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游樂場的恐高癥(下)
“怎么?有煩心事?”凌晨看著初墨憂心忡忡的小模樣,開口問著。
初墨只能搖搖頭,畢竟這些小女兒的心思,又怎么去跟一個并不是很熟悉的人說起呢?
但是兩個人呆在這么狹小的空間,不說話又實在很奇怪,初墨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沒話找話,“凌學(xué)長,你們畢業(yè)三年了吧?”
凌晨點頭,“是啊,我們專業(yè)大四課少,就都出去實習(xí)了,那時候我還見過你呢?!?p> 初墨驚訝了一下,“我大一的時候,可是那時候我還沒加入宋學(xué)長的社團(tuán)呢?!?p> 凌晨輕輕笑著,回憶起大學(xué)時光眼神溫和,
“老師拉著我們這些找到實習(xí)單位的人迎新,當(dāng)時管院的迎新點在我們隔壁?!?p> 自己竟然沒有留意到,當(dāng)年新生報道的時候興致勃勃地填寫各種表格領(lǐng)物品,師兄們又很熱情地介紹著學(xué)校,大約自己是真的沒有精力往旁邊看。
“是嗎?我還真的沒有留意到。”
凌晨有些心酸的嘆了口氣,“應(yīng)該的,你的出現(xiàn)讓管院那群迎新的人,看到你之后別的新生連管都不管了,我們這邊的人也都跳腳看著呢?!?p> 鮮活的小表情似乎撥弄了一下初墨的心,也清晰地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可能在自己的眼里,在大多數(shù)人的感官里,都是被誤會了整個大學(xué)生活的形象。
明明是很溫暖鮮活的一個人啊,是被誰給惡意包裝成冰山男神的。
白薇在旁邊不斷的咳嗽,無奈初墨根本沒有留意到,凌晨恢復(fù)了往日的表情,“熊學(xué)妹,那位學(xué)妹好像在叫你?!?p> 初墨回頭,白薇比劃了一下自己“飽受波折”的手機(jī),初墨瞬間了然,趕忙調(diào)整姿勢,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局促不安。
突然想到什么,初墨抬頭看著對面精致的眸子,“對了,學(xué)長不要一直喊我們學(xué)妹了,這是白薇,我叫熊初墨?!?p> 凌晨突然問著,“我可以叫你墨墨嗎?”
旁邊的白薇手一抖,險些又把可憐的手機(jī)給扔了。
初墨咽了下口水,對于一個這個親密的稱呼,也只能選擇點頭。
林商陸歡快的聲音在旁側(cè)響起,“那你們也別總是喊我們學(xué)長了,多生分啊,喊我商陸就可以嘛?!?p> “林商陸,我們根本沒有喊過你學(xué)長,好嗎?”白薇在他身后不客氣地吐槽。
林商陸和白薇選的木馬都在花車一側(cè),一前一后上下翻動著,大咧咧地笑笑,看了眼初墨,“墨墨可是喊了我好多聲林學(xué)長了,是吧老凌?”
明明是凌晨在問可不可以這么稱呼,沒想到先被林商陸給用了,凌晨送了他一個大白眼,“那都是被你嚇得?!?p> 林商陸“哼”了一聲瀟灑地晃悠著,“這樣多好,大家的關(guān)系一下子拉近了,是吧墨墨?”
初墨笑嘻嘻地點頭,看著白薇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整個人也放松了一些。
林商陸突然回頭看著白薇,“是吧薇薇?”
可憐的手機(jī),到底還是再次近距離親吻大地。
幾個人聽完旋轉(zhuǎn)木馬工作人員的“教導(dǎo)”后,決定去找個怎么也不會出錯的項目,絕對不會把手機(jī)扔出去的,摩天輪。
四個人在等待轎廂的時候,白薇突然開口,“我們,怎么坐?”
