。雖然小虎的媽媽不在了,可是那個家里還有小虎媽媽濃濃的氣味。你和小虎的媽媽就是兩個不同世紀的女人。那里的一個味覺都是爸爸滿滿的心思。就算她離開了人世間……?媽媽……?”
靈云眼前一黑,好像所有的繁星瞬間變成了烏云,眼前無數個金花在旋轉,她努力的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深深的緩了口氣說:“婚姻是一份責任,有了婚姻后就應該承擔這份責任。孩子才能在這個幸福的家庭中成長,維護婚姻是一個成年人的責任。在社會中有多少個家庭或者個人,敢拿幸福這兩個字來衡量自己的人生。他們不是照樣忙碌著、嘆息著往前奔?!?p> “媽媽,都是什么世紀了,你怎么有這樣的三觀和思想。難道你永遠靠和爸爸傳遞紙條來維系自己的后五十年。你才剛剛四十多歲,真正的生活才開始,你怎么對自己這么不負責任。做為你們的女兒我希望你和爸爸都幸福,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生活在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家里,心靈會扭曲的?;蛘唛L大后會有恐婚癥的。為什么你們兩個不能給彼此自由,讓各自的心靈都有歸屬。你們大人的事我好像似懂非懂,媽媽這么優(yōu)秀的女人,女兒希望您過得開心?!?p> 靈云再次把小茜摟在懷里,有這樣的女兒,就是生活的再辛苦也值了。她告訴小茜自己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的,要小茜返校后好好讀書。然后打開水杯蓋遞給小茜,要小茜喝一口也暖暖身子。夜幕的潮氣下來,一滴水珠滴在靈云的臉上,靈云拉起小茜的手向來時的路往回走。
小茜和小虎在學著爸爸媽媽做早餐,相比較起來,小茜比小虎還顯得笨拙。小虎煎著荷包蛋說:“姐姐,你說我們做的早餐,靈云媽媽會喜歡吃嗎?”
小茜煮著掛面回答說:“好不好吃是一回事,愛心最重要。媽媽看到我們在做早餐,一定開心死了。”
一陣敲門聲,小虎脫掉圍裙去開門,小茜也跟著小虎從廚房走出了。這么早會有誰來敲門,她怕小虎應付不了。小虎把門打開,一位五十多歲的爺爺和一位四十歲左右的阿姨走進了問:“小朋友:你是誰呀?假局長在家嗎?”小茜走到小虎的前邊說:
“這是我弟弟,我爸爸出差了,你們又是誰呀?”
“你就是假局長的女兒吧,這一定時假局長的兒子了,這小家伙長得跟假局長一模一樣。我們是假局長的同事,工作上有些事情來找假局長。”
小茜一聽是爸爸的同事,就急忙客廳讓座。她不知道用什么來招待這兩位客人,喝茶不合適,大早起的也不能用白開水招待客人,小茜正不知所措,靈云聽到說話聲,起床脫掉睡衣換上家具運動衣,捋捋頭發(fā),來不及洗漱就奔客廳走來。小茜和小虎看媽媽來了,借機回廚房做早餐。靈云在臥室聽到了剛才的談話,她看到這兩位客人是主抓城建的副市長和假秀的秘書,他們兩個怎么會不知道假秀出差了呢?他們肯定是帶著某種玄機而來,假秀一向廉政為民,工作積極進取,不會有什么問題,莫非是為了小虎。她機靈一動又把小茜和小虎叫出來,給兩位客人打完招呼后介紹說:
“這是我和假秀的女兒小茜,這是假秀堂侄小虎?!?p> 兩個孩子再次向客人打過招呼,回廚房做早餐去了。
靈云讓小茜熱兩杯牛奶端過來,客人說既然假局長出差不在家,我們就告辭了,只好等他回來在研究工作上的事。
靈云送客人乘上電梯,感覺客人的來訪有點不祥之兆。她讓小茜問清了假秀的地址,她寫了一封書面信件,闡明了來訪事情,拜托順豐以快遞的方式寄給了假秀。
糖果至離婚后,內心一直很脆弱,雖然在父母的催促下相了兩次親,可她對婚姻產生了一種恐懼的心里。在過去的日子里或吵或鬧,還都是兩個人在一起,而且總嫌時間太少,不夠分配。而今大把大把的時間需要自己一個人度過,覺著沒著沒落無所適從。從一個妻子變成一個單身女人,對比在她頭腦中時長發(fā)生,跟自己的新婚甜蜜比,跟別人的合家歡比,孤獨之感悠然而生。生活中沒有了愛,沒有了愛撫,沒有了依靠,日復一日,形單影只,孤獨感難免會讓她產生哀怨的情緒。她怨恨丈夫無情,她怨恨自己無能,悲嘆自己命苦……?
