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直想嘆氣:“二師兄,自尋死路的二級靈獸畢竟少。您將就將就吧!”她抓起一把細(xì)白的米粉,“昨天地里收了只南瓜。今天做一道南瓜米粉?!?p> 端木榮微笑:“蘇蘇做什么都好吃!”
魏蒙重重點(diǎn)頭!
他們千窟巖真是尋到寶了!
三年前,山下的村莊被野豬尋仇糟蹋了,凌云峰的師傅們聽聞破云鐘趕去救人時,已經(jīng)遲了一步。據(jù)說現(xiàn)場慘不忍睹,一共就只救了三個孩子回來。
凌云峰刑天師祖大發(fā)善心,替三人開辟識海。顧昭暉資質(zhì)最佳,識海一開,如泉激涌,匯成江河。馮喜蓮次之,識海只如潺潺小溪。最差的是羅蘇蘇,與修真之道無緣,憑師祖之力,竟未能開出識海。
最后,顧昭暉和馮喜蓮皆拜在萬佛嶺玉海師座的門下。唯羅蘇蘇無人肯要,孤苦伶丁的站在殿中央。
師祖原想打發(fā)她送回山下尋個好人家收養(yǎng),不料顧昭暉站到她身邊,堅定的道:“師祖在上,羅蘇蘇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顧昭暉誓與她共進(jìn)退!”
玉海師尊長眉一蹙。顧昭暉這樣的資質(zhì),便是在三大名門中也屬罕見!他得了個好苗子舍不得放棄,眼珠子一轉(zhuǎn),對刑天道:“師尊,千窟巖不是缺少看守藏經(jīng)窟的弟子么?羅蘇蘇識海未開,那邊清靜安全,可以安置?!?p> 師祖遲疑間,但見蘇蘇年紀(jì)雖小,已然相貌出眾,自有股出塵脫俗之美。心中略動。按理說,以她的骨骼經(jīng)脈,是極好的修練人材!哪怕留著她練幾年普通功夫,有了自保能力再下山也好。于是頷首贊同。
端木榮領(lǐng)回蘇蘇的時候,臉黑得烏魚汁似的。
師祖的命令不敢不從,但是,帶一個啥都不懂啥也不會的嬌滴滴小姑娘回來,能做什么?
藏經(jīng)窟事務(wù)繁多,每日里招待來往查閱典藉的師兄師叔還來不及,哪有空照顧個孤女?
還有,他們怎么向師傅交待,自家莫名其妙多了個不能修煉的師妹?
心里有氣的端木將她隨意安置了間空屋就離開。待傍晚回來時,推開門,大吃一驚!
羅蘇蘇手里握著她爹留下的菜刀,全身是血的站在屋中,地上一片狼藉,一只灰雀正在啄食鬣狗四分五裂的尸體!
羅蘇蘇冷冷的看著他們,嘴角有股笑,得意中透著不盡的悲愴:“我不用你們保護(hù)我!”
不知為何,端木喉頭一哽,那畢竟是個剛剛失去唯一親人的孩子??!
“肚子餓么?”他掏出兩只還散著熱氣的鮮肉饅頭并一罐熱湯。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他們倆飲風(fēng)食露,蘇蘇卻還是個肉體凡胎!那是他特意下山去人間買給蘇蘇的晚飯。
蘇蘇一怔,全身的冰冷竟?jié)u漸消融。
“城南李記鋪?zhàn)拥娜獍影桑俊彼訔壍陌櫭?,“以后別買了!難吃!”
端木與魏蒙對望:啥?這丫頭還挑食?!
挑食的孩子最討厭了,怎么養(yǎng)啊?
半個時辰后,千窟巖荒蕪已久的小廚房里飄散出濃濃的香味。嘗過蘇蘇廚藝的師兄二人突然有了個覺悟:今后怕不是他們照顧蘇蘇,而是蘇蘇照顧他倆了!
端木榮至今記得清楚,蘇蘇做的第一頓飯是竹葉面!她用廚房里僅有的面粉和雞蛋揉了面團(tuán)靜置,砍了段竹子,洗凈后用力按壓面團(tuán),增加彈性,再削成一片片細(xì)長如竹葉的面片下水。
山上多野菌,她拾了幾只香菌與口蘑,采了把野蔥。回廚房起油鍋,香菌口蘑切片,加小蔥爆炒起汁。連著湯汁一起澆在面上,那個香濃味甘面片彈牙,至今念念難忘!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們對遺忘已久的人間美味的向往!
自那以后,端木和魏蒙輪流進(jìn)山打野味、去山下購買各種食材調(diào)料以飽口腹之欲。
千窟巖冷清甚至有點(diǎn)破爛的小廚房,一夕間變得干凈整潔,炊具刀具樣樣齊全!每日三餐,煙囪準(zhǔn)點(diǎn)冒青煙。
這樣快活日子過了三年,師兄妹三人倒也其樂融融。
蘇蘇快刀切南瓜,切成一段段幼細(xì)的絲。下鍋炒成糊狀,再下清水浸過的米粉攪拌。很快細(xì)長的米粉身上均勻的裹了層金黃的瓜泥。
魏蒙有點(diǎn)兒擔(dān)心:“蘇蘇,就用南瓜炒米粉,太簡單了吧?”
蘇蘇白了他一眼。取了只小罐子,往鍋里灑了些蛤蜊肉和湯汁,外加一把去頭掐尾的嫩豆芽。
三個人,一大鍋的米粉,轉(zhuǎn)瞬間就一掃而光!