林商陸首先表態(tài),“你們兩個小姐妹不會是要扔下我們兩個老爺們兒吧,哎呦不行,”語氣竟然有些硬漢撒嬌的味道了,“墨墨答應(yīng)了要陪我們兩散心的,不能讓我和老凌一起坐摩天輪吧?這上去容易,我可沒臉下來,老凌你呢?”
旁邊也在等待的幾對小情侶,聽到林商陸的話后紛紛低頭轉(zhuǎn)身偷笑,凌晨果斷,“我也不行?!?p> 白薇上去推了林商陸一把,“你快閉嘴吧,我跟你坐一個行了吧?”
林商陸反應(yīng)迅速,“行?!?p> 白薇看了初墨一眼,“那墨墨就拜托學(xué)……拜托你照顧了?!?p> 凌晨點頭,初墨看著白薇擔(dān)憂的眼神,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恐高啊!為什么,為什么要答應(yīng)來玩這個項目?!
“到了,”凌晨緩緩開口,初墨看著慢悠悠??吭诟暗霓I廂,感覺腿都是軟的。
稀里糊涂硬著頭皮上去,轎廂已經(jīng)運行了大半路程,原本就是要趁著這會功夫上下人的,工作人員催促著,“就上一個嗎?你們還不上不上了,趕緊趕緊?!?p> 白薇擔(dān)憂地看著她繼續(xù)往前去,拉著林商陸上了后一個轎廂,凌晨跟著走了兩步,大長腿一邁上來,工作人員伸手,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鎖上轎廂了。
初墨往里挪了挪,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旁邊忽閃忽閃的門,很是沮喪地抬頭,
“凌晨,我們等會下去又要被教育了?!?p> 凌晨聽著自己的名字從初墨口中軟軟糯糯地喊出來,頓時很是舒心清朗的模樣,伸手去拽住,“沒事的,我拉住了,不會讓你掉下去的。”語氣里竟然帶著哄孩子的溫和。
初墨突然很想笑,實際上也確實笑了。
凌學(xué)長,真的是個很暖很好的人,白薇的眼光確實比自己好。
凌晨也跟著笑了,不同于之前那幾次微不可察或者純屬客套的笑意,笑出了幾顆雪白整齊的牙齒,連帶著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笑意。
純屬心理安慰地一直拽著也沒什么意義,初墨解下自己戴在手腕上的小桃核遞給凌晨,凌晨會意,接過在門邊的小柵欄上輕輕打了個結(jié)。
初墨看著突然察覺到兩人眼下的行為有些幼稚,往日這些時候周子成一定會不屑地翻幾個白眼離自己遠(yuǎn)遠(yuǎn)的,可眼下,本該為人處事更加成熟端正的凌晨,正拿著紅色的手線在門邊輕輕打上了蝴蝶結(jié),然后“大功告成”地拍拍手,
“好了,這下就很牢固了?!?p> 初墨跟他對視而笑,不知不覺,轎廂已經(jīng)升到最高點,方才一直沒有察覺,這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個無靠無遮的高處,初墨眼前一黑,險些從座位上滑下去。
倒也不是突然清醒過來,而是凌晨迅速地接住了初墨下滑的身子,沒有把她重新扶到座位上,而是就這么順勢攬著她一起滑坐到兩個座位中間的地方,身子斜斜地?fù)踝∧巧容p微忽閃的門,輕聲在初墨耳邊說著,
“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下去了?!?p> 初墨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按著自己的頭頂,心底莫名就升騰出一份安全感,雜亂急促的呼吸也開始慢慢平穩(wěn)。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初墨的整個大腦都浸滿那股淡淡的煙草香之后,摩天輪終于到了地面,迷迷糊糊里傳來矯箱門被拽開,紅線崩斷的聲音,還有白薇斷斷續(xù)續(xù)的驚呼聲……
再恢復(fù)清醒的時候,初墨看著外面再次變成吃紅色的天,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時近傍晚了,客廳傳來低低的電視聲,門被輕輕打開,白薇躡手躡腳地端著一杯水進(jìn)來,看著初墨骨碌骨碌的大眼睛看過來,瞬間松了口氣、
“我的墨墨哎,你可終于醒了,這是把前天少睡的覺全補(bǔ)上了吧,整整一下午,我還以為你要昏死過去了,正想著要不要叫救護(hù)車呢?!?p> 初墨聽到自己肚子傳來“咕嚕…”一聲,有些冷怔地伸手摸摸腦袋,并沒有發(fā)熱。
“薇薇,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去坐摩天輪,結(jié)果把自己嚇暈了……”
白薇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很是語重心長,
“你再想想,摩天輪這事,真是夢嗎?”
