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名身著淺紅色齊胸襦裙的女子正歡快地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雙眼肆意的掃視著街道兩旁的商販、店鋪,仿佛在尋找著什么。她的身后幾步之外的一名綠衣小丫頭正焦急的追趕著她的步伐,奈何街上行人太多,磕磕碰碰間,竟落后了不少距離。然而前面的女子似乎毫無察覺,依舊一邊眼神專注的打量四周尋找自己想要的物件,一邊疾步穿梭在行人之中。
突然,女子的目光在掃向街邊某處的小商販時,雙眸閃過一絲驚喜,隨即便提著襦裙三兩步跑向小商販所在的攤位。女子站在攤位面前時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卻目光灼灼地盯著攤位上一排排按顏色分配整齊擺放的絲線,甚至火速進(jìn)入狀態(tài),開始心無旁騖地細(xì)致挑選起來。
當(dāng)女子挑選好絲帶正在付錢時,在她身后一直追逐的那位綠衣小丫頭才喘著氣焦急的趕來。待小丫頭歇息片刻后,抬頭便看見自家小姐站在攤前,正喜笑顏開的盯著自己手中的各色絲帶瞧個不停。見狀,綠衣小丫頭不由氣喘吁吁地抱怨道:“小姐,您不要走的這么快嘛!街上人多,仔細(xì)走散了,到時如果找不到您,回府之后老爺會責(zé)罰奴婢的。”
聞言,手拿絲帶的女子目光依舊,只是笑嘻嘻的回答道:“放心,我們不會走散的,況且就算真的走散了,我也能自己回家,絕對不會讓爹有機(jī)會責(zé)罰你。”
見自家小姐那般喜形于色的模樣,綠衣小丫頭自覺無計(jì)可施,只得無奈的默默嘆了口氣。
路漫伊將手中的同心結(jié)宛如至寶般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隨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蕩起一陣甜蜜的笑容。
看著自家小姐不知想到什么而露出的甜蜜笑容,綠衣小丫頭圓溜溜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看著路漫伊笑著打趣道:“小姐,您是不是又在想表少爺了?!”雖是問句,但語氣中卻是滿滿的調(diào)侃之意。
隨著話音的落下,路漫伊的臉頰瞬間遍布紅霞,轉(zhuǎn)頭看著綠衣小丫頭嬌羞的小聲呵斥道:“好你個小丫頭,竟敢調(diào)戲你家小姐,看我不收拾你!”說完就伸手作勢要打她。
見狀,綠芽趕緊可憐兮兮的雙手揪著自己的耳垂認(rèn)錯道:“小姐、小姐,奴婢不敢了,您手下留情?。 ?p> 放下抬起的手,路漫伊無奈的笑了笑,綠芽這丫頭真是被自己給慣的越發(fā)無法無天了,現(xiàn)在竟然學(xué)會調(diào)侃自己了,想想當(dāng)初綠芽八歲剛來時的模樣,那時候多么乖巧聽話?。∧膬簳瘳F(xiàn)在這般膽大。
仿佛知道自家小姐此刻心中的想法一般,綠芽對著她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那模樣仿佛在說“還不都是你慣的!”。
路漫伊不再理會綠芽的調(diào)侃,轉(zhuǎn)身便欲打算回家,可誰知她剛剛轉(zhuǎn)過身,才邁出一小步,身前的去路就被一名男子霸道的堵住了。以為對方是不小心為之,路漫伊自覺的后退了一步,打算繞道而行,誰知面前的那人卻再次堵住了她的路。反復(fù)幾次之后,路漫伊心中漸漸明了對方是故意為之,本不欲與人起爭執(zhí),但對方這種故意而為之的舉動實(shí)在是讓她有些氣憤。于是,路漫伊有些惱怒的抬頭,就看見自己的正前方站著一名俊俏的紈绔子弟。
為什么說是俊俏的紈绔子弟呢?因?yàn)槟凶拥哪与m然俊俏,穿著富貴,但是他看向路漫伊的眼神太過邪魅放肆,臉上更是掛著一絲輕浮的笑意,再加上他的舉動和身后跟隨著三四名小廝,更讓路漫伊憑第一感覺就認(rèn)定這名男子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吃喝玩樂、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富家公子哥,也就是俗稱的紈绔子弟。
無視路漫伊臉上惱怒的神色,男子笑盈盈的看著她問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呢?”雖然是詢問,但他的話中卻流露出絲絲咄咄逼人的氣息,語氣中更是有著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聞言,路漫伊微微顰眉,朱唇微啟,正待開口,綠芽卻立即沖到她的面前,如母雞護(hù)小雞一般把路漫伊保護(hù)在自己的身后,氣勢洶洶的責(zé)問道:“你們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對我家小姐做什么?”
綠芽的舉動讓男子一愣,隨后還不待他回答,就見他身后的一名小廝站出來對著綠芽呵斥道:“大膽,你是何身份?不過一區(qū)區(qū)賤婢,竟敢對我家世子大呼小叫!”
對于小廝的行為男子未加阻撓,只是囂張的站在原地,視線越過綠芽定定地看著路漫伊,嘴角更是掛著一絲張狂的笑意。
小廝口中的“世子”兩字,讓路漫伊和綠芽皆是一愣,隨后路漫伊微微皺眉,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如果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她倒是不怕,畢竟自家身份擺在那里,“沂源第一富商”這個名號可不是一般的富貴或官員人家敢得罪的??蓪Ψ骄谷皇鞘雷樱m然她在閨中,但她也略有耳聞,這沂源只有一位外來不足四年的熙樂候李稟,沂源正是當(dāng)今陛下所冊封給這位侯爺?shù)姆獾?。如果眼前這位真是世子,那必定就是傳說中那位侯爺?shù)莫?dú)子——李長瀧。
想到此處,路漫伊不禁有些頭皮發(fā)麻,聽說侯爺?shù)哪俏皇雷涌刹皇鞘裁瓷撇?,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在沂源地帶的名聲也不是很好,甚至有傳言說此人曾鬧出過強(qiáng)搶民女的事。
綠芽怔愣之后,臉上開始顯露出怯意,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世子,民不與官斗,這個道理她自是明白。想到自己剛剛的舉動,綠芽內(nèi)心不由后悔,害怕自己剛剛太過沖動的行為會給她家小姐帶來更大的麻煩。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忘記將自家小姐牢牢護(hù)在身后,不曾挪動半步。
氣氛瞬間沉寂,街道上的各種喧鬧之聲仿佛遠(yuǎn)離了他們,雙方之間充斥的只有沉默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