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凌寨的下落

　　燕蠻兒似乎對這一帶很是熟悉，當(dāng)晚他們在一片樹林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繼續(xù)上路。

　　就這樣連續(xù)走了兩天。

　　燕蠻兒很機(jī)警，每次走的時候他都會對他們留下的痕跡，稍作布置，以迷惑追尋他們的敵人。

　　而且走的時候，專挑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這兩天，也沒見什么形跡可疑的人。

　　他們到了一個小部落。

　　那個小部落也是屬于山戎部落，部落占據(jù)著這里的豐盛的水草地，有千余能戰(zhàn)之士。燕蠻兒假裝是西面來的胡商，與那里的武士親切的交談了一番，那武士就高興的邀請他們進(jìn)了部落里面。

　　今天這個部落很熱鬧，是一個月一次的草市。來自各個部落的商人在這里落腳，交換商品，各取所需。秦?zé)o衣被燕蠻兒粗暴的改了個阿衣的名字，潔白的臉上也被他霸道的涂上了些土灰，以遮掩她那過于明媚的容貌。

　　燕蠻兒站在吵鬧的人群中，四處望了望，天色已晚，到處都燃燒著明亮的篝火。

　　身旁的秦?zé)o衣忽然離開燕蠻兒，朝那個和燕蠻兒說話的武士走去。

　　只見她給了那幾個武士幾個東西，那武士便一溜煙的不見了。

　　“你去做什么了？”燕蠻兒有些抱怨，人這么多，萬一走丟了，上哪里去找。

　　秦?zé)o衣哼了一聲，道：“那你剛才看什么呢？不會又看那個火堆旁能睡覺吧？”

　　燕蠻兒露出尷尬的神色，還真被這個小妮子給猜著了。這兩天，他們時而在山谷中穿梭，時而又在草原上奔馳。那三個馬匪的干糧不多，早就吃完了。所以兩個人也就摘些野果子充饑，晚上就著篝火便睡一覺。

　　秦?zé)o衣想起昨天晚上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窩在燕蠻兒懷里，便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就如被放在火中烤著一般。

　　“是又怎么樣，火堆旁有什么不好？”燕蠻兒反駁道，他這十七年來，在外面放牧的時候都是那樣做的，不僅是他，整個草原上的人都是那么做的。

　　只要有一堆火，便如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秦?zé)o衣輕拍著額頭，道：“好是好，可你也不想想，你是這樣慣了的，我呢？這兩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的，走起路來都疼?！彼孕″\衣玉食，哪里受過這份苦楚。

　　燕蠻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秦?zé)o衣，怪道：“就走了這么一點路，你就腰酸背疼。我們草原上的女子，騎馬騎十幾天都沒事，照樣拿起刀殺敵?！边@也實在是太嬌氣了吧。

　　“你！”燕蠻兒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秦?zé)o衣給了他一個沒見識的眼神，便不在理他了。

　　燕蠻兒哪里知道，但凡天下女子，無論美貌還是丑陋，無論高貴還是平凡，最是不喜歡自己身邊的男子討論別的女子，尤其是討論那個女子比自己強(qiáng)。那可是犯了女子之大忌，燕蠻兒長這么大，接觸過的女子一巴掌數(shù)的過來，哪里想到自己早已經(jīng)將秦?zé)o衣得罪的很了。

　　“哎，阿衣！”燕蠻兒見秦?zé)o衣轉(zhuǎn)身就走，忙喊道。

　　秦?zé)o衣聽見這個土的掉渣的名字，停下腳步，惡狠狠的走過來，在燕蠻兒腿上踢了一腳，方才轉(zhuǎn)身去了。

　　燕蠻兒不敢大意，忙提起腳步跟了上去。

　　草市還沒有開始，這些來自各地的商販正在安排自己的帳子，擺放貨物。

　　燕蠻兒注意到，這里不僅有山戎人、東胡人、還有東邊來的扶余人、肅慎人，甚至還有燕國人、匈奴人和箕國人。兩人走了一會，那個武士跑了過來，身后帶著幾個武士，走到秦?zé)o衣面前，笑道：“你要的東西來了?！敝灰娔菐讉€武士拿著帳篷，抬著一盆燒的很旺的火，還有毯子、馬奶酒、烤熟的半只羊等物。

　　特意給秦?zé)o衣他們選了一個好地方，開始支起帳篷來，等他們忙完，那為首的武士擦了擦額頭的汗粒，笑道：“你可還滿意？”

　　只聽的秦?zé)o衣用極為流利的胡語說道，“我很滿意。”說著從袖子里又拿出幾個刀形的青銅器，遞給了為首的武士。那武士高興的接過去，拍了拍胸口道：“這里的人比較龐雜，你們?nèi)粲錾鲜裁词戮蛠碚椅?。?p>　　秦?zé)o衣笑著點了點頭，等那武士離開，燕蠻兒還沉浸在剛才的情景里，沒有回過神來。

　　秦?zé)o衣像一個得勝的孔雀一般，哼了一聲，彎身鉆進(jìn)了帳篷。

　　帳篷不大，但兩個人足夠了。

　　帳篷里的火燒的正旺，火上架著烤的滋滋的羊肉，油從肉縫里鉆出來，掉在了火里，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香氣在整個帳篷里縈繞。

　　燕蠻兒也后腳跟了進(jìn)來，笑道：“阿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說了好多話，那武士聽我是左都尉部落里的人才放我們進(jìn)來的。你怎么能讓他們送這么多東西給我們?！闭f實話，他很好奇。

