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風不怎么高
校場原本并沒有設(shè)崗哨,一則校場在汴州城里,二則最近無戰(zhàn)事,但是高順還是按照李煜的要求,設(shè)置崗哨,并規(guī)定了輪班制度,并且值班的都是各小隊隊長,甚至連呂奇這個果毅校尉都得輪值。
今天晚上正好輪到呂奇當值,巧的是白天他耐不住饞酒的性子,跑到外面偷偷喝了幾斤酒,到了晚上就有點尿頻,并且在酒的熏陶下還有點腦殼發(fā)木。
第五次,他又搖搖晃晃地朝陰暗的角落走去,敞開褲子就要放水,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當當當!”三聲銅鑼的敲打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也驚醒了睡夢中的兵士。
“集合!”
“集合!”
……
小隊長們的集合聲此起彼伏,一群群人從各個房舍涌出來奔向校場,迅速匯聚成一個個小隊。
李煜站在主臺,看著手中點的那一支香,已經(jīng)快燃燒了五分之一,然而在幾只火把的照耀下,還有不少兵士正朝校場匯集。
幾個呼吸過后,那一支香燃燒到了李煜提前標注的記號那,大約相當于后世的六分鐘。
“當!”一聲銅鑼響,無論是站在校場的還是正跑向校場的,全都停了下來。
韓愈被眼前的陣仗給驚呆了,他也曾在徐州那邊見過軍伍,徐州那邊的兵士如果半夜集結(jié),沒半個時辰絕對集結(jié)不齊??稍倏纯催@支隊伍,短時間就集結(jié)了這么多。
李煜皺著眉頭,幾乎每個小隊都缺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即便那些集合好的人,無論是兵器配備還是衣甲,全都散亂不堪。
每個小隊的隊長還在各個房舍里招呼各自的兵士校場集合,“高順!”
高順一路小跑來到了李煜跟前,做了個后世標準的敬禮姿勢,“到!”
“未按時集合的兵士,俯臥撐一百個,立刻開始!”
“是!”
……
韓愈看著連距離隊伍一步之遙的兵士都自覺爬到地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起起伏伏,又刷新了對這一支軍隊的認知。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所有的小隊重新集結(jié)。
被扔在校場邊的呂奇此時也清醒過來,他一邊摸著后面鼓氣的大包,一邊打罵,“哪個狗鼠輩偷襲你家耶耶!有本事明刀明槍的來?!?p> 高順一路跑過來狠踢了他一腳,“郎君來了,還不趕快歸隊!”
呂奇一聽說郎君來了,驚起一身冷汗,酒意消散了大半,踉踉蹌蹌?wù)镜搅苏ш犖榈淖钭筮叀?p> 燈籠和火把照亮了整個校場,和剛才的散亂相比,現(xiàn)在的各隊整齊肅殺,一股即將臨陣征戰(zhàn)的殺氣彌漫。
這……這還是團結(jié)兵嗎?韓愈越發(fā)的迷茫。
在他印象里,團結(jié)兵都是戰(zhàn)場上炮灰的存在,臨陣逃跑最快,倒戈最快……
接過高順遞過來的土喇叭,李煜依然怒氣未消,“如果今天是敵人偷襲,你們已經(jīng)全軍覆沒!整個汴州都會陷于敵手,百姓被屠戮,錢財被掠奪,女人被欺凌!你們還是汴州好兒郎嗎?”
除了李煜的聲音在校場激蕩之外,其余人等一片沉默。
“這是某第一次試探,也是最后一次試探,如果爾等還是這般,那就都自行割了自己的卵子進宮去吧!因為你們不配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聲地告訴我,下次集合你們有沒有信心達到今天的標準。”
“有!有!有!……”
“很好!除此之外,某還要告訴你們,三日后,你們將急行軍一路向西,去東京?!?p> “大人,這些都是本地的團結(jié)兵,為什么要去東京?”呂奇說出了所有兵士都想知道的話。
“四方招討使韓全義和某下了戰(zhàn)術(shù),十天之后在東京南郊校場演武,某要讓他看看,團結(jié)兵雖然是后娘養(yǎng)的,但是這些漢子比他神策軍只強不弱,這次演武某希望你們不要丟了汴州老百姓的臉,讓神策軍看看咱們團結(jié)兵漢子們的血性。”
“必勝!必勝!必勝!……”
看到這些兵士絲毫不懼神策軍,李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高順雖然在防備夜襲方面準備不足,可這群漢子的血性倒被訓練出來。
“傳令!明日起放假兩天,各回各家休整,第三日卯時各小隊于汴州城西門集結(jié)!”
能夠有兩天假期,把這些漢子們高興壞了,再也憋不住喜悅的心情,開心地大笑起來。
……
在李煜回到汴州的一天后,韓全義也回到了汴州城,準備在這一萬大軍中挑選精兵強將,準備和李煜比試。
盡管神策軍的操演科目各處都一樣,可再怎么著也比不上一直跟隨自己的隊伍,南郊演武是他輸不起的一場比試。
半夜的忙碌之后,李煜正準備睡他個天昏地暗,大早上卻被環(huán)環(huán)給拽了起來。
“哥哥,坐船!坐船!”
“好!好!……咱們坐船去?!?p> 五月初夏,汴河的畫舫漸漸多了起來,這些畫舫中大多數(shù)是汴州各個青樓里有名的頭牌,惹得岸上的文人雅士一陣陣的騷動。
李煜兄妹、韓愈、劉禹錫等人租用一艘游船,沿洛河慢慢行進,環(huán)環(huán)站在船首拍著小手一個勁地大喊。
“東家,汴州城規(guī)模僅次于東京,某以為可在這……這……設(shè)兩家分號。”田四方指著汴州城地圖的兩個地方,分析在這兩個地方設(shè)分號的優(yōu)勢。
昨日才到汴州,近日田四方就選定了分號地址,李煜對他的行動效率非常滿意,“可!此次你就暫時留在汴州建分號,待分號建起來后再回東……”
“咚……”一聲悶響,整個船身一晃,朝右側(cè)一傾,瞬間側(cè)翻,所有人都落入了水中。
“哥哥!哥……”
落水的李煜剛露出頭,看到距離他幾丈遠的妹妹在水里掙扎,她不會水。
“刺……刺史大人,救……救我!”韓愈也在水里掙扎,他也是個旱鴨子。
“石玉,去救他!韓老三去救云兒?!崩铎弦贿呇杆俚爻妹每拷贿叿愿?。
這時田四方已經(jīng)掙扎著來到岸上,看到環(huán)環(huán)即將下沉,急得大喊大叫,岸上幾個會水的也都噗通跳下水去救人,其中一個年輕人迅速地朝李煜靠近。
那是……刀!頭入水的一瞬間,李煜看到了那個年輕人腰間別著一根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