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談判
燕蠻兒感覺到秦?zé)o衣的身份不一般,但沒想到會這么不一般。
他有些結(jié)巴,因為對于令支城他太熟悉了,每年東胡人南下?lián)锫友鄧苯钪С呛凸轮癯嵌际侵貫?zāi)區(qū),他雖然還沒有親自參加過南下的戰(zhàn)爭,但也做過東胡軍隊的哨探,多次為軍方收集情報。
秦?zé)o衣居然是燕國威震北疆的秦尚之女,這個驚天地消息讓燕蠻兒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怪不得有那般視死如歸的護(hù)衛(wèi),怪不得有那般高貴的教養(yǎng)。
原來一切皆有出處。
秦尚在諸國之中并不出名,但在整個燕國乃至燕國北邊的胡人部落里聲名非常的大。
因為所向披靡的東胡人最大的一次敗仗就是出自秦尚之手。
五年前,東胡大單于率8萬精騎南掠燕國,一路攻城拔寨,殺掠無數(shù),破城12座,并有南下國都薊城之勢,舉國皆驚。
后令支城守上大夫秦尚于孤竹城南的碣石山以兩萬大軍逆擊取勝,慘勝東胡,東胡大單于率兵北返。
秦尚此戰(zhàn)也損失慘重,兩萬大軍傷亡殆盡,戰(zhàn)死者多達(dá)三分之二,令支城中幾乎家家?guī)ⅲ强c素。
不過東胡軍損失更為慘重,死傷達(dá)兩萬余人,東胡自崛起以來,還從未遭受過這么嚴(yán)重的損失。
秦尚因此戰(zhàn)名聲大噪,秦家軍也因此成名。此后和東胡十余戰(zhàn),互有勝負(fù),但秦尚的威名也就此傳開。
范閻看見燕蠻兒沉默下來,笑道:“是不是感覺有壓力了?”他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
燕蠻兒不理會他,他拄著棍子站起來,瞪了他一眼,說道“不知所謂!”
“哈哈,你別不承認(rèn)啊,敢說你心里沒有壓力?”范閻可不想這么容易放過他,他原本還以為燕蠻兒和秦?zé)o衣是為愛私奔的癡情少年,直到知道秦?zé)o衣的身份才知道燕蠻兒是秦?zé)o衣的救命恩人。
只不過,所有人都看的出來,秦?zé)o衣對燕蠻兒的態(tài)度不同,燕蠻兒對秦?zé)o衣的真情外露,只不過,他們身在局中,當(dāng)局者迷罷了。
燕蠻兒忽然覺得頭有些頭大,秦尚,東胡人的克星啊。若是讓他知道他的女兒為了一個胡兒煎藥喂藥,恐怕會氣的殺人吧。
范閻邊走邊笑道,“你也不用想太多,秦姑娘是一個有自己想法和主見的人,她自己的事情我看家里的意見沒想象中重要?!狈堕惪吹那宄?,也多少聽到過秦?zé)o衣的一些事情,在整個秦家,除了秦?zé)o衣的母親,沒有人能對她指手畫腳,甚至她的父親都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去。
燕蠻兒聽在耳中,心里稍稍定了定,不過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反而表現(xiàn)的毫不在意。兩個人漫步向屋子里走去,范閻看見拐角處閃過一個身影,眉頭微微皺起來。他加快兩步,走到燕蠻兒身前,低聲說道:“燕兄弟,一會你盡量別說話,府里來重要人物了?!?p> 燕蠻兒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燕蠻兒和范閻進(jìn)去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公子,他皮膚很白,和燕地草原上的男子相比,少了幾分粗野之氣,多了許多儒雅的內(nèi)涵。他的眼睛不大,但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卻讓人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年輕公子當(dāng)?shù)纳萧骠婕压又^。
他一身白衣,唇紅齒白,頭戴玉冠,若是仔細(xì)瞧去,有一種美而近乎妖的錯覺。
不錯,燕蠻兒還從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
想來想去也就想到了用一個俗不可耐的美字去形容他。
秦?zé)o衣坐在客位最尊貴的位置,坐在秦?zé)o衣下首的是一個從沒見過的中年人,中年人面色冷峻,眼神堅毅,腰背微微挺直,一看便是軍中的好手。
范閻本來想讓燕蠻兒坐在他下首的,只是剛一進(jìn)去,秦?zé)o衣看見燕蠻兒進(jìn)去,親自站起來像個孩子一樣跑過來走到燕蠻兒面前,讓他到她身邊去坐。
燕蠻兒一看屋子里的情況,心想他們應(yīng)該有事要談,忙低聲道,“我去外面吃吧。”
秦?zé)o衣皺著鼻子搖搖頭,將燕蠻兒拉著往自己位子上拉過去,秦?zé)o衣下首的中年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想必是極為不滿的。
燕蠻兒握拳彎身向眾人行了個草原禮,然后和秦?zé)o衣坐在了一起。
燕蠻兒剛坐下,秦?zé)o衣便低聲對燕蠻兒說道,“坐在我下首的是我爹爹的親信部將常叔叔,他從小很疼我的,你要對他恭敬一些?!鼻?zé)o衣并沒有意識到她剛才的舉動已經(jīng)引起了常勝的不滿。
