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格妮絲看著有些失神的安,破天荒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
“主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摸了摸鼻子,斟酌了一下語言,向愛格妮絲解釋道:
“圓圓已經(jīng)和席美爾一起走了。這間房子是留給我的。席美爾知道我沒有死?!?p> 愛格妮絲腳步一停,身后的布包也因此晃了晃。她一臉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那個管家知道你沒有死?”
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多言語。
人與未知就像是一個氣球與無垠的天空。只要人始終將自己的認(rèn)知保持在小小的圈子里,那么他不知道的也就越少,自以為天空之大不過爾爾。而當(dāng)他知道的越多,氣球變得越來越大,接觸到的事物就越多,等到這個時候,他才會明白,自己所知道的事物與未知對比,就是滄海一粟罷了。
那位神秘管家的存在,對于安而言,就是無垠的未知。
或許他一直都知道生命永恒在安的靈魂上,也知道安的命運(yùn)將如何行進(jìn)。
更讓安后背發(fā)寒的是,自己的命運(yùn)或許從未脫離過某位的安排。
這一路上兩人的話明顯少了許多,安與愛格妮絲同時在思考著那位神奇的管家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
特別是愛格妮絲,由于她曾看過安的記憶畫面,愛格妮絲對那位不好分辨性別的管家映像也頗為深刻。等她現(xiàn)在再次回想,只覺得那位管家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古怪,可愛格妮絲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等到了那個熟悉的拐角,安收拾好混亂中透著絲緊張的心情,在他取回記憶后與木雅老板好好地再見一次面,好好地問上幾個那個時候的他沒有來得及問的問題。
可等安轉(zhuǎn)過這個轉(zhuǎn)角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叫作雅木的那家雜貨鋪已經(jīng)大門緊閉,連上方那面看不出字樣的門牌都被撤了下來,完全就是一副人走店空的模樣。
安有些急迫地走到旁邊一家新建起的小商鋪,語氣誠懇地對著正坐在店內(nèi)的店員問道:
“您好,請問一下隔壁這家店鋪怎么關(guān)門了?”
那個年紀(jì)三十左右的女性店員看到門口一位陽光干凈的俊朗小伙如此禮貌地向她大話,一下就咧開了涂著濃濃口紅的嘴唇,下意識地對著桌上的小鏡子確認(rèn)了一下臉上的濃妝沒什么掉落,主動地扭身走上前來,掐著聲音顯得稍微尖利年輕些說道:
“隔壁那家店鋪的老板好像走人了,約是前幾天就一直沒見著他人影,我前幾天瞧了一眼,里面貨物都清空了,現(xiàn)在店鋪門也鎖死了,他平常也不跟周圍經(jīng)營的人打打招呼,也沒幾個關(guān)系好的朋友,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你找他有事情嗎?是不是他跟你賣了假貨你要找他算賬?。“δ憧墒遣恢?,他那家店鋪又差又亂又臟,而且價格還死貴!是有一些人以為垃圾堆只是掩飾里面肯定有好東西,但要真是好東西又怎么可能生意慘淡成那個樣子呢!估摸著啊很多人上當(dāng)吃了一次虧之后就自己吞下苦果了,也不聲張什么的丟自己面子。唉你年紀(jì)輕輕的肯定是不會相信這些東西,估計(jì)是家里長輩上當(dāng)受騙了還讓你出來跑趟腿吧,這也難怪,人上了年紀(jì)就容易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也別著急啊,你把你家住址告訴我,他要是回來了,我直接去你那兒跟你說一聲,也不用謝我什么的,這種事情作為旁觀者肯定是要幫忙著些的,欸小哥你先別急著走啊,你要是買東西的話看看我們這兒的商品如何?保證物廉價美,把你虧損的部分都給你一下補(bǔ)回來!”
……
好不容易從那碎嘴大媽店鋪里連鞠躬帶道歉地逃了出來,拉著愛格妮絲走了有五十多米直到看不見那家店鋪,安從愛格妮絲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一張紙巾好好地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說到:
“看來木雅老板有事外出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連商品都清空了。不過這么看來,木雅老板也安全地活了下來,這樣我也就稍微放點(diǎn)心了……”
在門口目睹了安被糾纏的全過程的愛格妮絲笑的連包都在跟著抖動,連回答安的力氣都勻不出來,先前走路也是靠著安拉著手才勉強(qiáng)向前踏步。被愛格妮絲這副模樣惹怒的安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癢癢肉,小聲叫道:
“別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
“主人,再笑你干啥,你錢在我這、東西在我這、打手也是我,你一個人能翻出什么天嘛?”
