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天陽二人走后的第二日一早。
灰蒙蒙的天色,好似宣告著今日的陰沉。
一大早,那些煙鎮(zhèn)的百姓們,便不約而同的涌向了徐家。
昨日,徐曜給予他們的答復(fù)是,容許他在想一宿,明日一定給大伙一個交代。
看在徐家鎮(zhèn)守?zé)熸?zhèn)幾代的份上,百姓們這才退去,既然約定已到,那今日無論如何,徐曜都得給個說法。
徐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就連那些下人,一早就被徐曜召集到了門外。
與那些百姓們成對立面,并排站立在一起,而徐曜一個人站在大門外,那還未倒塌的梯坎上,他的身側(cè)站著徐天意,徐天意一個勁的追問。
“爹,天陽去哪兒了?”
回答徐天意的,乃是徐曜的沉默。
望著眼下,個個百姓那憤怒又堅定的神色,再看看身側(cè)不遠處,四個長老擺著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徐曜華為一聲嘆息。
徐曜一直不說話,四下等得不耐煩了,開始交頭接耳。
足足等了一刻鐘,才見徐曜低著頭,那種無力回天的表情,站在了大眾的面前,他往日威嚴(yán)的聲色,竟有些嘶啞。
他低著頭,輕聲的說,“逆子昨夜趁我不備,逃出了煙鎮(zhèn),等我反應(yīng)過來之時,已消失不見...”
“什么!”
“狗屁!分明是你放縱你兒,任他逃走?!?p> “對,就是你寵溺愛子,故意放他逃走!”
“你們徐家今天不給個交代,那煙鎮(zhèn)便容不得你們徐家?!?p> 吵鬧聲、叫罵聲不絕于耳,說完一語后的徐曜,再也沒抬起腦袋,這等謊言,連他自己都不信,談何騙別人,只不過是硬著頭皮去欺騙罷了。
曾時他做得不對,如今愛子能得神獸,是他徐家的造化。
眼下,所有惡果,就由他一個人承擔(dān)吧。
紛亂如麻的情況下,四長老躲在一旁偷笑,倒是那些下人,奮力的阻攔將要暴動的百姓,拼命的往外推,百姓們則拼命的往梯坎上擠。
也就在紛亂如麻的情境下,徐曜緩緩取下了頭上的布條,那代表著煙鎮(zhèn)守護者,最高職權(quán)的布條。
隨著風(fēng)聲,飄揚于他的手中。
將要暴動的百姓們停下了動作,下人們傻傻的回頭,四長老站起了身,眼冒金光看著這一幕。
“我徐曜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犬子闖下禍端,是我徐曜教導(dǎo)無方,更無臉面對鄉(xiāng)親父老,今日,我徐曜放下煙鎮(zhèn)守護者職權(quán),交給能勝任者!”
說完,他好似放下萬斤沉重的巨石,彎腰的動作是那么僵硬。
一直到那布條,被他輕柔的放在了梯坎上,整個人群鴉雀無聲,就連徐天意也傻了,這可是他徐家最光榮的身份象征啊。
四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搓著手,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上去搶奪那根布條,倒是百姓們傻眼了,他們鬧歸鬧,可沒想過要徐曜放棄職權(quán)。
無非就是想讓徐天陽來給個交代,要么殺了靈獸,要么徐天陽陪葬。
兒子闖了禍,人不見人,倒是老子來擦屁股,弄得百姓們不曉得該說什么好。
下人們更可憐了,全都哭了起來,他們的家主待他們不薄,眼下要是放棄了職權(quán),就等于放棄了身份,在煙鎮(zhèn),誰還能這般像是對自家人那樣,對待他們的家主?
徐曜心頭也舍不得,可只能這么做,試問,他還有什么辦法?
四長老可不會關(guān)心徐曜,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四個人別看一把年紀(jì),那爭搶起來的速度,簡直比年輕人還要賣力。
也就在四長老齊齊動身的那一剎那!
好似天際突然暗淡,又是天空覆蓋了一沉更昏暗的陰霾。
煙鎮(zhèn)的上空,響起震耳欲聾的飛禽靈獸鳴叫之聲,待所有人抬頭之際,只見那宛如蒼天一般巨大的灰鳥,張開鵬臂近乎遮住了半邊天,浮現(xiàn)于煙鎮(zhèn)上空。
那灰鳥,好似憑空出現(xiàn),在所有人預(yù)料之外,包括徐曜。
巨鳥之上,站著黑壓壓一大片蒙面之人,他們的服裝各不相同,有黑有白、有紅有紫。
煙鎮(zhèn)又亂了,好些人指著天際,指著那只巨鳥,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又...又是,神...獸!”
而那聲空靈的神色,好似深淵中敲擊的鐵板,冷入骨髓,響徹所有人的耳畔,“小鎮(zhèn)之人,交出神獸,便讓你等死得痛快。”
聽聞其聲,好些百姓已經(jīng)嚇得軟了腳,連逃都忘記逃了。
唯有徐曜,瞪大了口齒,一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口中喃喃自語幾字,“天下極惡,鬼谷人...”
“跑!快跑!”徐曜用盡畢生力氣,放聲吶喊于整個煙鎮(zhèn),鬼谷人乃靈獸大陸罪惡的根源,他們似人似鬼,來無影去無蹤,斬殺靈獸師無數(shù)。
但凡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必是生靈涂炭!
只是...
徐曜有些不明白,鬼谷人向來以黑衣為主,此番巨鳥上還站著其他服飾的人士,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來不及多想,傷勢還未痊愈的徐曜,也只剩下一只金牛,以他二階一段的實力,想要對抗鬼谷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拉著易兒,火速跑到僅剩的臥房中。
在易兒急得梨花帶雨的表情下,徐曜飛速在一張紙張上書寫,并裝好了信箋,以命令的口語遞到了易兒的手中。
“莫回頭,出了后山,往西方向狂奔,這份書信,無論如何都要交到二少爺手中!”
“老爺,那您了?”
“快走!”
“老爺!”
徐曜一掌推向易兒,將她打出了徐家,滾到后山邊緣,起身的易兒,含著淚花咬牙狂奔。
煙鎮(zhèn)又一次亂了,僅僅半個時辰不到,那些巨大的靈獸,亦或是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靈獸,在煙鎮(zhèn)中一陣屠殺,但凡是個活人,通通死于慘手。
唯獨能抗衡的,只有徐曜一人,他已經(jīng)渾身是血,金牛的腦袋被砍下,懸吊于徐家大門外。
徐曜半跪在地,一灘血跡,順著他的腳下蔓延開來。
那帶著骨骼鬼怪面具之人,手持銀色彎刀,從巨鳥上飛躍而下,落在了徐曜的跟前,空靈聲色又一次響起,“神獸在何處?”
“呸!”徐曜吐出血沫,隨后揚天笑了,笑著笑著突然瞪向那些身著異服的人士。
“你等妄自靈獸大陸的名門,竟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笑話,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話!”
在徐曜狂笑之中,那鬼面面具之人,隨手一揮,看不清他如何出刀,只看到一抹血芒擴散開來,徐曜的整個腦袋,已經(jīng)尸首分離,掉在了碎裂的石板上。
鬼面面具之人,優(yōu)雅的擦拭著彎刀上的血跡,而不遠處,那一身黑衣的手下飛奔而來。
“報,大人,有一丫鬟從后山跑了,屬下在她身上種下了冰蛛,她跑不遠?!?p> “做得好,追上去,此事交給你,且看看她逃向何處。”
“是!”
放眼煙鎮(zhèn),死傷無數(shù),一片猩血,染紅了一片狼藉的煙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