親朋好友用類似于心疼你的句子,恨不得多罵他幾句負心漢??汕娜恢g,那個讓你道不盡心酸,訴不盡悲愁的名字,便揮之不去的纏繞你的心頭。她害怕孩子找爸爸,心口的傷就抑制不住的疼起來,她累死累活的想彌補孩子的那份愛,可是就算自己在努力,有一種愛,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她一直對自己的婚姻報有某種幻想,一直認為他們的婚姻破裂是因為有第三者插足照成的,在她潛意識中丈夫是被別人搶走的,責任不在她,她期待丈夫的迷途知返。
當初離婚之時,嵐志墨想看孩子,她以孩子沒時間為理由難為他,她以為他思子心切會哀求她,沒想到他寧可不看孩子也不對她生憐。后來嵐志墨在給他打電話說要看孩子,她推說孩子不愿意見他,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兒子,但是一定是在她的陪同之下才可以。嵐志墨想到糖果一次次到單位去鬧,讓他無地自容,身敗名裂氣都不打一處來。他寧可不見兒子也不想見到糖果。博雅川多次給嵐志墨做工作,無論你多么不想看到糖果,因為兒子,你們兩個永遠脫離不了干系。與其說逃避不如正確面對,離婚是一回事,再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博雅川多次的勸說中,嵐志墨選擇了正確面對他和糖果之間的關系。
糖果給他打電話說兒子嘴里長了一個小疙瘩,需要做一個小手術,要嵐志墨過來陪同。
嵐志墨的車限號,博雅川就把自己的車借給他開,知道他是去看孩子。
他給孩子交完手術費,小手術時間很快,就是排隊的時間,十幾分鐘兒子就從手術室出來了。大小也是個手術,醫(yī)生吩咐中午只能吃流食,不能爆飲。隨便吃點小吃,兒子說想看電影還想玩游戲,嵐志墨為了滿足兒子,就答應先去看電影然后再去玩游戲。
從電影院出來,孩子要去玩游戲,糖果想要去商場給孩子買衣服。他想著糖果讓他來陪孩子做手術,無非把他看成提款機了。他必須杜絕糖果的欲望。糖果見他連給孩子買衣服都不肯出血,火爆的脾氣又膨脹起來。像機關槍一樣有掃射起來:
“你部隊轉業(yè)費幾十萬,給孩子買身衣服你沒錢。誰不知道你現在綁了一個富婆,你缺這兩個錢嗎?之前你除了給家里拿固定的生活費,你每個月掙多少錢,我和你生活了十幾年從來不知道。就連部隊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補貼,八百塊錢你都裝進你自己的腰包里。如果我們能夠資金共享,至于現在離婚嗎?”
嵐志墨只顧陪著兒子玩游戲,他不接糖果的話,要搭腔兩個人就得吵起來,這是公共場合,就算是為了維持公共秩序,也不能搭話。他的沉默更激怒了她,她拉起正在玩游戲的兒子說:“兒子,跟媽媽回家,你爸爸已經是別人的爸爸了,他心里哪還有你這個兒子?!?p> 兒子不知道怎么辦,只好被媽媽拉拉扯扯的望著爸爸跟著媽媽走。嵐志墨追著要送他們,糖果急匆匆的攔一輛出粗車而走。他看著出租車行駛的車輪,無奈的搖搖頭。
糖果打上車后,開始后悔,為什么自己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本意不是這樣的,再怎么說兩個人也是離婚了,她已經沒有了對他行駛權利的資格,本還想著能用什么方法來挽回婚姻,看來是不可能了。她必須得正確正視兩個人的關系。她想和嵐志墨說聲對不起,就撥打他的電話,沒想到在通話中。她生氣的把手機扔到車座上,出租車司機看看糖果沒有說話。
嵐志墨看著兒子看他的眼神,心里痛楚。兒子和糖果生活在一起,糖果會把孩子的榜樣搞得一塌糊涂,說不準孩子的價值觀也會改變。兩個人的感情都破裂了。還有什么問題值得大驚小怪的,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包容一下她呢,就算是為了兒子。自己為什么總是維持不好自己的心態(tài),總會因為糖果的一句話就能影響到自己的主觀意識。他不知道六七十年代的婚姻都是怎么過來的。他打通了博雅川的電話,想讓她共同和自己分解這份苦悶。
博雅川上午就想給嵐志墨打電話,又怕嵐志墨接電話不方便,畢竟和前妻孩子在一起,為了不破壞他和孩子相處的心情,她幾次想拿起手機撥嵐志墨的電話,就又把手機放下了??墒堑搅酥形鐛怪灸€沒有給她電話,她實在擔心兒子的手術,就說服自己撥通了電話,沒想到對方關機。她明鏡似的知道不會有什么事情,可還是心里忐忑不安,她接到他的電話還沒顧上問兒子的手術順不順利,他就一股腦兒的說出糖果的無理取鬧,他希望得到糖果的撫慰和理解。
她只好放下自己那份忐忑的心,調整思路去剖析糖果一個女人,沒有工作,帶著孩子又離了婚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