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那個周日,在聚能聯合集團總部大樓的展廳中,對于其技術研發(fā)簡史的重大事件,我現在還印象深刻。
而現階段,諸如白能晶能量和黑能晶X物質的提純、重注及人工增密等系列關鍵技術,制造新型雙活性引發(fā)劑和穩(wěn)定劑的兩類特殊菌種,創(chuàng)造自然界中不存在的超高密黑白能晶,就像是造物主的“神跡”再現……如某次在梅林教授辦公室請教晶沙問題時,他曾感慨過:那是艱辛,“危險”,卻特別迷人的事!
只是,就如之前在總部大樓展廳參觀后的“奇怪”感覺那樣,11世紀能晶科技實用化后,幾百年來似乎都沒有太大進展……只是達到“利用”現有能晶資源的水平,且遇到能量密度的限制,難以在持久性方面取得重大突破。
特別是這次卡諾州科學考察之旅后,感覺更是明顯!
雖然我沒去過能晶遺跡現場,但下意識般覺得那地方或許不太重要……很奇怪!
可是,從那里發(fā)現的超高密黑能晶基礎原礦,經由特種礦石粗加工而成的初級產品,如果找不到礦源的話,甚至可能涉及人工增密這種目前仍在攻堅的高科技!
幾百年前的科研者,稱之為天才也不為過,他們剛觸及能晶工學門檻便達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高度!
可隨后整個研發(fā)基地連同專家學者們因故隕滅后,能晶科學的巨人似乎停住了腳步……或者說在幾百年的時間里,只是在應用領域邁出了一小步。
所以,當今共和國能晶工業(yè)集團的翹楚聚能聯合集團,即使充滿爭議,但仍在某種意義上推動了時代進步的“蒼天大樹”,其能晶工學領域的關鍵技術研發(fā)究竟達到何種水平?
嗯……記得當時的展廳只是簡單提過,如“白能晶能量提純及重注技術獲得突破……黑能晶X物質提取技術進展順利……”之類,那是1499年的事。
這是“謙虛”,或是“保守”的描述?
不應該。
聽起來更像是沒有實質性進展的另類說法。
要知道,這不僅僅是能晶新時代關鍵技術的突破,是對自然界固態(tài)礦石的簡單開采應用進化為對其中的能量進行重注及增密,更可能意味著革命般的全新形態(tài)能晶工業(yè)和巨量的新市場及新經濟。
這是難以想象的財富。
寧諾州前身是商業(yè)自治領,碎石城更擁有數百年的金融和證券交易史,如真有那樣驚人的技術突破,敏銳的資本絕對會簇擁本就強大的聚能聯合集團成為經濟領域的無冕之王。
所以,那樣逐利到冷酷程度的聚能聯合集團,似乎不太可能“沉默”。
事實上,看看其體系內的其他分支,無論是聯合礦業(yè)集團在各地礦區(qū)發(fā)生突發(fā)事件后的應對方式,以及在卡諾州深脈礦區(qū)與本地土著的血腥沖突,或是聯合生命工程集團對待蘇珊病例的方式,似乎都證明這個不帶任何感情一心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可怕怪物本質。
當然,如果說那兩類集團還有其他大集團股東……那只能說明這個精英群體的冷酷及精明……大概如此。
“那是不得了的金礦,如果聚能聯合集團真取得某種程度上的技術突破。”我看向戴莎,總覺得不太理解:“學姐,你知道集團具體是哪方面有進展嗎?是白能晶還是黑能晶?大概到了什么技術階段?提純,液化,重注及增密?我印象中似乎沒見過任何階段的新聞……當然,大概是因為我孤陋寡聞吧?!?p> 若根據先前的聽聞,可能白能晶中的能量提純階段已經有所突破,但黑能晶的X物質……引導能量有序輸出的活化物,被學者發(fā)現時因其至今難以理解的特性而僅以代號命名并沿用到現在,其提純技術似乎還只是理論階段。
“根據外圍調查,似乎已經達到某種不太穩(wěn)定的實用化水平。”戴莎說:“至于具體到哪個技術階段……那是聚能聯合集團的最高密級,目前無法獲悉。”
“除非能沖進集團總部大樓進行搜查。”她搖了下頭,接著說:“但沒有違法犯罪事實,某個保守的上級不發(fā)調查令?!?p> 呃,她所指的“上級”可能是奧文吧。我看到她迅速撇了下嘴……
但是,所謂的“不穩(wěn)定實用化水平”?!
