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二百五!”二哈竄進(jìn)客廳,“丑娃,丑娃,快來玩雪!”
“喵嗚~”胖橘邁著胖到粗短的四肢,緩緩走到貓窩里躺下“崽,你陪哈哈瘋吧,我不行了?!?p> 三萬歲起身跟著二哈走到庭院,遠(yuǎn)處英短在悄悄爬樹,樹枝椏上一只麻雀忙著低頭梳理毛發(fā)。
雪后晴朗,陽光照射大地。
空氣清冷舒爽,三萬歲踏進(jìn)雪地,咯吱,第一個感覺是松軟。
“啊嗚~~”二哈狼嚎,肆意放開的大體格,一下?lián)涞叫『偵砩?,因受力沖撞,三萬歲滾到雪地里。
二哈跳起,又撞了一下樹葉精神雪團(tuán)簇簇的萬年青,“簌簌”,雪花漫漫,盡數(shù)落在正下方,三萬歲身上。
“哈哈~~”三萬歲笑出聲,一片雪花落到她眼睛上,朦朧整個世界,又很快化作一滴水,涼意清明。
“丑娃,你不可以叫我哈哈,我是你長輩?!倍竭^頭,黑白分明的眼睛,雪地映照下顯得白亮亮水汪汪。
“哈哈~~”得知二哈誤會了自己的笑聲,三萬歲忍俊不禁,再一次笑開懷。
“啊嗚?啊嗚!”“咋就不聽話呢?讓你不聽話”二哈猛撲到三萬歲身前,揚(yáng)起一場雪。
三萬歲咧開嘴巴,瞇著狐貍眼笑出彎彎兩枚新月弧。
帝都車水馬龍縱橫交錯,某條東西走向的筆直大馬路上,有輛黑色商務(wù)車正疾速行駛。
車內(nèi)第二排主駕駛后面座位,南宮墨高領(lǐng)毛衣外一身黑色肅穆西裝。
下頜微仰靠在座椅后背,耳朵里佩戴銀白無線耳機(jī),南宮墨閉著眼睛似睡著一般,濃密長翹的睫毛無聲掃下一排暗影,微仰的下頜角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精致又迷人。
“是是是,金導(dǎo)說得對,我個人也特別喜歡這種風(fēng)格,很想讓阿墨試試?!币慌宰簧?,紅唇大波浪手拿電話,巧笑嫣兮,左手輕輕放在南宮墨搭在座椅把手位置的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南宮墨微闔的雙眼,睫毛似有若無顫了顫。
一代影帝二十歲,德藝卓越,風(fēng)華絕代,被全球億萬粉絲魂纖夢繞,記掛心念。
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在商場游樂園,大街小巷處處播放圣誕快樂歌曲的圣誕節(jié)當(dāng)天,是他最脆弱傷心的時候。
“好的金導(dǎo),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大波浪掛斷電話,手放在南宮墨手背上沒有移開。
南宮墨睜開眼,不動聲色抽掉自己搭在椅柄上被人輕輕握住的手。
大波浪湊到南宮墨面前,抬手拿掉南宮墨塞在右邊耳朵里的無線耳機(jī),化了深深眼線的丹鳳眼,微微仰視冷靜的男生:“今天怎樣都隨你,明天下午和我一起去陪金導(dǎo)吃飯?!?p> 南宮墨睫毛陰影籠罩下的雙眸深邃幽深,情緒被盡數(shù)冷藏,伸手從大波浪手中拿回自己耳機(jī),“嗯?!?p> 銀白無線耳機(jī)再次被塞到耳朵里。
帝都繁華,大雪天這個城市的人們依舊如往日,馬不停蹄忙忙碌碌。
時鐘滴滴答答,走過四分之一鐘面。十五分鐘一閃而過。
車子駛進(jìn)墓園停車場,這里倒是清凈,除了兩道車轱轆,停車場無人無車,一片肅白。
車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高領(lǐng)毛衣,外面套著駝色加長款大衣的南宮墨,手捧鮮花走下車。
黑發(fā)二八分像個欲語還休的逗號,露出飽滿光滑的額頭,眉毛整齊順意,瑞鳳眼內(nèi)含情思,鼻梁高挺,性感唇部紅潤。
南宮墨像個會移動的發(fā)光體,雙腿修長步步帶風(fēng),皮鞋纖塵不染,走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端正的腳印。
