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玉皺皺眉頭,沒有想到這個紫衣男子竟然認出了水決散和死神引,手上的力度不自覺的加大,水柱飛快流動起來穿過紫衣男子的胸膛,大片的鮮血流出。晶瑩的水柱染著血色,從紫衣男子胸膛中托出一朵碩大的冰蓮,藍色閃光的花瓣,散發(fā)著幽幽的寒氣,在水流的簇擁中竟泛著柔軟圣潔的光芒。靈九和穆木一時竟看的呆住了。
在冰蓮從紫衣男子胸腔里飄出來的瞬間,紫衣男子的身體容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滿頭白發(fā),臉頰紋路縱橫,身體一點點變矮,皺縮,最后化作核桃大小皺巴巴的黑色肉團,從空中掉落。
冰蓮飄入黃色的銅鏡,霎那,千朵萬朵冰蓮出現在大霧中,含苞待放,滾滾麥浪中飛出小巧的青鳥,如墨的夜空像裂開了一道口子,無數條金黃的光線傾瀉而下,光線所到之處,大霧消散,枯木吐綠,青鳥啼唱。
穆木驚詫地四下張望。
忽而一曲悠揚的笛聲響起,婉轉清揚,哀而不傷,青鳥隨著笛聲翩翩起舞,含苞的蓮花怒放,怒放的蓮花中竟浮出一位位傾國傾城的美人,或眉目如畫,或氣質如蘭,或美艷或清純。
卻看那吹笛的人,竟不是慕如玉。一襲粉衣曳地,芙蓉如面柳葉如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滿是迷茫,正是靈九。
她呆呆站在原地,拿著笛子的手不住在顫抖。當看到這一地的冰蓮,飛舞的青鳥時,她的腦海就中不由自主的響起一段旋律,情不自禁的用笛子吹了出來,沒想到,竟會發(fā)生這樣的變化。
靈九看向慕如玉和穆木,穆木欣喜若狂的在尋找阿鳳,慕如玉站在原地。因為隔著白布,靈九看不到慕如玉眼底的情緒,只能看到他靜靜的站著,面朝靈九的方向,嘴角微微下垂,原本筆挺的脊背此時竟有些微駝,靈九突然覺得慕如玉的身影是那么悲傷又落寞。
慕如玉知道靈九找回記憶的這一天一定會到來,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悲傷和恐懼一點點吞沒慕如玉,讓他窒息,就像一條擱淺在沙漠的魚,不能呼吸,不能呼吸。
穆木欣喜地在怒放的大片冰蓮中穿梭,奔向冰蓮中那一抹在夢里出現了無數次的明媚的黃。
“阿鳳,”穆木對著冰蓮中黃衣女子的背影顫抖著聲音叫到。
黃衣女子驚喜的轉身,看到穆木,瞬間紅了眼眶,鳳儀欣喜的奔向穆木。眼看兩人就要抱在一起了,鳳儀卻硬生生剎住了腳,眼里涌出不安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手上傳來的凹凸不平的觸感瞬間澆滅她眼底熱氣騰騰的欣喜,傷疤還在啊,鳳儀自嘲的笑笑,低垂下眼眸。
穆木愣了片刻,明白了鳳儀在擔心什么??粗P儀暗淡下去的眸子,小心不安的神情,穆木滿是心疼,他溫柔地笑著將惴惴不安的鳳儀拉入懷中。
鳳儀猶豫著該不該推開穆木,聽見穆木在她耳邊溫柔的說,“有人會因為你的傷疤而更加心疼愛護你嘞,不管什么樣子的阿鳳,我都喜歡?!?p> “可是,我......”鳳儀苦澀的嘆了口氣,還想說什么,突然穆木溫熱的吻覆在她冰涼的唇上。鳳儀震驚的瞪大眼睛,連推開穆木都忘記了,旋即迷醉在穆木薄荷味的吻中,那一刻,她忘記了自己臉上的傷疤,忘記了穆木是白狼國的二皇子,忘記了自己是誰,更不知今夕是何夕,如果這是一場夢,唯愿長醉不愿醒。
柔軟的唇比花瓣還要柔軟,還要芬芳,穆木突然就明白了為何“自此君王不早朝”,原來世間真有能讓他像放下一切也想去呵護的人。
看不得她委屈,更見不得她掉眼淚,看到她如此難過,自己的心竟如刀割一般,恨不得替她扛下所有傷害,替她受所有的苦難。
他只想看到她笑,看到她好,看到她快樂。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或許這樣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才知道她有多值得被愛。
如墨夜空裂開的口子越來越大,金黃明亮的光線灑滿每個角落,大霧已經完全消散,冰蓮中的公主也慢慢清醒過來,一個個從冰蓮中走出來,困惑又詫異的看向四周,待到所有公主全部走出來的時候,怒放的冰蓮一朵朵凋謝,青鳥啼唱著飛向天空的裂口,大地劇烈震顫起來,四分五裂。
慕如玉一把抱住差點掉進裂縫中的靈九,“我們該走了,母蓮歸位,紫衣男子已死,這個幻境要瓦解了?!?p> 靈九被慕如玉緊緊抱著,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原本躁動不安的神經馬上就安靜下來,她把頭深深埋進慕如玉的懷里,貪婪的吸著他身上的梨花香,聽見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心里出奇的平靜。
很快,風聲變停了,“我們到了”慕如玉的聲音在靈九耳邊響起。
靈九抬起頭,眼前正是慕宅,“她們呢?穆木和阿鳳公主呢?”
“她們回家了,回到該去的地方了?!蹦饺缬窈喍痰幕卮鸬剑拔覀円部烊バ菹?,已經過去三天了”。
靈九驚詫的睜大眼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俊彼睦镉幸欢亲拥囊蓡栂胍獑柲饺缬?。
“想問什么明天告訴你,今天先休息吧,已經半夜了?!蹦饺缬衿v的捏捏眉心說道。
望著一臉疲憊的慕如玉,靈九心疼的妥協了。經歷了三天的心驚膽戰(zhàn)和體力勞動,靈九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趴在床上一會就睡著了。
很快,靈九就做夢了。
夢里漆黑一片,而她被直徑十厘米的鐵鏈吊一個大大的祭臺上,冰冷的鐵鏈穿進她的手臂又穿出來,溫熱的血從鐵鏈穿過的傷口不斷地流出,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臉上,那快要被撕裂的疼痛幾乎要把她淹沒,想要大聲呼喊救命,拼勁全力依然發(fā)不出聲音,努力了半天,她才發(fā)現,原來自己沒有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