“難道已經在能量或X物質的提純甚至液化重注及增密階段有突破?就在這兩年間?一下子就突破到這種水平……即使還不穩(wěn)定?!”我驚嘆一聲,片刻后才說:“這絕對是了不起的突破!雖然我不認可集團一些做法,那僅從能晶工學領域而言,這可能意味著難以估量的經濟與社會效益?!?p> “經濟,社會么……是的,如果從民用角度來看,確實如此?!贝魃鼗貞?,像是在復述我先前的疑問:“作為一個唯利是圖的集團,任何一個劃時代的自研技術進步都值得大張旗鼓宣傳。但為什么不呢……?”
“是???我也不明白?!蔽蚁肓讼?,說:“難道是因為技術還不成熟,無法批量化生產嗎?”
好像也不對。
就如之前所想那樣,僅僅是宣傳關鍵技術進步,可能就夠集團在金融市場大賺一波,說不定比生產出成品再來賣還獲益更為豐厚!
“穩(wěn)定性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或許不僅如此?!贝魃粗覇枺骸耙羚?,站在能晶工學專業(yè)的角度,對于你們所憧憬的能晶新時代,一枚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能晶,應該具備什么樣的品質呢?”
“呃……”我思考一會,說:“大概就是更穩(wěn)定的超高密能晶。不只是現有那種稀罕的,不穩(wěn)定的,可能危害到動力源的礦石或是粗加工的基礎原礦。應該是更穩(wěn)定可靠的能晶成品,也就是創(chuàng)造出自然界不存在的超高密白能晶或黑能晶?!?p> “超高密應該達到什么樣的程度?”戴莎接著問。
“最低限度來說,如果能突破現有能晶指標的波動區(qū)間上限,達到普通品級指標一倍以上……其實就算能超越20%以上,甚至50%就很厲害了。”我說:“如果還能批量穩(wěn)定生產的話,那就很棒了。若是能達到現有超高密黑能晶礦石的數倍基準值水平且保持穩(wěn)定性,那就已經是準‘神跡’了……”
“足以比擬神跡的意思么?能晶工學技術的突破竟能達到如此高度嗎?”戴莎停頓片刻,低著聲說:“不過,也難怪……”
難怪……?
我看向戴莎,見到她正低著頭不知在思考著什么,就接著解釋:“雖然是比較夸張的說法,但若從創(chuàng)造的角度來說,與利用天然存在的礦物相比,這種技術就像是將‘舊’的物質打散、提取其中的精華并增密注入液化媒介及新的容器,創(chuàng)造原來并不存在的‘新’物質。說句不太虔誠的話,這……確實有造物的意味。也許期間充滿艱辛乃至危險,但迷人……且偉大。”
說到這里,我再次想起梅林教授的說法,甚至有心潮澎湃的感覺!雖然自己并無參與“造物”的過程,但只是想象就有種特不真實且又令人向往無比的思緒。
就像是……發(fā)現并接近神域時的彷徨、恐懼卻又激動!
雖然,自己其實沒有虔誠的宗教信仰,也少了觸及某種禁忌的顧慮,但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思想。
“真是充滿雄心壯志的科學家感慨。確實偉大,并且浪漫?!贝魃痤^笑了下,說:“這是對專業(yè)的熱愛,對理想的追求,以及對信念的執(zhí)著,我大概能領會?!?p> “學姐過獎了,我只是個學生,剛好想到梅林教授說過的話,就順口復制了一下,都沒經過他授權呢?!蔽铱聪蛩χ忉?。
嗯,我大概也能領會戴莎的意思。
她的壯志與信念,我已經在入學初的法學論壇上了解過,也深信她一定能守護心中的“光”……哪怕再微弱。
而我,雖然很渺小,也沒什么能力,無法為她提供值得一提的幫助,但假如可以的話,希望至少能分擔一點她深埋于內心深處的孤獨和憂愁……
“嘿?怎么回事呀……這樣看著我,學妹?”她稍稍傾了下頭,迎著我的眼光,微笑著說:“原來那不是你自己的感想嗎?哎呀呀,沒想到被你誘導了一次呢……”
“啊……不是啦,沒別的意思,學姐……”我趕緊別開視線,想著剛剛看向她時會否意外流露出某些情緒,又恰好被敏銳的她捕抓到!
“好啦,知道了。”她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梅林教授確實是位敬業(yè)的能晶科研者。他對理論的研究和技術的研發(fā)尤為專注,或者說癡迷也不為過吧,也難怪他會說出那樣的話。他應該很早就開展所謂的‘新物質’創(chuàng)造研究,對嗎?現在是否有所突破?”
