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夜空中,兩道身影如彗星般劃過夜幕,朝著西天盡頭那略帶暗淡火芒的地方不斷駛?cè)ァ?p> 那是個看起來仿佛永遠(yuǎn)沒有旭日的地方,被詭異的暗紅色黑夜籠罩,萬古之間,無燼火焰不息不滅,永恒的灼燒著那片空間與土地。
牧劍童已經(jīng)隱隱能感覺到那方天地的恐怖,也正因為這樣,他嘴角一勾,竟是露出一抹躍躍欲試的期許笑意。
就在這時,他的前方忽地傳來一道以靈韻輸送而來的冰冷話語,道:“你笑什么?難道不怕死嗎?”
說話之人,正是小慶。
他一邊極速破空之時,無意看到牧劍童嘴角的笑意,不禁心生疑惑,便引用靈韻加持話語,沖破虛空氣流阻隔,詢問牧劍童道。
牧劍童隨即身法一旋,速度更趨極致,來到小慶身旁,同樣以靈韻加持著聲音,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小慶冷峻又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去過沸土,知道那里是什么情況。”
牧劍童不由一震,疑惑道:“你去過沸土?什么時候?”
小慶回道:“很久以前?!?p> 牧劍童皺了皺眉,又道:“不管多久以前,總是有個時間的吧?!?p> 小慶扭頭看了牧劍童一眼,忽覺他雙眼清澈明亮,渾身都散發(fā)著簡單純樸的氣息,冥冥之中也不知為什么,就想和他說說心里話,便道:“十年前!”
牧劍童不由啊一聲,道:“十年前?十年前的你應(yīng)該也就七八歲吧,跑到沸土之地去干什么?”
小慶輕輕吸了一口氣,眼神柔和起來,道:“跟隨爹爹到里面鍛魂煉體!”
牧劍童卻又是一震,但很快又平靜下來,笑道:“七八歲便去沸土之地鍛魂煉體,怪不得你能有如此強悍的修為。”
小慶扭頭又看了牧劍童一眼,道:“你也不錯,在我所見過的年輕高手中,你毫無疑問當(dāng)屬第一。”
牧劍童微微一笑,嘴角也頗有幾分得意,道:“和年輕的比什么,要比咱就和那些成了精的老怪物去比,這樣才有意思?!?p> “哼哼…..,”
小慶忽地一笑,卻是讓他很詫異。
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笑過了,近乎都快忘了笑是什么滋味兒。
而現(xiàn)在,那種笑的感覺似乎又找到了他。
牧劍童聽了小慶的笑,以為他是不信,道:“你覺得我是在說大話?”
小慶搖頭道:“不,這樣的大話沒幾個人敢說,因為我信你,也贊同你的話,所以就笑了?!?p> 牧劍童很是欣慰,感覺是找到了一個知心朋友,又道:“其實我也并非是心血來潮才說這話的,師父跟我說,只有與比自己更強的人戰(zhàn)斗,能力才會得以提升,我一直都很相信這句話,并且從未質(zhì)疑過它?!?p> 小慶眸子微怔,輕聲又道:“以前爹爹也常與我說,真正所向披靡的實力,都是從極限邊緣爆發(fā)出來的,所以我的修行,便從沸土之地開始。”
牧劍童聽了這話,不由心生同情,心想這位慶兄的童年,好像過得并不怎么愉快啊!他爹爹未必也太…..。
忽地,牧劍童全身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連嗓音也都有些變了,道:“以你不懼高溫的體質(zhì)來看,你的爹爹肯定也與眾不同吧。”
小慶目光一轉(zhuǎn),望向牧劍童,道:“你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了,對吧?”
牧劍童笑了笑,道:“只可惜我是健忘的人,特別是對一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我壓根就記不住?!?p> 小慶嘴角一動,道:“記性不好有時也是一件好事,不像我,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p> 牧劍童笑道:“那便不用去忘記,只向前看就行,況且,你現(xiàn)在不是也有了一個向前看的理由嗎?”
小慶知道牧劍童說的是阿香。
他也說的沒錯,阿香的確是自己向前看的理由,也是自己如今還活著的唯一一股支撐,假如沒有她的話,自己恐怕已成了一堆大漠枯骨,任由飛沙埋葬了。
牧劍童接著又道:“說實話,我覺得你并不適合偽裝,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藏得住的人,畢竟韓風(fēng)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響亮了,我在山上時便有耳聞,這不是你用一塊破布或者是換一個稱呼,就能掩蓋得了的?!?p> 當(dāng)聽到‘韓風(fēng)’這兩個字的時候,小慶臉上一陣冰冷,可同時他也感到很無奈,道:“那我還能怎么辦,除此之外,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牧劍童想了想,只覺小慶這事確實難辦。
他的真名在這洪荒之世被標(biāo)榜成妖孽賤種,體內(nèi)流淌著最邪惡,最骯臟的血液,是為天地所不容,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奮起而攻之的對象。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種身份,在這弱肉強食,疾惡如仇的洪荒時代,還能有什么辦法生存了?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小慶這般做法了——蒙了自己的臉,改了自己的姓,小心翼翼,盡量隱藏。
不過,小慶到底太特殊,他體內(nèi)那被人稱著最邪惡且骯臟的血液,必定無法讓他在這洪荒時代平靜的隱藏下來。
牧劍童給不出小慶最好的建議,只能是笑笑,道:“最起碼,也得換一個好看點的面具,呵呵…….!”
小慶沉默不語。
這時,那詭異的暗紅色夜幕中,一簇簇火花開始噴涌閃現(xiàn),出現(xiàn)在了小慶和牧劍童的視野當(dāng)中。
小慶肩上,一直緊緊扣著身軀的小異獸,神色也開始變得躁動起來,模樣之中,似乎還透漏著一股難掩的歡喜。
牧劍童很早便從師父那里知曉,所謂沸土,便是指那永恒炙熱的巖漿。
而火核石,就是深埋在這些巖漿之下,歷經(jīng)千萬年的演變,才會慢慢凝結(jié)顯化的能量精華。
在大荒每個問道修士的心目中,火核石影響非凡,只因其所蘊含的巨大能量,不僅可以加深修為,還能附著于各種符文法器之上,使得符文法器威力劇增,是以多少年來,火核石引得眾多問道修士趨之若鶩,前赴后繼的趕向這沸土之境。
然而這沸土之境,卻也不知葬送了多少問道冤魂?留下了多少強者湮滅的傳說?
不過,也正是這樣充滿著傳說和恐怖的地方,才最能引出一個男兒的熱血,是以牧劍童對沸土之境,可謂期盼已久。
那詭異的暗紅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似是無燼炎火虛空燃燒,使得空間扭曲,才造就了這虛空暗紅的顏色。
此時的天色已熹微發(fā)白,晨曦間的殷紅彩霞,更增沸土之地的妖異景象。
無燼炎火當(dāng)中,噴涌的巖漿一簇簇出現(xiàn),又掉落消失。
小慶提了提神,言語變得肅穆,囑咐牧劍童道:“快到了,千萬小心。”
更多關(guān)切的話,小慶說不出來,他的心意,用這幾個字便足以表達(dá)。
牧劍童自能體會到一個世人眼中的妖孽賤種所說的關(guān)切的話,笑道:“放心,我還怕他太過安全了呢!”
“哼哼...”
小慶不覺輕聲一哼,嘴角又勾勒出一個發(fā)自肺腑的欣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