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泛夜,蛟水乘天。夜分三更,莫家后院。
莫臾空獨(dú)坐在石凳上,月光如水灑進(jìn)亭里,被晚風(fēng)卷起漣漪,正新雨未晴時候,本不應(yīng)見到月亮??升堩毠P出世,珠月散華,便有了雨月之象。他沒有回頭,而是敲敲手里墨硯,輕聲道:
“你來了?!?p> “哈哈哈,我若不來,你還要等多久?”
“我沒等你。”莫臾空表情有些古怪。
“都無所謂啊?!崩畎茁柭柤纭?p> “你來了,就再陪我對一篇詩?!?p> “隨你,走過藏經(jīng)洞天,我今后可是真正詩仙了。你隨便出,對差一個字,我自罰酒一杯?!?p> 李白晃晃手里的姑蘇映月,那是一盞酒樽,傳說盛水成酒,是一位大能的贈予。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了。”莫臾空筆一揮,石桌上便是半句詩。
“夜雨濕芳菲”
“輕霧掩重門?!?p> “露作更漏宿”
“樓蘭天地樽?!?p> “星墜柳邊院”
“幽淺畫屏人?!?p> “憑欄困倚處”
“花落霓虹深?!?p> “和我想的一字不差?!蹦Э瞻压P擱在石桌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藏經(jīng)洞天里的詩浩如煙海,前古人,后來者,現(xiàn)在的文人墨客,誰心里的詩——”李白晃晃腦袋
“我都有。”
“但是我不都帶到這人間里來。所有詩賦文章前都加上本白的署名——”
“我會很累的?!?p> “胡說,哪有本是天成的文章?字句不斟,錯漏百出。你只不過是個例外而已?!蹦Э沼行┌l(fā)苦,自己謫仙一世,如今吟詩作賦尚不如一個普通人?
“那天書仙筆嵐說與我聽時候,我也不信。天成文章?太荒謬?!饼堩毠P輕飄飄浮在李白胸前,斑駁陸離的光在夜里格外醒目。
“可有個人就做到了?!?p> “我自長安天經(jīng)閣過,有女名遲,虞淵遭長生劫傾覆后,乘金烏和兄長虞歧逃去天界,過后又去藏經(jīng)洞天做了尋書人,用了三千年飽覽藏經(jīng)洞天里的故事,后來直到藏經(jīng)洞天里七書使叛亂,虞歧失蹤,虞遲就來了人間。她在天經(jīng)閣前揮下三筆,流星入世,天地失色?!崩畎淄A送#瑢⒐锰K映月置在雨中接了一盞雨,那盞雨遇見月光便散出了酒香,綿綿不絕。
“對了,她,”
李白靠在亭柱上,眼神有些恍惚,有些惆悵。
“很好看?!彼猿耙恍?,頹身箕坐在地上,手中月落微微頃出來,在青石板上連同雨聲一起噠嗒作響。天地有那么一剎那寂靜,亭角的風(fēng)鈴也頹靡下來。
“你該同我去長安的?!崩畎卓聪蚰Э铡?p> 莫臾空笑道:“你看你這樣子,哪兒有半點(diǎn)詩仙氣概?世人皆知虞淵在秦時覆滅的不爭事實(shí),到今天頂了天也就一千年,哪里來的三千年?”
“人間一天,洞天七載,我此去十二年,在洞天里度過三萬余年,閱盡人間筆墨,否則也難就詩仙之名?!?p> “十二年了,莫臾空還是那個莫臾空?!蹦Э諗[擺手,嘆口氣。“以前還能在你跟前玩玩筆墨紙硯,現(xiàn)在看上去倒是弄斧罷了?!?p> “你謫仙一世,習(xí)武破武決,提筆追儒仙,下棋贏國手,釀酒醉圣賢。就不允許我有半點(diǎn)勝你的地方?”李白拋開手中的姑蘇映月,那酒樽落在雨中,竟然化成一縷白光,眨眼就消失在地面上。他苦笑一聲:“可惜百無一用是書生,只恨提筆未提劍。那把青蓮長劍已經(jīng)銹了,明早還要去街尾修。孫老九當(dāng)年在宮里給我打這把劍,說什么時候銹了再給我打一把真正青蓮隕石鑄成的長劍,怕是再也見不到了。昭旨下來了,不準(zhǔn)我再入長安半步?!?p> “怎么了?”
“知道我喜歡上某人了唄,龍椅上那犢子不高興了?!?p> 莫臾空笑著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李白舉手止住了。
“打住打住。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p> “不該問的不要問,到時間就告訴你?!?p> 風(fēng)漸漸靜了下來,雨也收斂許多。莫臾空收起筆硯,朝房中走去。
又是一個深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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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靈鹿
前三章打的急,字?jǐn)?shù)比較……不多……嗯對不多 當(dāng)做一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