　　真的很好奇。

　　秦?zé)o衣從腰間的一個小包里拿出一枚刀形的青銅器，遞過去，對于燕蠻兒的無知她很開心，心里暗想，終于碰上一個你不懂得了吧。

　　“這是什么？”燕蠻兒手里拿著這個東西，像刀又不是刀，沒有鋒刃，而且也太小了。

　　秦?zé)o衣翻了個白眼，道：“這東西叫明刀，也叫刀幣，是我們燕國鑄造的貨幣?！碑?dāng)時草原上還處于比較落后的奴隸制時代，商業(yè)往來還是古老的以物易物，除了用黃金充當(dāng)貨幣的職能外，來自中原地區(qū)的青銅貨幣也受到草原人的青睞。

　　燕國地處北疆，所以燕國的貨幣在草原上流通格外的容易。也格外受到草原牧民的喜愛。因為燕國的明刀鑄造工藝精良，重量輕，流通性比較好。

　　“那不就是和黃金一樣了嘛?！毖嘈U兒后知后覺的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如此，不過沒有黃金貴重罷了。我給那個武士的明刀，夠他買十幾個奴隸了，他又怎么會不高興？”秦?zé)o衣笑了笑，無論是中原人還是草原人，只要有利益的驅(qū)動，好多事情便從不可能成了可能。

　　“原來如此。那你還有多少？”燕蠻兒激動地問道。既然明刀有著么好，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秦?zé)o衣臉色一僵，冷笑道：“我又不是商人，身上帶那么多明刀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最后一枚?！彼鋵嵰矝]有真正使過錢，不知道那東西怎么用，所以將身上所藏的幾塊一股腦全送了出去。

　　“?。　毖嘈U兒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望著秦?zé)o衣，忙將那塊刀幣收起來，低聲嘟囔道：“這一塊還是我替你存著吧，太大手大腳了?！?p>　　“你！”秦?zé)o衣怒極，他剛才說什么，說我大手大腳，那是誰的明刀，他憑什么拿走?。?p>　　燕蠻兒一把將明刀揣在懷里，然后蹲下身子，叫道：“哎呀，羊肉熟了?！?p>　　秦?zé)o衣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坐在了旁邊，看著燕蠻兒從馬靴里拿出一柄手指長短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削著肉。

　　秦?zé)o衣沒辦法像燕蠻兒一樣抱起羊腿就那樣啃著吃，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都是燕蠻兒給她拿小刀將肉削好，她才小口小口的吃幾口。她吃的本來就不多，肉又吃不慣，所以原本就瘦削的身子仿佛又瘦了一圈。

　　“沒味道！要是有點鹽就好了?！鼻?zé)o衣嚼著無味的羊肉，低聲抱怨。

　　燕蠻兒在一旁呵呵一笑，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布包，纏的很緊，等他慢慢打開，里面居然包著一小包鹽巴。

　　這可是稀罕東西，草原上不產(chǎn)食鹽，基本的用鹽都是從燕國、秦國、和趙國那邊私販過來的，數(shù)量極其有限。在草原上，也只有貴族才用得起，至于普通的牧民，十天半個月能吃一頓鹽巴已經(jīng)算不錯了。

　　“鹽？”秦?zé)o衣興奮的叫道。

　　燕蠻兒取出一點點，小心的給她切的肉塊上撒上鹽，遞過去，道：“現(xiàn)在吃起來應(yīng)該會好很多。”

　　秦?zé)o衣看他給自己撒得多，而他自己則只撒了一點點，便大口大口拿起一塊羊骨頭啃，心中莫名的覺得溫暖。

　　她了解北地草原上鹽巴來之不易。

　　燕國在全國范圍內(nèi)嚴(yán)禁民間煮鹽和曬鹽，尤其是在北地，更是嚴(yán)禁鹽巴流入草原，有違法者梟首論處。

　　所以鹽在這些地方是多么的重要，不言而喻。

　　秦?zé)o衣小口小口的吃著，心里升起了一團(tuán)柔柔的暖意。

　　“你發(fā)現(xiàn)小凌寨的人了嗎？”吃了一會兒，秦?zé)o衣忽然問了一句。

　　燕蠻兒搖搖頭，他在草市上穿梭良久，并沒有發(fā)現(xiàn)腰間吊著和冉老大腰間一樣的木牌子的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里找到小凌寨的人。

　　秦?zé)o衣咽下去一口肉，差點噎到，咳嗽了兩聲。燕蠻兒忙將水壺遞過去，秦?zé)o衣喝了兩口，方才舒服了一點。

　　“你別著急，既然你說小凌寨是一個馬匪窩，那他們肯定要用劫掠的財貨換取生活所需的肉食和糧秣，沒有這些東西他們生活不下去的?！?p>　　燕蠻兒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這里是這方圓最大的草市了，各地商人云集，所以才會來這里，我們再耐心等等吧，看看有沒有動靜。”

　　秦?zé)o衣也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路可去，就權(quán)當(dāng)游覽草原，了解各地風(fēng)情了。

　　兩人吃完，燕蠻兒收了東西，燕蠻兒又將秦?zé)o衣的傷口檢查了一番，傷口長得很好，還好沒有留疤。秦?zé)o衣也抵不住他的霸道，一張俏臉紅成了胭脂色，待他看完，聽說沒有留疤之后，才有點欣喜起來。

　　“你睡吧，我去帳篷外守著?！毖嘈U兒拾起身，準(zhǔn)備出去。

　　秦?zé)o衣猛地叫住了燕蠻兒，“你去帳篷外干什么，帳篷這么大，兩個人睡···也可以的?！闭f到最后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細(xì)成了蚊蠅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