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烤肉
當(dāng)黎明的微光擠進(jìn)森林，柒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然后睜開了眼。昨晚他借著紅色的月光給西奧多挑完傷口里的布料碎屑時，眼睛已經(jīng)累到看什么都像近視一千度。
給西奧多補了兩發(fā)治愈術(shù)，他忍不住困意，拜托西奧多守夜之后，他就靠在樹上睡著。他也想對西奧多保持警惕，然而一天內(nèi)大腦高強(qiáng)度的運轉(zhuǎn)讓他很快陷入沉睡，甚至現(xiàn)在清醒后都覺得腦袋沉甸甸的。
他站起身伸個懶腰，舒展一下靠著樹受了一晚上委屈的身體，看向周圍。
白天的森林比夜里友好很多，一輪太陽高照，陽光透過綠色的葉子在地上印出斑駁痕跡。這里只有他一個人，西奧多不見蹤影。
“……我那么大一只惡魔呢？”柒海再次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只不過比剛才那次仔細(xì)很多。
他靠著的還是昨晚那棵樹，對面的樹下是一攤發(fā)黑的血跡。地上鋪著一層落葉，落葉中摻著幾根黑色的鳥毛，在他旁邊的地面還有一些由他挑出來的布料碎屑。什么都跟昨晚的一模一樣，除了少了一只兩米一的重傷惡魔。
“他就這么跑了？？？”柒海吼出聲，驚愕地看著這一切。
“沒弄死你再走就不錯了。”
遠(yuǎn)處傳來西奧多的聲音，柒?？催^去，只見惡魔換掉了昨晚破了洞的衣服，一手還提著一只長得很漂亮然而已經(jīng)命歸西天的魔物。
“你來生火?！蔽鲓W多說著，拿出一把匕首開始解剖魔物。
“鉆木取火？”柒海反問。
“火球術(shù)，每個魔法師的入門魔法?！?p> 柒海知道說出來很尷尬，然而不說的話他總不能真的去鉆木取火，“我不會?！?p> 他看見西奧多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你的老師是只精靈？”
“……算是，你怎么知道？”
西奧多的臉色變好一點，解釋道。
“精靈懂得的自然魔法更多一些，他們也比較抗拒火焰魔法。精靈之外的其他種族學(xué)習(xí)魔法時，大多會學(xué)火球術(shù)。”
“像你這種治愈術(shù)專精，不會火球術(shù)的人類，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的老師是精靈。”
聽到西奧多這么說，柒海記住話中的知識點，然后開始清理地上的樹葉。他穿來時沒有穿鞋，現(xiàn)在只能光著腳把鋪滿落葉的地面清理得裸露出一片土壤。
柒海一邊撿干燥的樹枝，一邊問：“如果我的老師是只惡魔，我該會什么魔法？我就問一問，我跟尤斯圖斯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至少學(xué)到的攻擊類魔法會比其他魔法多很多。我相信你不是尤斯圖斯派來的，他不會派你這種什么都不會的家伙來打草驚蛇?！?p> “除非他以為我跟加薩尼一樣沒腦子?！?p> 西奧多清理掉魔物內(nèi)臟，對柒海堆在土地上的樹枝丟了一個火球術(shù)。抓著樹枝正要往上堆的柒海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他下意識閉上眼，等到熱意消散，他看見干燥的樹枝被點燃，紅色的火焰燃起半米高。
柒海把樹枝放到一邊，抬手摸了一把臉，摸下來一點被火燎掉的眉毛殘骸。他看看周圍的落葉，沒有被濺上火星子，這說明西奧多知道放火燒山的下場，也說明那一下就是沖著他來的。
這是在報復(fù)我讓他叫我爸爸，還是報復(fù)我用手掏他傷口，或者是報復(fù)我自稱為他爹？柒海想著，又去撿了一點柴，然后遠(yuǎn)遠(yuǎn)靠著一棵樹站著，看西奧多找了幾根樹枝用匕首削尖，把魔物肉切成幾塊穿在樹枝上，然后放在火上烤。
肉在火上烤出了油脂，看上去特別誘人。眼瞅著肉已經(jīng)烤得差不多，西奧多把肉在火上翻了翻，又翻了翻，柒海不為所動，終于他看向柒海。
“過來！”
柒海看他一眼，抱著再被作弄就拉西奧多一起被燎頭發(fā)的心思坐到西奧多邊上，接過西奧多遞來的一塊烤肉。
“沒什么表示？”西奧多挑眉。
“沒，真要我夸，我只能說，從昨晚到現(xiàn)在，你只有這個舉動符合你名字?！?p> “我名字怎么了？”西奧多問。
“上帝的饋贈。”
“這對惡魔來說是罵人的話。”西奧多啃了一口烤肉，“你說我自私，卑鄙，無恥，我或許會很高興?！?p> “我可沒聽說過我的名字還有這種意思?！?p> “不過，你真感謝我的話，你就乖乖負(fù)責(zé)治療我的傷勢?！?p> “你的傷看在情分上我絕對會處理好。”聽到柒海說的“情分”，西奧多嘲諷：“這就當(dāng)成情分了？”
柒海也啃一口肉，不加調(diào)料的肉吃著也就是填飽肚子，他沒理西奧多的嘲諷，他解釋說：“我在學(xué)習(xí)時，總愛翻字典，恰巧看到了這個詞。”
“字典是什么？”
“教人認(rèn)字的書?！逼夂；卮?。
他想到他跟魔王說字典時，魔王好像懂得是字典什么，還有魔王給他介紹時赫弗倫時，也都是站在他的角度描述。他想，從那時開始是否就意味著他會回到過去？后來發(fā)生的那一切，也證明他這次穿越并不能改變什么，或者說，那些就是他改變后的結(jié)果？
柒海長長嘆氣，又吃了幾口肉便覺得這肉越發(fā)沒什么味道，幾口吃完，他看向西奧多，問：“我們要去巨石城？”
“對?！蔽鲓W多也吃完了肉，他把火滅掉，檢查幾次確保不留下一點火星。
“你心情看起來突然不好了。”
柒海震驚，“你怎么看出來的？”
“就寫在你臉上，我看不出來才有問題?！蔽鲓W多說，“你比我認(rèn)識的那些人類有意思，他們見了我都嚇得半死，你倒是只顧著占便宜?！?p> “你適合做一個惡魔?！?p> 西奧多拍拍柒海的肩，發(fā)出沒什么誠意的贊嘆。
“哦?！?p> 柒海站起身，“那我們能出發(fā)了嗎？”
“等等?！蔽鲓W多喊道。
“干什么？”
“你衣服上不干凈，從現(xiàn)在起，你是我的隨從，別給我丟臉?！?p> 不干凈？柒海響起他昨天晚上從天上掉下來，正好砸到西奧多身上。那時西奧多身上都是血，胸口的傷口也淌著血，不給他沾上是不可能的。
“這里沒水，我也不像你隨身攜帶衣服。”
西奧多沒說話，用手指點了一下他面前的空氣，柒海身上的衣服開始變化，變得像他剛換上時那樣干凈。
“你似乎不太擅長使用魔法。”
“但凡在這個世界長大的，都知道魔法可以做到很多事情?！?p> 西奧多語氣怪怪的，柒海知道西奧多暗指他笨，但還是想笑，他還真就不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