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攤牌
昨夜心中瑣事煩心的白煌干脆沒有去搭理這些細亂的思緒，找出張昏睡卷軸懟自己臉上直接睡了去。所以第二日便早早地來到自己地領(lǐng)主府上，卻才發(fā)現(xiàn)秋收節(jié)后，整日的工期往后推了一個小時。
冬日漸近。
好不容易差了個識得自己是領(lǐng)主的人通報鎮(zhèn)長，讓他過來。
當一把年紀的因卡塔氣喘吁吁跑到時，來到二樓看到白煌正在翻看著他房間里堆放著幾周的各種統(tǒng)計報告。
“領(lǐng)主大人，您怎么來了?！?p> 白煌抬頭看著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但現(xiàn)在又被爬滿臉上的慌張所支配的因卡塔，不由覺得好笑。
“老人家就沒必要跑這么著急，在下面休息休息再來，我又不急?！?p> 不敢忤逆白煌的意思，也需要這么點時間來猜測前者的意思，因卡塔趕緊退下。順便盯了不比自己好多少來給自己通風報信的人，后者同樣也被忽然大駕光臨的白煌所嚇到。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一陣沉悶的敲門聲。
“你好像很慌？”白煌看到敲門進來的老鎮(zhèn)長，臉上的潮紅依舊沒有散去，“我看上去也不該是什么恐怖的人吧？”
“不，領(lǐng)主大人，我?！币蚩ㄋ剜藥茁暎缓髨远ǖ卣f道，“關(guān)于不孝子與麗塔小姐的事情，若激怒了領(lǐng)主大人，我。。?！?p> “什么和什么啊，你竟然在擔心這個。麗塔是我女仆不是我妻子不是我的禁臠也更加不是我駢頭，她愿意和誰在一起我都無所謂，只要她把工作都做好?！卑谆腿嗔巳嘤行┌l(fā)干的眼睛，無奈地說，“那么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慌了吧？”
“是，是。多謝領(lǐng)主厚恩?！币蚩ㄋs緊致謝，“那不知道領(lǐng)主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嗎？”
“別叫我大人，聽多了難受，叫我殿下就行了。喂，又不是沒地方給你坐?！卑谆椭噶酥缸雷优赃叺刈雷?，然后順便把手上的統(tǒng)計表放在身前，“諾諾，你可以和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嗎？”
因卡塔一邊道謝，一邊坐下去并拿起那張紙。一個醒目的紅圈標出了白煌所指的東西，那絕非人類的文字，而是一個怪異的符號。而它旁邊跟著的東西卻是清楚無比，1000珂，對于這樣的邊陲小城來說，絕不算什么小的金額了。
于是乎，才堪堪安心了些許的因卡塔又不得不再吊起那顆驚慌失措的心。他知道，這才不是可以糊弄的，可以解決的東西了。
“稟殿下，這。。。這是精靈語。”
“還算聰明，沒有向我撒謊。那你又知道是這什么意思嗎？”白煌邊說邊看到因卡塔，后者已經(jīng)冒出綠豆大的冷汗，這比跑了半里路還得夸張得多。他把紙收了回來，“算了，你會知道才怪。這在精靈語中，這是‘奴隸’的意思?！保ǚP，精靈族易主）
“回稟殿下，這是因為。。因為。。”
“我并不在意為什么這里會出現(xiàn)精靈語，更加不在意這兩個字背后的東西，甚至不想去在意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千珂的收入?！卑谆蛿[手制止了因卡塔的支支吾吾，盡管他這三者的聯(lián)系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一個如何的故事，“我昨天見過了，阿爾卡蒂斯家的人了?！?p> 這種感覺，對于因卡塔來說，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臨近水面時不停地被人又把頭死死地給按下去。如果說一開始擔心地問題，只不過是自己兒子有些狂妄的奢想。那么白煌的第一個問題就已經(jīng)是關(guān)乎職責，他無法給前者一個明確的答案。而阿爾卡蒂斯，就不是他能承擔的事情了。
因卡塔早有心理準備，或者說冥冥之中，就已經(jīng)察覺到白煌為何會有這反常的舉動。
“殿下終于與他們接觸了。”老人苦笑。
“終于？”白煌不動聲色地坐正了身體，說道：“我尋思著這才應(yīng)該是重要的事情，以你這么多年的鎮(zhèn)長，沒理由會隱而不宣才對吧。請記住，不要隱瞞，我今天是來攤牌的?！?p> “殿下，這不只是我在隱瞞而已?！币蚩ㄋ行┆q豫地說道，“阿爾卡蒂斯家是鎮(zhèn)子上一個很大的家族，若是您巡視領(lǐng)土。。。巡視鎮(zhèn)子的話，就肯定知道這個家族的情況。只是。。。”
因卡塔后半句沒有說出來，不過卻已經(jīng)足以清楚。白煌不由臉上有些發(fā)紅。莫說是建設(shè)發(fā)展領(lǐng)土這樣的遠大目標，就算是日常的巡視領(lǐng)土這件事白煌也都沒有去做。
“額，這點我不否認。不過這不是你不主動說的理由。”
