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汪羽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居然站在靜爵司中為他準(zhǔn)備的廂房里。
一名梳著丱發(fā)的少女正站在自己的身前,其發(fā)頂彩絲平分兩股,對稱系成兩大錐,分置于頭頂兩側(cè),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綹頭發(fā),如彩虹一般自然垂下。
那不正是自己的妹妹,汪紫晴嗎?
“哥,你有沒有摔壞,你哪里痛讓晴兒給你揉揉?!鼻鐑赫荒橁P(guān)切地看著為了隱藏自己方才覺醒的爵位,當(dāng)眾摔倒的兄長。
汪羽竹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一點混亂,好像就在剛才晴兒到門口關(guān)門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是現(xiàn)在無論他如何回憶,都無法想起夢中的內(nèi)容了。
“晴兒,讓你擔(dān)心了。我剛剛是在演戲,不然怎么騙過畢沁那個老狐貍?!蓖粲鹬衩銖妼χ鐑盒α诵?,他始終有著一種不自然感和不真實感,眼前的這一幕幕畫面,以及和晴兒的對話,好像都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樣。
“呼。真是過分,演戲也不帶上晴兒......咦?哥,你的臉色是真的不太好哎,你真的沒事嗎?一定不要騙晴兒啊,不然,晴兒可饒不了你!”兩只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汪羽竹。
看到如此真實的妹妹就在眼前,汪羽竹也不再多想什么,還是把靜爵司這一關(guān)先過去再說。
汪羽竹開朗一笑。
“好了,哥哥,快告訴晴兒你剛剛覺醒了什么爵啊?哥哥你的實力一定提升了一個檔,馬上就可以超過晴兒嘍?!鼻鐑阂琅f如往常一樣,打趣著自己的兄長。
汪羽竹自己也沒看到自己的爵位。
剛剛在覺醒臺上,他佯裝體力不支,傾倒在地,避免自己的爵位被其他人看見。
這是父親交給他的方法,并囑咐他,一旦覺醒異爵,就立刻到靜爵司正殿去找汪巖,因為在汪羽竹爵位覺醒之后的這段時間里,畢沁會去向蔚王巢天逸匯報常規(guī)事務(wù),這是汪巖可以幫助他們兄妹逃離的唯一機會。
一個凡人,如若想隱藏好自己重要的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如果汪羽竹不夠謹(jǐn)慎,想在倒下之前,瞄一眼自己的爵位符印,那眼尖如狐的畢沁,絕不可能看不到。
“剛剛倒地太快,我自己也沒看清楚。不過我確實能夠感覺到內(nèi)力如潮水一般涌入到我的身體之中,這爵位的力量真的很強大!”汪羽竹搔了搔自己凸顯的鎖骨,對晴兒如實奉告。
“哥,快讓晴兒看看哥哥的符印是什么樣子的!”晴兒并不覺得在只有她們兩個人的屋子里的這一要求有什么忌諱,因此迫不及待地催促著自己的兄長。
看著晴兒期待又好奇的目光,寵妹的汪羽竹也不忍心拒絕,盡管這靜爵司是個十足的是非之地。
“好吧?!?p> 汪羽竹將體內(nèi)剛剛覺醒的力量逐漸凝聚到自己的右手手背之上,一縷藍(lán)光綻放而出,給人一種凝視湛空的錯覺。
規(guī)則的六芒星上赫然交臥著兩把騎士巨劍,兩把劍閃耀著湛藍(lán)色的清澈之光,但是其下的六芒星確實黯淡的淺藍(lán),似乎正渴望深邃的力量將其填滿。
“這是......蔚統(tǒng)爵!這藍(lán)光真的好美!和爹爹的爵位一模一樣,以后汪府旁邊要再建一座小汪府啦,哈哈哈!”晴兒看到兄長覺醒了蔚統(tǒng)爵,知道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她開心的樣子,要勝過汪羽竹好幾倍。
汪羽竹的臉上也露出滿足的微笑,這是他想看到的結(jié)果,因為可以繼續(xù)留在父親的身邊,一起為國家當(dāng)差效力了。
可是他的內(nèi)心中,依舊有著一絲遺憾,因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蔚王板上釘釘?shù)某甲?,那就必須要認(rèn)可自己的君王,那些改變世界什么的妄想,也許只能等到下輩子再說了。
“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貴為蔚國統(tǒng)爵,那個畢沁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煩了,看來爹爹教你隱藏爵位的方法是多此一舉了?!鼻鐑浩鋵崒粑坏念伾⒉辉诤酰皇怯X醒了蔚爵可以為兄長省去了很多麻煩,她才格外的高興。
“爹爹和你都是蔚爵,老龐家的龐云老哥也是蔚爵,晴兒也要盡快趕上你們的步伐,加入咱們的蔚爵陣營!”晴兒眼神堅毅,恬靜可人的笑臉,流露著對未來美好的幻想。
“嗯,一定會的?!?p> 雖然晴兒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如此樂觀,可汪羽竹心中始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擔(dān)憂。
“晴兒,我們快去正殿找父親,讓他不要再為我們擔(dān)心了吧?!?p> 考慮事情周全的汪羽竹想到自己的父親,現(xiàn)在一定還在正殿如坐針氈,所以思量著得讓父親寬下心來。
“嗯嗯!”