范閻率先開口,他笑瞇瞇的看著眾人,對秦?zé)o衣說道,“秦公子,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二公子,也是負(fù)責(zé)和秦公子接洽的代表?!鼻?zé)o衣一直身著男裝,而且一直讓眾人以公子相稱。
秦?zé)o衣點點頭,從頭至尾,他都沒看那年輕公子一眼。年輕公子身后依然站著那個抱劍的中年人。
“二公子好!”秦?zé)o衣淡淡的問好,以表禮節(jié)。
“秦公子辛苦了,這是箕國有名的廚子做的菜式,秦公子嘗嘗看,看合不合心意?!蹦强⊙殴拥恼Z氣輕柔,簡直比女子說話還要好聽三分。
在屋子里侍奉的丫鬟們都悄悄的偷瞄范二公子,一顆顆芳心暗許,這樣的男子,可以算的上只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了。
燕蠻兒撇撇嘴,看著盤子里的菜,菜色鮮艷,花樣繁多,只是擺在那里就已經(jīng)能聞見撲鼻的香味,應(yīng)該是出自名廚之手。
他拿起筷子,秦?zé)o衣已經(jīng)在他之前拿起筷子給他夾了兩次菜,他把菜夾起來,張口就吃了起來。
秦?zé)o衣的眼睛彎成月牙兒形,她喜歡看燕蠻兒吃飯的樣子,雖然有點笨笨的,而且有點粗魯?shù)母杏X,但是看上去就是那么賞心悅目。
“秦公子,我也打開天窗說亮,想必你聽說過陶朱堂吧,這次我來見你,就是希望能得到令父的幫助,將生意做到燕國去?!狈抖右膊粡U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陶朱堂,春秋大夫范蠡助勾踐滅吳后,避世歸隱,自稱陶朱公,創(chuàng)立陶朱堂,銳意經(jīng)商,數(shù)年而積資千萬,聞名諸國。
秦?zé)o衣聽了范二公子的話,坐直了身子,輕抿了一口茶水,問道:“這么大的事,范二公子應(yīng)該找我父親才是,為何要先找我?”說這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瞪了范閻一眼,范胖子看到那殺人般的眼神,忙縮著脖子,嘿嘿一笑,掩飾自己的心虛。
若不是范胖子為了邀功,將自己到平郭城的消息暗中傳給了常勝,也不會有那么多事。
對于范胖子的背信棄義,秦?zé)o衣可一直記著呢。
范二公子笑道:“秦公子謙虛了,誰不知道秦公子在上大夫那里有‘女良謀’之譽(yù),在上大夫那里說話的分量據(jù)說就連世子和二公子都比不上?”范二公子來攤牌,肯定做了充足的功課。
秦?zé)o衣輕笑一聲,沒有直接回答范二公子,而是看向下首的常勝,說道:“常叔叔,我有這么大的能量嗎,能比我兩位哥哥還受父親的重用?”
常勝的面色如常,正吃著飯,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回公子的話,屬下不知?!?p> 秦?zé)o衣抬頭看向范二公子道:“公子,不知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能否透露一二,讓我這個當(dāng)事人也聽聽,我是怎么樣受父親重用的?!?p> 秦?zé)o衣對于范氏所做的事情本就不滿意,一聽到范氏暗中調(diào)查她,心里的怒火更甚。
雖說當(dāng)時各國奸細(xì)臥底調(diào)查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可范二公子一上來就這般咄咄逼人,為了爭奪談判的主動權(quán),秦?zé)o衣可以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
當(dāng)時各國鼓勵商業(yè)發(fā)展,尤其是關(guān)東諸國,商貿(mào)發(fā)展極快,但關(guān)系國家安全以及利潤豐厚的鹽鐵糧食等生意則不是誰都能做的。
非高官貴戚不能做。
范氏想要講手伸進(jìn)燕國的鹽鐵糧食領(lǐng)域,沒有一個強(qiáng)硬的后臺,那是不能長久的。
范二公子聽出了秦?zé)o衣的怒氣,忙道:“秦公子息怒,我并沒有調(diào)查公子的意思,只是道聽途說罷了。”范二公子意識到,對于秦?zé)o衣不能用常理去揣度,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可能私自調(diào)查確實有些犯忌諱。
秦?zé)o衣冷笑道:“范二公子怎么說也是陶朱堂的文武俊才,居然能把道聽途說的東西就這樣侃侃談來,毫無一點分辨,看來這樣的合作不要也罷。”
范閻忙站起身來,向秦?zé)o衣說道:“秦公子,千萬不要生氣,我家公子說的那些話,都是我告訴我們公子的,與我們公子無關(guān)!公子是真心想和秦公子交朋友的?!?p> 秦?zé)o衣沒有接話,她將水杯放在桌子上,說道:“要不范二公子就說說你的計劃吧,你們陶朱堂要在我們燕國開分堂,那我們能得到什么。”
范二公子被秦?zé)o衣有意無意的刺了一下,氣氛有些尷尬,也幸虧范閻反應(yīng)的快,忙點頭咳嗽一聲道:“這個自然?!?p>
鯤鵬翼
第一更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