“因為。。。阿爾卡蒂斯不是一個強大的家族這么簡單，如果盲目地就這么告訴殿下，只不過是會讓整個大魔導(dǎo)鎮(zhèn)地情況更加復(fù)雜。我本想在他們有所動作之前，找一個恰當?shù)臅r候告訴殿下。但這個時機一直不到，而最近我也忙于準備秋收慶典的雜項，所以。。。”因卡塔的表情突然之間少了許多的敬畏，取而代之的則是憂愁。
白煌厭惡地砸了砸嘴，問道：“到底是什么時機你會找不到？”
因卡塔臉上滿是猶豫，滿是皺褶的手費力地虛握，直到察覺到白煌臉上皆是明顯的不滿后，他才毅然決然地，沉重地答道：“殿下能展現(xiàn)足夠的決心以及能力之后?！?p> 能力暫且不談，至少在領(lǐng)主府空坐了一星期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的白煌，的確沒有展現(xiàn)什么決心。他的確有興起的許多不錯想法，但無論好壞，到最后也沒有去落實哪怕一點，一向有自知之明的白煌怒火剛提起來，頓時就啞火了，他按著桌子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究竟什么原因讓你必須得等這個時機？”
“那么殿下現(xiàn)在可有決心直到這些了嗎？”因卡塔此時竟然是褪去了所有的恐慌，直起了身體。他不年輕了，兒子都比白煌要大，身體雖然健壯但已經(jīng)看得見佝僂。但他是這里將近二十年的鎮(zhèn)長，此時也不得不再賭上再往后二十年的人生，他從來不該畏懼，“知道這些之后，殿下便要做出選擇，決定不僅是您的未來，還要大魔導(dǎo)鎮(zhèn)5百來號人的未來?！?p> 白煌也不由得被這氣勢嚇得一楞，不至于畏懼，只是有些意外這個老人為什么會突然間發(fā)生這么大的轉(zhuǎn)變，說道：“裝模作樣，說罷?！?p> “謹遵殿下之意。”因卡塔說道，但并沒有任何的解脫感，他忍不住掏出了根煙槍，然后才忽然醒悟后知后覺地想要收起來。
“無妨，抽就抽吧?！?p> 謝過白煌，猛地吐出兩個煙圈，因卡塔慢慢道來：
“殿下可能覺得我給你支出報表是錯誤的，但我還不敢在這點上面欺瞞殿下。因為事實上，大概有兩萬，可能不止1萬珂的收入我根本無權(quán)過問，他們是屬于阿爾卡蒂斯家族的?！?p> 這僅僅是個開頭，白煌就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哪怕是聞名整片大陸，甚至是唯一敢與魔族貿(mào)易的掘金商會，總財產(chǎn)都不及公國任何一個主城的十分之一。而這一萬珂，阿爾卡蒂斯家的收入竟然兩倍于大魔導(dǎo)鎮(zhèn)以上，這本是不可能的。無論公國比起前朝再如何鼓勵非官方的商會、傭兵團甚至是私下的家族，前者對后者的統(tǒng)治力與壓制都是不可逾越的，因為這是公國的立國之本。
“這不可能！”縱是白煌也失聲道，他姑且算是王族，所以這方面的意識更加明顯。
“殿下，這就是事實?！?p> “怎么做到地？”
“這可能比殿下想的還要簡單得多。”因卡塔長吸一口煙，“阿爾卡蒂斯家本就擁有不錯得財力，再借助這股財力購買土地，開拓荒地。借此又建造各種各樣的設(shè)施，酒館、磨坊這些還是其次。冒險者大廳，傭兵協(xié)會甚至是一種叫銀行的東西，全都是屬于阿爾卡蒂斯家的產(chǎn)業(yè)?！?p> 白煌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家族如果真做到這些，那么他的勢力的確會遠超想象。當聽到后一句話時，他再一次抑制不住驚訝。
“不可能，傭兵協(xié)會這些都必須是屬于官方，就算是王族也沒有權(quán)力私自建造。”
“殿下，這就是事實啊。”因卡塔慘笑，“不僅如此，這樣還依舊滿足不了阿爾卡蒂斯家的胃口。當大魔導(dǎo)鎮(zhèn)所有的土地都歸為阿爾卡蒂斯家后，他們將目光瞄向了根本沒有開擴過的土地?，F(xiàn)在阿爾卡蒂斯家的莊園就是他們自己開擴的，他們至少將大魔導(dǎo)鎮(zhèn)的面積往外擴了十分之一?！?p> “那，到底這個大魔導(dǎo)鎮(zhèn)是我的，還是阿爾卡蒂斯家的?！卑谆屯鹑羰ニ兄е貑柕?。
“當然是您的。但準確來說，您只有一半?！币蚩ㄋ壑斜揪蜏啙岬馗吖飧拥夭豢梢娏?，“殿下，您擁有一半的大魔導(dǎo)鎮(zhèn)?！?p> 白煌沒有想到，事實比自己還要想的夸張。這已經(jīng)不是地頭蛇的程度，而是一條棲息著的蛟龍。本以為要來打地主，結(jié)果到頭來一看是給整了一霸主。
既然已經(jīng)觸碰了最本質(zhì)的土地法：任何私人組織與個人不經(jīng)過允許都不能占有土地。那么其他的自然也不再話下，如果真據(jù)芙蕾所說。像是貿(mào)易、傭兵冒險者的委托、釀酒權(quán)、鹽鐵等諸多方面，阿爾卡蒂斯家必定都是有摻上一腳。姑且接受過最正宗的學習，白煌清楚若非這樣，又怎么可能做到數(shù)倍于一個城鎮(zhèn)的收入呢？
“呵呵，只有一半。”
縱使在因卡塔認知中白煌并不是那種冷酷嚴厲的人，相反來說后者有些過于的無所謂以及‘風輕云淡’了一些。不過這個時候，年輕的領(lǐng)主臉上滿是喘不過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