初墨一個激靈,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核桃呢?那么說,“夢里”的事都是真的?
某熊難以置信地抱頭,“所以我真的在凌學(xué)長面前丟了那么大的人?!”
白薇佯裝“痛心”的模樣鄭重點頭,“沒錯,是真的,而且他還把你背了回來?!?p> 初墨崩潰,“什么??”
“還把你背上了樓?!?p> !!
白薇做了粥,就著郭德綱的相聲,初墨有一口沒一口吃得很是牽強(qiáng)。
“薇薇,我這么折騰,到底為了什么?。可蠈W(xué)的時候、都傳言凌學(xué)長是個冰山男神,不容易接觸,但是我今天發(fā)現(xiàn),他其實很細(xì)心很溫暖,我為了刺激周子成,去騙這樣一個人,我有點……”
白薇了然地擺了擺筷子,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其實是你沒見過市面,只覺得周子成好,我換過這么多男朋友,就沒遇到周子成這樣的奇葩?!?p> 看著初墨心思很重的模樣,白薇尋思了一下謹(jǐn)慎開口,“怎么?覺得凌學(xué)長不錯?!?p> 初墨錯愕地看著白薇,突然不知道為什么,竟然連句解釋都說不出來,自己這是怎么了?
白薇哈哈笑了,伸手去揉亂初墨的長發(fā),“我可沒別的意思哈,就是我覺得凌學(xué)長對你挺用心的,在咱們家陪了你一下午,要不是他們公司奪命連環(huán)call把他叫回去,某人睜眼看到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初墨愣愣地在原地看著白薇收拾掉自己的碗筷進(jìn)去廚房,整個人在久睡的混沌感覺中徹底清醒了。
有些感覺,就這么雜七雜八地席卷上來,周子成是個合格的男友嗎?誠然不是。但是自己對凌晨有感覺嗎?大約也不是白薇想象的那種,只是在這個人的身上,自己看到的很美好的東西,風(fēng)度和包容。
手機(jī)“滴滴答答”響起來,是一串陌生的數(shù)字,初墨接起來,那邊傳來凌晨有些疲憊的聲音,
“墨墨,好些了嗎?”
某熊的心臟,突然敲鑼打鼓地開始趕工,原來是凌晨的號碼,自己昨天怎么忘了存起來呢?
“凌晨,我沒事了,還有,謝謝你?!?p> 對面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囑咐初墨好好休息,掛斷電話前留下一句,“東西我明天還給你。”
初墨捧著“通話結(jié)束”的手機(jī)愣了半天,什么東西要還給我?
第二天一早,初墨和白薇出門前,白薇費力地拽著自己的長筒靴,隨口說著,
“對了墨墨,我拍的照片你還要發(fā)朋友圈嗎?”
初墨腦袋里突然出現(xiàn)凌晨輕淺的笑意,有些猶豫,“你發(fā)給我吧,我再想想?!?p> 快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手機(jī)突然響了幾聲,初墨打開來看,原來是游樂場里的照片,海盜船上凌晨握自己手的側(cè)臉,還有摩天輪上自己和凌晨往門邊上系紅繩的鏡頭……
“對了,我的核桃?!背跄锵У孛滞?,那可是熊媽特意求來保平安的,大概昨天白薇他們開門的時候被扯壞掉在摩天輪下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