晴兒點了點頭,藍(lán)紫色的丱尾也隨之俏皮地擺了擺,隨著自己的主人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靜爵司廂房的門口。
汪羽竹看到妹妹嬌小玲瓏的背影,三步并作兩步跟上了晴兒歡快的腳步。
歡快之余,誰也沒有注意到,房屋紙窗的一角,被不知名的某個人,捅穿了一個小洞。
歡快之余,誰也沒看見,汪紫晴走出門的一瞬間,掛在嘴角的半分苦澀。
在答案沒有揭曉之前,誰又敢為自己的命運打保票呢?汪紫晴不愿意讓自己最愛的人為自己擔(dān)憂,所以她選擇自欺欺人。
可,欺人易,欺己難。
靜爵司,正殿。
“爹爹,爹爹!”
人還未見,聲音就飄進(jìn)來了,聽到是晴兒的聲音,屋子中的汪巖從案幾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等到汪紫晴和汪羽竹兩個人先后進(jìn)了屋子之后,得到的卻是汪巖的斥責(zé)。
“晴兒,你嚷嚷什么?很怕其他人不知道你們來見我嗎?”
汪羽竹知道父親是害怕自己覺醒了異爵,過早地暴露父子見面,會遭到畢沁耳目的懷疑,所以即使被訓(xùn)斥了,心里也是暖暖的。
“爹爹,你不必這么謹(jǐn)慎了,哥哥已經(jīng)能在蔚都城橫著走了!”
晴兒雙手挽著自己的兄長,仿佛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將話題直接引到了汪羽竹身上。
“羽竹?你沒有覺醒異爵?”
汪巖的語氣中帶著期待和興奮。
“是的,父親?!?p> 或許是因為三年前畢沁親手殺掉畢小萌的場景對他刺激太大,知道了自己的兒子不是異爵之后,汪巖格外的高興。
“哈哈哈,好,好,好呀。那還賣什么關(guān)子,快把符印現(xiàn)出來給為父看看??!”
十五年,汪巖都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上一次,還是在得知兒子出生之后,夫人難產(chǎn)死去之前。
汪羽竹又按照之前的方法將自己的蔚統(tǒng)爵符印,召喚出來,讓父親“檢閱”。
“統(tǒng)爵?好,好啊,我就知道我汪巖虎父無犬子,羽竹,你沒給你爹丟臉,日后你我父子同心,定可平定九城,名揚天下!”
“父親,孩兒一定不辜負(fù)您對我的期望!”汪羽竹看著父親愉悅洋溢的臉頰,那道從眼角斜到嘴角的刀疤也隨之咧著嘴笑著,心中想著,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在父親身邊,為父親分憂了。
等到自己建功有成,在蔚王的面前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quán)之后,再用忠言勸諫的方式改革當(dāng)下殘忍的治國手段,一樣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這個世界。
可是,蔚王會聽他的嗎?
汪巖看著身前個頭已經(jīng)逐漸竄起來的兒子,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不也是如此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嗎?雖然現(xiàn)在自己老了,但自己的兒子即將成為下一批精英中的龍鳳,這種成就感,只有為人父母之后,才能體會得到。
“晴兒,你的爵呢?”
汪巖自然沒有忘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方才晴兒進(jìn)屋時激動的樣子,給他一種女兒的爵位也已經(jīng)覺醒且不是異爵的錯覺。
“我?晴兒沒有參加今早的激發(fā)試驗,所以還沒有結(jié)果?!?p> “為什么你哥哥參加了,你沒有參加?!?p> “因為哥哥他按照爹爹你叮囑的方法倒在地上,晴兒就以攙扶兄長為由,翹了這次儀式?!?p> 爵位的覺醒只有在十五歲之后才能被激發(fā)出來,但根據(jù)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同,這個時間有早有晚,所以靜爵司覺醒爵位的儀式定期進(jìn)行,晴兒翹了這一次也并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汪巖心里剛剛落地的石頭,又被晴兒給“吊”起來了。
在靜爵司任職這么多年的汪巖不會不知道,就算他和汪羽竹都是蔚爵,也不能保證晴兒就一定是蔚爵。在以前的案例中,全家都是蔚爵,他們的子女也有因為覺醒異爵,而被按律處刑的。
“晴兒,從現(xiàn)在到下一次激發(fā)儀式的時間,你還是老實待在靜爵司里面吧。謹(jǐn)記!在覺醒臺上,一定要像你哥哥一樣保護(hù)自己的符印,絕對不要掉以輕心。”
晴兒應(yīng)了一聲,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
“連哥哥的慶祝宴會,晴兒也不能參加嗎?”晴兒微低著頭,抬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汪巖,上頜的虎牙咬住下嘴唇,一副懇求的樣子。
汪巖無奈,嘆了口氣,誰讓這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呢?
“好吧,爹爹幫你想辦法!”
正常來說,爵位覺醒期間禁止外出。但就沖自己的女兒這么可愛,汪巖說什么也得把這慶祝宴的假,在蔚王那里給請下來。
答應(yīng)了晴兒之后,汪巖對汪羽竹說:“走吧?!?p> “去哪?”
“王殿?!?p> “去那里是......”
“向蔚王復(fù)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