“梅林教授?嗯……他1499年畢業(yè)留校后就一直從事能晶工學研究,算是很早……呃,或許要從他1495年入學算起?不過他似乎很早取得了較高成就,聽說是畢業(yè)前的事,可以說是天才?!蔽蚁肫鹬袄傺艑γ妨值慕榻B。
但若說他真正從事能晶工學科研……好像迄今也就幾年?似乎也算不上“很早”。
“至于目前研究是否有突破……好像沒聽說過。像他那樣的知名學者,如有關鍵成果,肯定能在學術期刊發(fā)表并引起轟動。不過,無論怎樣都還是需要時間吧,畢竟這不是簡單的應用改良,否則也不會用‘神跡’來比喻了。”我想起其他的見聞,就順口說:“如果遇到研究瓶頸……其實也很正常?!?p> 那不是簡單的理論研究。應用領域研發(fā)更為困難,僅靠梅林教授一人肯定不夠。
7月底蕾雅準備兼職科聯會學院分團時,我們曾在紅葉樓里聽過梅林教授與提姆先生的對話……就是科聯會碎石城分會會長,大概就是在共和國分部的最高負責人……哦,當時其實是被蕾雅要求“偷聽”的,我可沒那個想法!
但是,從他們的對話內容來看,可能梅林教授真遇上了研究瓶頸。
他本是能晶工學領域的天才,早在畢業(yè)前就取得相當成就,因此才在畢業(yè)后不久評上教授,還得到科聯會分會長的賞識和支持,說不定正參與某個重要課題研究……只是似乎沒有獲得實質性突破。
因為,那次“聽到”的對話中,提姆好像給了梅林一年的研發(fā)時間,可是已經過去了7個多月……哦,算上現在的時間,大概年底或明年初就“到期”了?
那個分會長似乎沒有什么耐性!他還邀請梅林出國去第七實驗室工作,只是被婉拒了。
說實在的,雖然共和國的能晶科學走在前頭并有所領先,但近年來帝國后來居上趨勢明顯,畢竟國力差距太大。
能晶尖端技術和研發(fā)前沿的代表其實還是帝國,就像11世紀初在卡諾州的開創(chuàng)性研究。
那個第七實驗室應該有著非常先進的科研條件,可梅林卻拒絕去那邊工作,就因為對這里“仍有感情”。也不知他在堅守些什么,明明他幾乎將整個人生都投入到能晶工學領域的……只是因為不愿意出國嗎?真奇怪!
“梅林教授算是能晶工學尖端領域的年輕優(yōu)秀學者,他的研究應該也是與你剛剛所說的創(chuàng)造能晶‘新物質’相關,困難很大?!贝魃c了下頭,說:“制造近似神跡的‘圣物’么?但我們只是普通的人類呢……當然,這種如傳說中的英雄取得火種的精神與勇敢無畏的行為,值得肯定。”
“是的,所以我們都很佩服梅林教授……”我跟著感慨了一下,但話沒說完就被戴莎打斷。
“但不管怎么說,或許需要一點敬畏之心才好?;鸱N既能造福人間,卻也可能釀成災禍。許多事物的影響都是雙面的?!贝魃f:“梅林教授的研究……總之,如果只是瓶頸的話,倒也不是什么問題。因為科技的進步本來就是代代傳承且看不到盡頭的長跑,對么?”
“是的,梅林教授也有類似觀點。不過對于科研者來說,總是希望能在自己的人生內看到些許曙光吧……”我接著話說。
聽戴莎的說法,“只是瓶頸”的話還好嗎?那就是說……還有其他“不好”的事?
呃,大概又是我想多了吧!但她前后所說的話,有什么隱含邏輯或事實么?
敬畏之心,影響的雙面……
嗯,之前聽誰說來著?比如硬幣的兩面,好與壞……甚至生與死!
啊,科恩、塞拉……還有那個瘋瘋癲癲的圣明教徒,里克!
“所以說,回到剛剛的問題?!贝魃脑捰謧髁诉^來:“對于能晶工學領域而言,對于白能晶能量和黑能晶活化物質的提純、重注和增密,具體要達到什么樣的程度或上限,才真正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呢?”
“???這個么……可能要結合經濟和社會發(fā)展需求來看吧,這一點我可不擅長?!蔽铱聪虼魃?,一時卻給不出回答。
所謂的“程度”?這似乎不僅僅只是個科學問題。要聊到經濟與科學的關聯……也許讓瑞安來講講比較合適!
不過……
“如果僅從科學可言,也許沒有上限一說?!蔽蚁肓讼拢f:“不斷突破現實條件的限制,觸及更遠的邊界,大概就是永不停歇的科學追求吧。”
“那么,如果不只是科學、經濟或社會的意義呢?”戴莎接著問:“就如超高密黑能晶礦石超越數倍普通品級的指標……且不論里面的物質究竟是什么……會怎樣呢?如果是十倍,甚至百倍?”
天……這可真是無法想象!
那會是什么樣的指標性能!甚至比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更強大!
也許真的只能用奇跡……或是神跡,而不是“準”神跡來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