愛格妮絲一邊忍著笑,一邊還是要抬安的杠。被愛格妮絲嗆得欲哭無淚的安到頭來也只能咽下這個由他一手種出的苦果,領(lǐng)著愛格妮絲朝著最后剩下的目的地走去。
“欸小哥你別急著走啊,我身上這么大一個包,你等等我呀~”
硬了硬了,安的拳頭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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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到了酒館街的時候,太陽正慢慢地從高點(diǎn)墜落。由于已經(jīng)過了最為熾熱的時節(jié),天空的太陽顯得溫柔太多,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風(fēng)不再是火辣辣地吹在人的臉頰上,而是溫柔而又舒適地拂過。酒館街在災(zāi)難中受損較輕,再加上組織戰(zhàn)斗抵御無數(shù)魔獸、直至六階魔獸出現(xiàn)的英勇事跡傳開之后,熱鬧程度比起往常更是翻上一翻。
巨巖城里并不缺酒館,也不缺這么一條酒館街,但在這場災(zāi)難過后,因?yàn)檫@條酒館街的英勇戰(zhàn)斗,整座巨巖城只認(rèn)這一條街為最知名的酒館街。冒險者們都要來這里喝酒吃肉,感受這條街上的人的勇猛與堅(jiān)韌。這個時間點(diǎn)正好是最適合大量攝入油脂與能量的時刻,整條街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人群,吵鬧聲與勸酒聲不絕于耳,濃郁的酒香與金黃的油脂味道再混上辛香的調(diào)料味,的確讓人流連忘返。
于是背著巨大背包的愛格妮絲與兩手空空的安自然也是收到了更加火辣的視線,害的好不容易適應(yīng)下來的安又是渾身不自在,只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好好埋起來,上面再插一個“我讓女孩子背那么多東西我有罪”的牌子。
愛格妮絲倒是一臉興奮地看著四周,小聲地對安說道:
“等下我們就在這找家店吃唄?看起來好好吃啊!”
這么一說,安的饞蟲也被勾了起來。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找到莉莉娜,再說了,莉莉娜酒館里的烤肉的確是一絕,吃別人家的還不如吃熟人家的,安心且放心。
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回話,前面的喧嘩聲就吸引走了兩人的注意力。一個身材高挑壯實(shí)、臉上蓄著厚厚的絡(luò)腮胡、滿臉赤紅一臉醉意的中年男子,被兩名袒露著肌肉的大漢從一家叫做“烈焰紅唇”的酒館中架了出來,一把丟到街上。等做完這個動作,兩名大漢自動撤到兩邊,讓出一條道路,供一名身材極其雄偉,一舉一動皆波濤,兩腮緋紅似桃花的奇女子走了出來。只看她面露厭惡,嬌聲叱罵道:
“喝酒就喝酒,少他娘的占老娘便宜!下次再有,就把你那兩只豬蹄給剁下來!”
言罷,那女子一揮衣袖,人們只覺得一陣香風(fēng)飄過,就見那女子已經(jīng)回了酒館里面。
看戲的人們一下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著那趴在地上醉生夢死的中年男子只有嘲笑,也有人朝著那女子背影吹起口哨。愛格妮絲小聲地啐了一口,掩飾不住對這樣的人的厭惡,沒好氣地對身旁的安說道:
“你以后可不能成這個樣子!”
安趕緊點(diǎn)頭,和愛格妮絲一起刻意與那男子讓出一段距離,無視了這個小小的插曲,朝著莉莉娜酒館繼續(xù)前進(jìn)。
好巧不巧的是,那酩酊大醉的男子在眾人散開后慢慢地站起了身,步伐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身子一個不穩(wěn)就朝前倒去,正巧抓住剛剛路過的安的肩膀。安意識到肩膀被人抓住,剛準(zhǔn)備回身看看是誰,問問有何貴干,就聽到一聲巨響的酒嗝在他的耳邊響起,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腥臭發(fā)嘔的酒腥味。
愛格妮絲瞪大眼睛,身子繃緊,就想直接將那男子一把推開。不過那男子像是貼到安身上的一塊膏藥般,死活躲在安的身后,愛格妮絲連下手的空間都沒有。承下酒嗝攻擊的安在緩下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不適感后,急忙和聲問道:
“請問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松開我?”
那男子注意到了安的緊張不安,瞇了瞇眼睛,一身酒氣也因?yàn)槟锹暰凄枚⑷チ瞬簧?。他慢慢地松開了抓著安肩膀的手,又看了看安身旁的愛格妮絲,打量了一下愛格妮絲的身材。愛格妮絲渾身一顫,那人的眼神仿佛一下將她的身體看的通透般,讓她看到極其不適。不過最讓她感到氣憤甚至殺意四濺的,是那男子看完之后的咂嘴與搖頭,滿眼透露出的都是“不行啊”二字。
不過在愛格妮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欲望之前,那男人就自覺地后退一步,笑嘻嘻地對兩人說道:
“我叫亞北,不好意思了二位,下次請你們喝酒。”
說著,他踉踉蹌蹌地朝著另一家酒館走去,眼看著就是開始下一場酒局。
見到此景,安和愛格妮絲皆是愣在原地,被這莫名其妙的相遇或是搭訕給弄傻了眼。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也只能從對方眼里讀出一頭霧水四字。
而那走入另一家酒館的亞北,也沒什么多余的行動,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兩大份烤肉和兩大杯啤酒,朦朧著眼睛打量著來來回回的送餐女仆。剛剛在那家酒館,自己就是因?yàn)椴惶嘈拍桥诱婢湍敲簇S滿波濤,親手試了試,結(jié)果午飯還沒吃完就被轟了出來。
那女人也是氣量狹小,不過就是沒有回應(yīng)她的暗示嘛,惱羞成怒就把自己丟了出來,害的自己那口牛腱子肉都沒吃完,可惜了那塊上好的肉。
不過那又怎樣,實(shí)踐才能出真知,這可是世界的真理!為了實(shí)現(xiàn)這個偉大且崇高的理想,犧牲一點(diǎn)自己的午飯那又何妨!
這名叫亞北的中年男子,笑嘻嘻地從清秀的酒館女仆的手中接過兩大杯啤酒,趁機(jī)用手指輕輕在她滑膩的小手上揩了一下油,惹得那小女仆滿臉通紅,飛也似地逃了開,再灌下一大口啤酒,這才心滿意足地長舒一口氣。
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摸,這日子,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