“好吃!”魏蒙捂著肚子,“南瓜的甜,蛤蜊的鮮,人間絕配??!”
“南瓜容易炒焦,蛤蜊容易煮老。蘇蘇的火候無可挑剔!”
唯有撲楞著翅膀聞香而至的灰雀不高興!
它每日的開胃小食蛤蜊肉被主人偷吃了、偷吃了!
它往桌上一躺,開始打滾撒潑。氣得羽毛都掉了幾根!蘇蘇不好意思的求原諒:“阿雀,別生氣。西施舌好不好?我給你買一滿整缸!”
西施舌!聽著就很美味。
灰雀圓滾滾晶晶亮的眼珠子盯著魏蒙,魏蒙打了個飽嗝:“一整缸?!行行行,一整缸就一整缸!”
得到魏蒙的承諾,灰雀高興的飛停蘇蘇的肩膀。照例陪她一同去藏經(jīng)窟看書。
今日輪到魏蒙值勤,他撩著袖子,手腳熟練的涮鍋洗碗:“師兄。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早起來,我覺得體內(nèi)真氣運(yùn)轉(zhuǎn)比往常快了點(diǎn)兒。功力似乎有所長進(jìn)!”
端木驚訝抬頭:“我也是!”他皺了下眉,神色黯然?!皫煾狄蝗ナ嗄?,咱們的境界也停滯不前?!?p> “那也不能怪咱們?。 蔽好捎糜嗷鸷娓设F鍋,埋好火種?!霸蹅兦Э邘r,本來就是娘不親爺不疼。好事輪不上咱們,壞事倒是一次不拉!你看看每月送來的靈藥靈茶,跟廢藥沒兩樣了?!?p> 那些藥聊勝于無,師兄弟倆人逼著蘇蘇全吃了。說是等師傅回來再為她開辟識海,說不定就能成功!只要開出一線細(xì)流,她就有修仙得道的機(jī)會!
“到時候,再招幾個徒弟接管藏經(jīng)窟。咱們就帶著蘇蘇跟師傅一塊逍遙三界。吃盡各地的美食!”
端木潑了盆冷水給他:“想得美!蘇蘇是有未婚夫的!”
魏蒙嘴角一撇:“你看顧昭暉前兩年隔三叉五的過來看蘇蘇,現(xiàn)在一月能來幾回?”
端木沉默:“他是玉海師尊的得意弟子。”
“所以??!”魏蒙冷笑,“這門親事,玄哪!”
玉海師尊怎么可能讓自己前程大好的徒弟娶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普通女子?
就算她的廚藝好過食神,也沒戲!
早飯過后不久,各峰的弟子開始陸續(xù)拜訪藏經(jīng)窟。
藏經(jīng)窟其實(shí)建成也不過百來年。是九華山九峰中最后一個開山立派的。當(dāng)時那些功文典藉已經(jīng)在近千年的流傳中損毀的損毀,破爛的破爛。刑天師祖集九峰之力,將書頁典藉以法術(shù)復(fù)刻于玉牘上,按類存儲于千窟巖的各個窟穴中。施下嚴(yán)密的陣法保護(hù),又選了功力精深的東陵老祖坐鎮(zhèn)。這些年,太平無事。
端木面無表情的接過一名弟子的玉碟,核對無誤后,給了張畫符:“馬師弟要尋的書藉在九號窟,隨此符走就是?!?p> “兩年不來,千窟巖竟用起畫符了!”馬鷹拿著畫符引入靈力,畫符立即變成一只火焰小鳥,引他出入書窟。
“有了這些畫符,咱兄弟的活就輕松多了!”魏蒙感慨不已,“虧得蘇蘇聰明!”
想當(dāng)年,他們師兄弟倆人,一個在前頭接待同門,一個要引路。等不及他引路自行入窟的,十有八九要迷路。于是他在各窟中疲于奔命。千窟巖上千個洞窟相連,辛苦可想而知。
結(jié)果蘇蘇在窟里轉(zhuǎn)了幾圈后,帶了本《符隸大典》出來。翻了半天,指著其中一道引路符,意簡言賅的道:“畫!”
師兄弟倆搔搔腦袋,有點(diǎn)不好意思。
“師傅沒教過咱們畫符?!?p> 蘇蘇還是一個字:“學(xué)!”
端木解釋:“引路符是中級符隸。不容易自學(xué)!”
蘇蘇一拍桌子:“練!”
端木怒道:“不是,我們才是你師兄好不好?!輪得到你給我們拍桌子?!”
蘇蘇嫣然一笑:“不練沒飯吃?!?p> “練!”魏蒙立即接口,“練練練!一定畫出完美的引路符!”
蘇蘇肩上的小鳥一雙翅膀捂著嘴笑得仰倒,又撲楞著飛起。
從那天起,師兄弟倆人搬出積沉多年的符紙朱砂,每晚揮筆畫符。從最簡單的水火風(fēng)咒初級符隸開始學(xué)。起初畫得荒腔走板,幾度想放棄,但耐不住有蘇蘇的宵夜獎賞。有時是一把甘香齊脆的焙豆芽,有時是內(nèi)有乾坤的肉心蛋,偶爾還會有烤得香噴噴的虎皮斑鳩吃!
沖著這些美味的夜宵,他們硬是撐著一步步自學(xué)到了引路符。
好在他們身處藏經(jīng)窟,權(quán)限以內(nèi),各種功法秘笈隨意閱覽。
就連蘇蘇,雖然身無靈力不能繪出有效的符隸,但是再繁雜的圖形她皆能畫得唯妙唯肖!瞧得端木魏蒙擠舌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