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我又醒了。
窗外有些細微的聲音。
拉開窗簾。
下雨了,淅淅瀝瀝。
我很喜歡雨的氣息,此時卻沒有力氣去感受。即使是拉窗簾這個動作,也讓我疲憊不堪。
在床上,靠著墻,雙手抱膝,下巴頂在膝蓋上,側眼看著窗戶上的雨滴滑落。
我有些害怕,我可能生病了。
夢魘依舊在持續(xù)。
盡管我努力讓自己正常進食,體重卻莫名飆減。
入睡困難,媽媽說我用腦過度,給我買了一瓶甲鈷胺片來喝,但是收效甚微。
早醒,凌晨四點必醒,之后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睡。
思緒雜亂,不能集中精神,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有數(shù)不清的想法從腦海中蹦出,它們大肆侵略,不允許我有一會兒的寧靜。尤其在上午,從早上醒來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愈來愈沉重,一層層枷鎖束縛住了我,只有到了晚上時才會稍微輕松一點。但即便我已經(jīng)睡著了,還是能很清晰的感知到――思緒未曾停歇。
孤獨,即使身處人群中,我與他們也格格不入,一層灰色的薄膜包裹住了我,我無法與外界交流。周圍都是彩色的,而我,只有黑白。
疼痛,頭痛,四肢疼痛,是真的肉體上的疼痛。
無法感知到愉悅,曾經(jīng)使我快樂的事物,如今都變得寡淡無味。周圍人的愉悅讓我感到驚訝,為什么他們要笑?為什么他們可以如此的開心?
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以前我很喜歡吃棉花糖,而現(xiàn)在,我明明知道它很美味,卻本能的抗拒它。
一切都是虛無的,沒有人不可或缺,包括我。
為什么?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為什么我要經(jīng)歷這些?
為什么它們還不消散?
……
雨。
不停。
還在下。
阿榮在不停的安慰我,因為我又忍不住哭了,周圍的同學們向阿榮投去探詢的眼光,阿榮搖了搖頭。
我也沒告訴阿榮我的事情,我不愿把自己的痛苦向別人訴說,說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平復了下心情,向阿榮道了聲謝,起身,去班主任辦公室請了病假。
……
“媽,帶我去醫(yī)院看一看吧,我可能病了?!?p> “怎么了三愿,哪里不舒服嗎?”媽媽焦急的問道。
“我很難受、很難受。”我有些哽咽。
“哪里不舒服???”媽媽更焦急了。
“心里?!?p> “心里?是誰欺負你了?跟媽媽說,媽媽會保護你?!?p> “沒、沒人欺負我,我就是心里面難受,控制不住的想哭?!鄙ぷ雍芡?,我頓了頓,“我,可能是得抑郁癥了?!闭f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難以啟齒。
“抑郁癥?”媽媽的表情很奇怪,“你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得抑郁癥呢?”
“一定是你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媽媽給你請幾天假,不去學校,好好放松放松?!?p> “不用,媽,帶我去醫(yī)院吧,我真的很難受。”
“去醫(yī)院?去什么醫(yī)院?”
“精神病醫(yī)院?!?p> “你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去哪里?!”媽媽的聲音略帶慍怒,“你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放松放松就好了?!?p> “媽媽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啊,也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就是厭學,晚上也睡不著,一去學校就頭痛,疼的忍不了啊。你姥姥一看,這樣不行啊,就對我說,好了,你不用去上學了,也能幫家里干干活兒,又給我買了片安定,我睡了一天一夜,嘿,醒來后什么事兒也沒了?!?p> 我低著頭,沒說話。
媽媽又說了許多,但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我又要求去醫(yī)院,媽媽不答應,我們吵了一架。最后媽媽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讓我呆在家里。
我有些歇斯底里,我好像說話太重了,可能我現(xiàn)在這樣,只是因為矯情吧。
我讓媽媽傷心了,我不想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