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里的丫鬟,后院住著的厭年、殘夜和屠嬤嬤都一一被迷倒。
墨梨正擺著大字,睡得顛三倒四。
茫茫前半夜輾轉(zhuǎn)反側(cè)良久,此時雖已睡去,但仍睡得不甚安穩(wěn)。
一縷煙悄然被吹入,迅速擴散,漸漸彌漫進了墨梨的帳幔之中。
墨梨隨即打了一個地動山搖的噴嚏,自己直接被震醒了,迷迷糊糊中接二兩三地打著噴嚏,中間偶爾插播幾聲咳嗽,頻率越來越高,都快忙不過來了。
哪兒來的煙?失火了嗎?
一念閃過,墨梨迅速清醒了過來,掀了帳幔躍下了床。
沒有火光,窗外也沒有,只聽到風聲呼嘯。
墨梨忽然覺得眼前開始迷離,努力甩了兩下頭,昏沉的睡意絲絲襲來。
不好,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迷藥?不會是毒藥吧?
墨梨因為過敏,本就屏住了些呼吸,此時便完全憋住了氣,穩(wěn)住心神快速沖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墨梨趕緊把頭探出窗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卻被窗下冷不丁躥起來的一個黑影嚇了一跳,正在那黑衣人要跑走時,墨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黑衣人的面部抓了過去,那黑衣人似乎并未預(yù)料到墨梨會有這樣的舉動,動作緩了一緩,倒真叫墨梨把他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
可是墨梨并未看清那黑衣人的面容,在她扯下黑布的一瞬間,那黑衣人便別過了頭,并以手臂掩了面容,快速跑向了墻邊,點跳騰挪間縱身上墻,一躍便沒了蹤跡。
整個過程雖然說起來頗費唇舌,事實上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
院子里,風卷著雪像是要吞噬掉整個世界。
臥墨池坐北朝南而建,窗外又建有穿廊,此時的東北風剛好被房子自身攔住了,窗口相對來說風平浪靜。
墨梨看著院子里風雪把天地攪成一團的樣子,聽著怒吼的風聲里還夾雜著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擔心地抬頭看了看屋頂,真怕有什么東西被風卷過來給砸塌了。
這是要鬧雪災(zāi)啊。
天了嚕,這個年代的抗災(zāi)能力應(yīng)該不太強吧?不會......
真是多災(zāi)多難。
墨梨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始,接下來,她會體驗到各種天氣現(xiàn)象,自然現(xiàn)象和天文現(xiàn)象,讓她一度以為自己誤入了科學探索頻道。
收回思緒,墨梨看了看手里握著的那塊兒黑布,非常普通,沒有任何的特征或者標記,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特別之處,那就是它的質(zhì)地上佳,不是尋常之人可以用得起的,而且,細聞之下,有一絲香氣,淡淡的,似是藥香之氣。
香在古代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一席地,尤其是在上流社會,不僅會在室內(nèi)焚香,還會用香熏衣服,或者配戴香囊,有一點兒類似于現(xiàn)代的香水。
用的香料不同,便會有不同的味道,有的香還兼具各類藥用功能,比如之前茫茫給墨梨點的鵝梨帳中香,就有著助眠安神的功效。
根據(jù)香氣也可以大致推斷一個人的身份地位,比如很多昂貴的香料只有達官貴人用得起,不同性格的人會偏愛不同種類的香調(diào),至少可以根據(jù)人身上的香氣來識別一個人,通常情況下,人們都會有一些習慣常用的香料。
比如純王身上的香氣,就非常的特別,花草香中透著一股幽冷之氣。
跑遠了,拉回來。
雖然沒有看到黑衣人的面容,但墨梨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一、此人身量嬌小,一般情況下應(yīng)該是女性;二、身份不一般,遮面的黑布都不是普通的面料;三、身上有藥香之氣,當然這個特征并不是特別固定,或許人家只是偶爾熏了這款香料也說不定;四、對自己并無殺意,否則剛才自己抓下她用以遮面的黑布時,便不會是逃走,而是選擇殺人滅口,反正迷暈了殺也是殺,直接動手殺也是殺。
那問題就來了:
一、她企圖用迷藥迷暈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呢,或者是想得到什么呢?