“嗒嗒,嗒嗒?!?p> 紅唇大波浪腳踩高跟鞋緊跟在南宮墨身后,南宮墨步伐大且不慢,她不甘落后小碎步急快,手中同樣抱著一束鮮花。
“您來了?請~”墓園管理人是一個客客氣氣,精精神神的老頭。大軍衣厚毛靴,大雪天里裹老多層,開口說話照樣還是會有白色水霧狀的哈氣。
南宮墨低頭沖老人點點頭,走進(jìn)去。
“大爺,平平安安吶。”緊跟在后面的大波浪,瞬間帶上笑臉。
“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大爺不住點頭,滿臉褶子隨著笑意交疊起伏。
進(jìn)了園子,南宮墨腳步頓時慢下來,大波浪卻如剛才一樣嗒嗒嗒嗒。
高跟鞋沖到前面,彎腰在墓碑處放下花,紅唇開啟:“姐姐姐夫,我?guī)е⒛珌砜茨銈兞恕衲臧⒛珠L高了兩厘米,從一米八三長到一米八五,怕是明年還能長……你們放心,有我在,一定把阿墨照顧的健健康康,培養(yǎng)成億萬人矚目又億萬人嫉妒的,南宮家孩子!”
“……”大波浪站在墓前,洋洋灑灑三十秒,忽而變沉默。
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除了眼淚和傷心的表情,其實沒有幾句話可說。
“嗡嗡嗡嗡~~”皮衣口袋里手機(jī)震動,她伸手掏出手機(jī),抬頭對墓碑照片里溫婉賢惠清朗帥氣的夫妻說道:“姐、姐夫,我先去接個電話,讓阿墨給你們說說話?!?p> 說罷抬手拍了拍身旁,筆直站立的南宮墨后背。
大波浪走到遠(yuǎn)處接電話,南宮墨蹲下身,輕輕放下捧花,向墓碑緩緩伸出手,手指白皙修長,觸摸到照片中的男女輪廓,指尖隨他(她)們臉龐身形一點一點移動。
一滴淚自瑞鳳眼中滑出,掉落在盛開綻放的花瓣上,晶瑩剔透,良久,南宮墨啟唇:“爸~媽~”
呼喚內(nèi)斂,尾音顫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舉一動皆成畫的男生再無多言。
撐在墓前底座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指尖狠狠下壓。南宮墨下頜角腮部肉眼難見地收縮兩下。他在咬牙。
又一滴淚落到花瓣,仿佛盛滿星光的眼眸中,愛恨交加。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陰陽衍生,情仇愛恨。命運無情,任爾相思怨念千萬重,斯人已逝有心無力,皆成空。
大波浪掛斷電話,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南宮墨,看著他身上此時此刻,升騰而起,那種黑暗無助的氣息,她知道之所以這樣的原因――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
南宮墨小的時候,南宮家大事小事不斷,很缺錢,比尋常人家窮得多。南宮墨又懂事地早,很小就想著為家里分擔(dān)憂愁。
那些日子,大波浪想到舊日時光,忍不住嘆口氣,那些灰暗的日子,還是不要記起得好,放到記憶深處永存或者流放了吧。
南宮墨站起身,望著墓碑照片出神,嗓音溫暖慵懶,似撒嬌一般“爸媽,如果太累,我可不可以去見你們?”
大波浪遠(yuǎn)遠(yuǎn)覺得南宮墨應(yīng)該是在和他父母說話,因為距離太遠(yuǎn),她又聽不見任何字眼,但本身也沒打算要偷聽。
大波浪從皮衣兜里掏出打火機(jī)和細(xì)煙,點上開抽,昂起腦袋,瞇著眼看頭上的太陽。
長大的孩子和死去的父母又能說些什么呢?抽煙的女人想著,夾著香煙的手遮到臉部上空,遮住了太陽。
太陽系龍頭老大,太陽,在女人瞳孔中立馬消失。
大波浪放下手,傳說中的一葉障目?
她嗤笑一聲噴出滿鼻子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