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皓的岳父即將在隔壁NADIE市投資一家設(shè)計事務(wù)所,毫無疑問,嚴皓將成為那里的掌門人,他和太太即將舉家搬遷。
阿玫注定是被留下的那一個。
“我還是會繼續(xù)轉(zhuǎn)錢給你。”嚴皓的眼神開始閃躲起來。
一直以來,嚴皓和阿玫之間并不是純粹的婚外戀“情”。阿玫雖然業(yè)務(wù)能力超強,但畢竟資歷尚淺,收入很少,又孤身一人從貧困的老家來到城市闖蕩,生活很不容易。尤其是剛開始的兩年,微薄的工資和高昂的物價,讓她僅能租住在一間遠離市中心的地下室單間里。
嚴皓第一次來到她的住處,看到簡陋到?jīng)]眼看的生活環(huán)境、骯臟的公用衛(wèi)生間、滲水的墻壁,以及隔壁那伙眼神怪怪的混混,便出資為她在離公司三個街區(qū)遠的單身公寓樓租了一間房子。
除此以外,他還會定期轉(zhuǎn)給阿玫一筆錢,支持她購買一些體面的衣服和首飾。這種支持即使在阿玫有能力負擔起自己的高品位生活后,仍然沒有停止。
為自己喜歡的女性做這些,令嚴皓油然而生一種成就感。為家庭以外的、獨屬于他的女性做這些,讓他這種詭異的成就感翻倍。
這種“成就感”,在嚴皓付全款在市中心一個高端小區(qū)給阿玫買下一戶大躍層住宅時達到了高潮。這里也成為了他們最常用的約會地點。
嚴皓習慣了對阿玫的供養(yǎng),他需要通過對阿玫的供養(yǎng),維持自己的“成就感”。
而阿玫對嚴皓的感覺要復(fù)雜一些,一方面,她自以為是真心地愛著嚴皓,可以為他無所求,只要他們可以相愛。另一方面,直到嚴皓告知自己即將離開TAZUKI,但仍然會給她轉(zhuǎn)錢的時候,阿玫才感覺到,似乎只要轉(zhuǎn)來錢,也就還可以。
說白了,這種自愿的地下戀情,而且是婚內(nèi)地下戀情,引爆的核心只是新鮮感和刺激感,隨著時間流逝,剩下的則是努力維持,維持那仿若尚在的新鮮與刺激。
維持這種關(guān)系,比維持茍延殘喘的婚姻更容易讓人感覺疲倦。
“好,不過,能聯(lián)系的話,還是盡量聯(lián)系一下吧?!边@是阿玫對嚴皓“半分手通告”的唯一回應(yīng),臉上雖有淚痕,但語氣非常平靜。
直至此時,兩人才終于認清,或承認,這段關(guān)系早已索然無味。只是和許多用久了的東西一樣,棄之可惜。
那天在咖啡廳告別嚴皓,阿玫讓計程車停在一個離家還有兩公里遠的大橋上,怔怔地盯著橋下的水流奔涌而過。
大約站了二十分鐘后,她意識到一個流浪漢向她這邊快步走來。
他不會以為我想自殺吧。想到這,阿玫趕忙轉(zhuǎn)身大步走開了??上Я藰蛏系拿谰?。
走了一段后,她回頭看了一眼,流浪漢已經(jīng)停在了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正遠遠地看著她。阿玫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本來她還想著在路上買只冰淇淋吃,結(jié)果速走了兩公里,倒出了一身汗。
阿玫到家后,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下意識地站到了她那視野無敵的半落地窗前。以往這個時候,站在窗前的阿玫是平靜而愜意的,今天的她,痛哭失聲,哭成了個淚人。
這個城市從此沒有了嚴皓,阿玫獨立生活的日子開始了。
阿玫的哭泣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畢竟,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為了什么珍貴高尚的愛情而哭。
為失去免費飯票而哭,為失去浪漫約會而哭,為一種即將到來的不那么習慣的生活狀態(tài)而哭??傊皇菫閻鄱蓿宄?,她不配。
阿玫決定先去洗個澡。
衣服剛脫到一半,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她感覺客廳里似乎有什么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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