二、她是純王的人,還是那只手的人呢?或者,兩邊都不是?
以現(xiàn)在僅有的線索來看,這兩個問題都得不出答案。
此時屋里的迷藥已經(jīng)基本散盡,墨梨判斷的標準就是自己不再打噴嚏咳嗽了,墨梨便關(guān)好了窗,點燃了旁邊梳妝臺上的一盞燈,把那塊兒黑布折好收進了梳妝臺上一個首飾匣子的夾層里,或許將來有什么用呢。
借著燈光,墨梨這才看到自己右手兩根手指的指甲里有血跡,墨梨的指甲修長,又修得尖尖細細的,用力抓下去很有可能抓破對方的皮膚。
不知道抓在什么地方了,但肯定是在面頸之上,一看知,不易遮掩,但她也不可能把純王府里所有女人都看一遍啊,畢竟只是個名譽主子,而且也有可能并不是王府里的人。
墨梨拿手帕擦掉了指甲里的血跡,便舉了燈盞過去察看茫茫的狀況,或許是迷藥的作用,此時沉沉地睡著,眉間卻依然不舒展。
唉......墨梨嘆了口氣,幫茫茫掖好被子,便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那件事,會不會對茫茫內(nèi)心沖擊太大?應(yīng)該是初戀吧?不會因此就心存芥蒂了吧?
要不要解釋一下呢?要怎么解釋呢?
墨梨亂七八糟地想著,心里悶悶的。
......
整個早上,墨梨和茫茫都沉默是金,互相躲避著對方的眼神。
吃過早飯后,墨梨趁風勢減小的時候,讓小廝們檢修了一下內(nèi)院的屋頂,以及小廝丫鬟們自己住的房舍的屋頂,又簡單收拾了一下院子,剛把那些不知道從哪兒刮來的大樹杈子、木頭板兒什么的收拾到一堆兒,結(jié)果風又大了起來......
“昨兒給檀喏置辦喪事,墨小先生把自己的一套新衣裳拿出來給檀喏做了壽衣,這十五兩補給你再去做一套?!蹦娓C在西花廳里的小睡榻上,看著墨不流說。
厭年捧著托盤,上面放著銀子,舉到了墨不流的眼前。
墨不流拿了銀子,揚了揚手,說道:“謝王妃賞。若無旁事,我先走了?!?p> 墨梨微點了點頭,墨不流轉(zhuǎn)身便走了,依舊那般浮浪輕狂。
好在,他還算正常。
收回目光時,卻發(fā)現(xiàn)殘夜那雙杏眼在墨不流的身上滴溜溜地轉(zhuǎn),春風蕩漾。
這個墨不流果然像茫茫所說,粉絲很多呀。
“燭風他們幾個也是為著檀喏的喪事足足折騰了一天一夜,這趟差事辦得不錯。燭風,就再賞你三兩銀子,你們六個就一人一兩罷。”墨梨又說道。
燭風領(lǐng)著眾小廝齊齊磕頭謝恩領(lǐng)賞,之后墨梨就吩咐他們下去歇著了。
墨梨抿了兩口水,再說道:“我呢身體不是特別好,想來大家應(yīng)該素有耳聞,時常需要煎個藥什么的,王府里的廚房太遠,太不方便了,所以,我決定在咱們院兒里建個小廚房。就把西邊兒靠著門房的三間拿出來,那兩間連著的當廚房,單獨的那間小的,就當柴房。”
底下站著的王府下人恭敬地站著聽著,一臉霧水,不知道這位王妃又要整什么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