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初雪并未下多久,第二天正午的時候天已經(jīng)放晴,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雪面上映的耀人眼。
小院內(nèi)一個火鍋咕嘟嘟的翻滾著,里面的香料辣椒隨著沸水翻涌。
老人坐在正中的位置,大師兄二師兄一左一右坐于兩旁,姜溫義和老人對面而坐,他們師徒幾人雖然都住在小院內(nèi),但是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極少。
姜溫義的長刀被隨手放在一旁,小黑狗來回咬著刀柄玩。
老人隨手放下幾片薄如蟬翼的蘿卜片隨口說道“今后蘿卜切厚點?!?p> 大師兄臉上帶著萬年不變的和煦微笑點頭應(yīng)和。
“有半年了吧?”老人望著鍋內(nèi)翻滾的食材似乎隨口般問道。
姜溫義楞了一下才知道老人是在問自己,點了點頭道“是,剛好半年了。”
“修行的如何了?”
“符道和刀都有所小成,境界在前幾天也到大成境了?!苯獪亓x咬著筷子回答到。
“恩。”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夾起一片蘿卜在料碗內(nèi)沾了沾一口吞下,老人舒服的瞇起了眼睛。
“出山吧?!崩先死洳欢〉恼f道。
姜溫義咬著筷子楞了一下,內(nèi)心略微有些激動,自己當(dāng)初從西北大漠走出來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如今近一年過去,自己已經(jīng)大成境,以前看起來遙不可望的報仇目標,現(xiàn)在似乎也變得近了。
似乎是知道姜溫義內(nèi)心所想,老人放下筷子提醒一般說道“當(dāng)初我便給你說過,這天下有很多人想你死,也有人想你好好活著,你出去可能會有很多人來要你的命?!?p> 剛有一些激動的情緒瞬間被老人一句話潑滅,不過姜溫義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現(xiàn)在是大成境的修者,這世間修者本就不多,以自己大成境的修為,外加符刀雙修,只要稍微注意點,似乎想要自己的命也挺難。
老人再次開口道“沒錯,以你的修為現(xiàn)在出了天棄山在外面不敢說橫著走,但是想保命應(yīng)該是夠得,可是?!?p> 老人微微一笑接著道“可是想要你命的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p> 姜溫義一只手搭在刀柄上敲了敲轉(zhuǎn)著眼珠試探性問道“要不......等我再修個一年半載的,到了地仙境再出山,想來應(yīng)該就穩(wěn)妥了許多?!?p> 老人瞪了他一眼“天道院六十年一次的招生就要開始了,你如果要再修個一年半載我是沒意見,不過到時候想再進入天道院報仇便要再等六十年?!?p> 姜溫義眉頭緊鎖不再言語。
大師兄溫和的聲音響起“小師弟其實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師傅已經(jīng)給你安排了人一路護送你前去長安天道院?!?p> “誰?”姜溫義的眉頭舒展開眼睛一亮問道“是大師兄陪我去還是二師兄?”
大師兄微笑搖了搖頭“那人在山外恐怕已經(jīng)等你了?!?p> 姜溫義嘀咕道“這天下還有被大師兄這個符圣或者二師兄這個劍道天才保護著安穩(wěn)?”
大師兄笑著道“那人天仙之下可無敵。”
“那要是碰到天仙豈不是只有跑路的份?!苯獪亓x不滿道。
二師兄突然抬起手里的長劍用劍柄在姜溫義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道“你以為天仙是大街上的白菜,隨處可見?哪那么容易碰到天仙。”
“你忘了在七南遇到的十二個天仙了?”
二師兄沒好氣說道“全天下也就七南有那樣的手筆?!?p> 大師兄溫和看著姜溫義“其實小師弟這次出山只要記住幾個不可以招惹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出什么大風(fēng)險的?!?p> 姜溫義抬頭看向大師兄,大師兄接著道“青云觀的那位首席莫長生,背負一柄桃木劍,不可惹?!?p> “禪天寺的那位首席李禪心,手持一根禪杖,不可惹?!?p> “還有趙家劍冢新出的那位首席趙安然,他用的是趙家劍冢又一名劍承影,因為你二師兄的關(guān)系,他必然會找你麻煩。”
姜溫義抬頭看了眼孫不害,孫不害摸著腦袋咧嘴一笑。
“其他的諸如刀宗的卜一刀,魔宗的宋知北,沒有過節(jié)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主動找你麻煩的,便是找到了,想來師傅給你安排的那位也是能應(yīng)付的?!贝髱熜譁芈曊f道。
“好,我記住了?!苯獪亓x點頭道“禪天寺青云觀和趙家劍冢,我會繞著走的。”
坐在對面的老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我說過,有人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p> “誰?”姜溫義再次問道。
老人眼睛瞇起來笑道“比如兵家的那位兵主任千歲,你如果遇到不可解決的麻煩可以去找他?!?p> “兵主任千歲?”姜溫義眨著眼睛“他為何會幫我忙?”
老人神秘一笑“自然是有原因的?!?p> 望著老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姜溫義翻了翻白眼。
吃完飯大師兄收拾去碗筷,老人站起身喝了口二師兄泡的茶“明日一早你便動身吧,出了天棄山會有人接應(yīng)你的?!?p> “好?!苯獪亓x點了點頭。
“只要你能趕到明年開春出山便能趕得上?!?p> “什么?”姜溫義大叫一聲“明年開春,這才剛?cè)攵?,明年開春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用得著那么早出山嗎?”
老人看著姜溫義驚訝的樣子神秘一笑道“我為何會選擇在天棄山立師門,自然是這天棄山有它的可取之處,冬天的天棄山可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走出去的。”
“那讓二師兄開春送我出去便是了?!苯獪亓x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倘若你大成境的修為走不出天棄山,那你出山便也沒有意義了?!崩先松襁哆兜恼f道。
最后一天在天棄山,姜溫義看著待了半年已經(jīng)略微有些感情的大山,心里竟然略微有些不舍,明天便要出山了,外面的世界對自己來說似乎有些兇險,正如老人所說,外面的世界想要自己命的人太多了。
不過想到自己報仇有望,姜溫義又狠狠的捏了捏拳頭,姜家滿門被滅,這抹濃厚的仇恨在自己的心里醞釀了十幾年,醇厚的猶如粘稠的化不開的鮮血。
當(dāng)?shù)诙斓奶枏奶鞐壣缴饡r,姜溫義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裹站在小院的門口,師傅和兩位師兄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緊了緊腰間的長刀,姜溫義邁步朝著大山內(nèi)走去。
刀未佩妥,出門已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