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那個鐵匠,應(yīng)該是我父親?!崩习寰従彽?,將他們一行人領(lǐng)進(jìn)店內(nèi),沏了茶,好生招待著。
“五年前,母親過世,父親才匆匆趕了回來,自那之后,身體便一直不痛快,便將這鋪?zhàn)咏唤o我打理了?!?p> “那令尊現(xiàn)下何處?”
靈嬋沒心情喝茶,她只想快點(diǎn)找到那個鐵匠,得到結(jié)果,然后回到長安去。
“父親在家中,各位請隨我來吧?!?p> 順著鐵匠鋪一直往西,走到河的盡頭,便是曹家。遠(yuǎn)遠(yuǎn)的,靈嬋就望見了河邊的小房子,而在河邊的一棵樹下,正坐著一個帶著斗笠,似乎是在釣魚的老者。
果不其然,曹老板對著那蒼老的背影喚了一聲:“爹——”
靈嬋問道:“他就是令尊嗎?”
曹老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略帶歉意:“那就是我爹,不過他年紀(jì)大了,整日就喜歡釣釣魚,耳朵也不好使了,許是沒聽到,我們過去吧?!?p> 靈嬋趕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一行人直奔那老者而去,直到走至他跟前,靈嬋才發(fā)現(xiàn),那老者并非沒聽到,而是睡著了。
曹老板見狀,趕忙上前將他搖醒,幾下過后,那老者便緩緩睜開了眼。
“爹,您怎么又在這睡著了?說了多少遍了,若是著涼了怎么辦?”
看似責(zé)備的語氣,透露出的卻是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那老者便像個犯錯的孩子躲避懲罰一般,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后,他便注意到了自己兒子身后的一群人,而且,這些人的目光紛紛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幾位是?”
曹老板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介紹道:“這幾位是長安來的,他們有事要找您......”曹老板將父親扶起,拿上魚竿和魚簍,轉(zhuǎn)身對他們道:“諸位,我們進(jìn)屋說吧?!?p> 待到那老者坐下,靈嬋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老先生,您當(dāng)年在長安的時候,可曾做過一把長十寸,寬一寸半的匕首?”
靈嬋是真的著急,她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反而話說的太急,那老者都被她問愣了,絲毫沒明白她說的是什么。
陳景元趕緊把靈嬋拉到一旁,眼神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動。
隨后,曹老板將事情的原委細(xì)細(xì)說與了他父親,并且詢問他有沒有過這樣一把匕首。
那老者方才聽明白,瞇著眼睛細(xì)細(xì)思索了片刻。
“好像是有過,那是好多年前了,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吧,有一日,來了個富貴人家的家仆,說是他家主人要做一把特殊的利器,長十寸,寬一寸半,還給了我?guī)讐K上好的羊脂玉做柄身,似乎是要送給什么人當(dāng)做賀禮......”
靈嬋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想追問,卻被陳景元給制止了。
“那您知道,是什么人找您做的嗎?”
陳景元不急不緩,他只希望能多從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那老者又陷入了沉思,還用拳頭錘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卻終究是嘆了氣:“老了......記性不好了......從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靈嬋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他都不知道的話,那真的就沒辦法了。陳景元卻不肯放棄:“您再好好想想,他府中可有什么讓您印象深刻的東西嗎?”
長安城中的達(dá)官貴人有許多,但幾乎每家每戶的宅子都大不相同,若是記得什么特別之處,那就算費(fèi)些時間也是能找得到的。
靈嬋趕忙附和道:“對對對,您再想想,有什么特殊之處嗎?是什么都好,哪怕是花鳥魚蟲的也好啊......”
原本在苦思冥想的老鐵匠在聽到靈嬋的話后突然眼前一亮,眼睛眨了眨,給了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有有有,我想起來了!”老鐵匠忽然變得有些激動,“在他府里,種著一株巨大的迎春,那花開的叫一個好看吶......”
此言一出,靈嬋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陳景元卻十分不解,反問道:“迎春花?”
老鐵匠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從未見過那么大的迎春花,都快要翻過墻去了......”
陳景元開始仔細(xì)回想,迎春花并非是稀罕物,即便在普通人家也很常見,更何況是在達(dá)官貴人家,應(yīng)該是最常見不過的了,可這跟墻一般高的迎春花,他倒是真的聞所未聞。
就在他絞盡腦汁都未有結(jié)果時,靈嬋忽然大喊一句:“我知道了!”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被她的這句話引去,陳景元眼睛放了光,趕忙問:“你知道什么了?”
靈嬋便將那日在徐府發(fā)生的事情說與了他。那株巨大的迎春花,應(yīng)該就是王家的那株。便是那日散落在她的發(fā)上的那些迎春花。
想到了這里,靈嬋就望著陳景元如釋重負(fù)的笑了起來,不想那一日無心落下的花,竟成了關(guān)鍵之物。
如此,他們便可以啟程離開西塘,回到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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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旁,一樹,一人。
這里,便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昔日,這里有兩個身影,每日為天地間有情人牽線搭橋,好不恣意瀟灑,如今,卻徒留一人暗自傷神,
蘇淺汐的命運(yùn),司命星君已經(jīng)告知于他,死離,他比誰都明白,也比誰都清楚,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自十五年前蘇淺汐出生后,他這是第二次回到這里,雖然于天界不過短短數(shù)日,他卻依然恍如隔世。
如今,自然還是為了她而來。
每次回到這里,他眼前總是會浮現(xiàn)出千年前的時光,那個自己用眼淚澆灌長大的孩子,那么可愛,那么活潑,那么無憂無慮......
以及,那么慘烈。
被鮮血浸透的素衣,蒼白的面孔上那猙獰的微笑,烈焰焚身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絞痛,以及,永生不見的詛咒。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他甚至覺得只要自己伸手就能觸碰到她,甚至覺得只要伸手,就能將她從那無底的深淵煉獄中拽回來。
就能,當(dāng)做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終究是,事與愿違啊。
三生石并無異樣,前世之事依然存在,可蘇淺汐卻頻頻夢到前世之事,若說不是那花的古怪,怕是也找不到別的解釋了。
如此,那便只能去問問冥界之人,方可揭開這背后的謎團(tuá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