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頭,一名身材高大的刑警站在人群外。他的身后跟著幾名刑警,隱隱把整個巷子口圍了起來,堵住兇手可能的逃跑路線。
見到警方抵達,人群自動分開,中間空出條能過一人的通道。高大刑警穿順著通道大步走到尸體邊上。
他先蹲下仔細觀察尸體,又起來打量了鄭明珠和少女兩眼,重點看了看女孩腳下的兇器,沖著手下大手一揮道:“現(xiàn)在開始兇殺案調(diào)查,開始干活了?!?p> 不用多指揮,訓(xùn)練有素的警員們開始勘查現(xiàn)場,尋找目擊者錄口供,把無關(guān)的群眾驅(qū)趕到封鎖線后面……
羅柏在警察來的時候就后退兩步回到人群里,此時也想和大部隊一起離開,只聽見背后響起一個聲音:“蘿卜別走,還有事要問你。”
羅柏身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往回走。高大刑警快走幾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叫你呢,裝什么傻!”
三流偵探回頭,剛才推理時的精明模樣變成一臉咸魚。他睜開死魚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警官,呵呵一笑道:“原來是李正國李警官啊,在下的名叫羅柏,松柏長青的柏,不是什么蘿卜!”
李正國沒好氣的道:“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在我面前裝什么裝,快說說你的推理!”
羅柏攤攤手:“剛才你在后面不是都聽到了么,兇手就是死者的老婆鄭明珠,動機是財產(chǎn)。去李景程的家里仔細調(diào)查,肯定能發(fā)現(xiàn)血跡。鄭明珠也不是什么聰明人,你們隨便嚇嚇就會認罪的?!?p> 別人不知道,他早就發(fā)現(xiàn)警方到來。大概在杠精跳出來前兩分鐘,羅柏就聽到身后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普通圍觀群眾不可能那么整齊,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警察來了。
羅柏恨恨的想到:來了不干活,只想吃現(xiàn)成的,李正國這廝壞得很啊!
李正國一愣:“就這樣?那個小姑娘真的只是路過?我看她的手上沾有血跡,多少……”
“全帶回去審審不就清楚了,順便通知小姑娘的家人接她回去?!绷_柏說完,甩下李正國一路小跑著往偵探社方向行去。
鄭明珠被收押,一名女警把少女帶到一旁的警車上,準備帶回警局詢問詳情聯(lián)系她的家屬來接。
隔著車窗,少女看著遠去的羅柏,眼中滿是失落……
他這樣走了,我們以后還有機會……再見嗎?
如果還能再次相遇,我一定要……
另一邊,羅柏邊跑邊自我反省:“今天怎么就沖動了呢……沒錢的活千萬不能干,兇殺案沒錢又危險,更是不能接。
嗯……下次就算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也不能去湊熱鬧。調(diào)查兇殺案是警察的工作,我這個不領(lǐng)工資的偵探,瞎摻合什么呢?”
羅柏的性格理性,在他眼里,所有的事物都有其相對應(yīng)的價值。
比如調(diào)查小三出軌的委托輕松簡單,報酬又豐厚。與之相比,刑事案件的調(diào)查則沒錢又很危險。
畢竟兇手只要不傻,第一個殺的人肯定就是跳出來破案的偵探。
那些義務(wù)幫助刑警破案的名偵探腦子都有坑嗎?
……
木白偵探事務(wù)所位于貝克街貝克大廈2樓221 a室。貝克大廈是一棟公寓樓,并不是商業(yè)用房。
羅柏的父親羅辰租下了2樓的一套房間當成偵探社。
5年前,羅辰因為調(diào)查一起兇殺案失蹤,年僅20的羅柏繼承偵探社,成了偵探社的社長。整個偵探社只有他一個人,并沒有其他員工,是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
用鑰匙打開門,印入眼簾的是個亂糟糟的客廳。
亂糟糟是給人的整體印象,其實仔細觀察的話,客廳里基本沒有生活垃圾,亂糟糟是因為在地板、沙發(fā)、書桌、椅子、茶幾……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全都堆滿了書!
閱讀是羅柏最大的愛好,平日里除了付房租吃飯以外,買書可以算是他最大的開銷了。其實買來的書網(wǎng)上都能搜到盜版,可是羅柏就是喜歡看紙質(zhì)的書,喜歡那精致的排版和印刷,喜歡實體書的厚重感,喜歡那淡淡的油墨香……
在偵探社剛開張最拮據(jù)的時候,羅柏情愿在其他方面委屈自己,也要省下錢來買書。
只能說,這是一個真正的怪人。
221a室是三室一廳的格局,客廳本來擺了寫字臺和沙發(fā),慣例是接待委托人洽談工作地方。
當然,那是羅辰時代的慣例,到了羅柏這兒就不通用了。畢竟以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恐怕委托人進來就直接調(diào)轉(zhuǎn)屁股走了——偵探是一種需要獲取他人的信任之后才能工作的職業(yè),而懶鬼很難獲得別人的信任,所以羅柏現(xiàn)在一般都把委托人約到小馬的咖啡廳去見面。
“哎……那么多灰,要弄到什么時候去啊……”
看著寫字臺上高高堆起,快碰到天花板的書本,羅柏嘆了口氣,挽起袖子開始干活。
他拿了個垃圾袋,把看得見的垃圾全都收進袋子仍在門口。又把沙發(fā)上的書堆到墻角,拿了個雞毛撣子,在書架上快速掠過。
所有的工作加起來不超過10分鐘,羅柏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長舒一口氣:“呼……終于干完了……接下來……嗯,休息一會?!?p> 隨手從書架上找了一本小說,躺在剛整理出來的沙發(fā)上看了起來。
時間很快過去,冬季的日照格外短暫,下午五點剛過,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當意識到窗外射入的光線不足以看清眼前的文字,羅柏揉了揉眼睛,隨手把書扔在身旁的沙發(fā)上:“肚子餓了,去吃晚飯吧……”
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門外傳來敲門聲。
此時羅柏正好站在門后,聽到敲門聲也沒多想,順手打開門。
下一瞬間,看清門外的惡客,他又立刻用力把門關(guān)上。
來人反應(yīng)很快,在關(guān)門前的一瞬間把胳膊伸進門縫,企圖阻止房門關(guān)上。只是他終究是慢了一步,一只手被夾在門縫里動彈不得。
“痛痛痛!蘿卜,你看清楚,是我,李正國啊!”敲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負責調(diào)查李景程謀殺案的刑警李警官。
“是羅柏不是蘿卜。”羅柏順口糾正,冷笑道:“就因為看清楚是你,我才要關(guān)門,你這個混蛋每次來都沒好事情?!?p> 李正國大聲叫起來:“這次是好事!大好事!”
羅柏不信:“除了讓我做義工幫你們破案之外,還能有什么好事?難道雷老虎那個死摳門終于肯付咨詢費了?”
在他金錢至上的世界觀里,除了能賺錢之外就沒有值得在意的好事了。
李正國和羅柏是高中同學,知道他的推理本事,碰上難辦的案子經(jīng)常會上門來求助。
剛開始的時候,羅柏看在老同學的份上還會指點兩句,幫著解決一些麻煩。等他發(fā)現(xiàn)警局副局長雷斯德竟然把破案的獎金平分給他和所有警員之后,就再也沒理會過這群“卑鄙”的家伙。
明明是我破的案,憑什么要所有人平分?
最大的功臣竟然和打醬油的咸魚分到一樣的錢,合理嗎?
更何況不是所有的案件都有獎金,很多案子完全是他在打白工幫忙。
和雷斯德交涉數(shù)次,依然不能得到合理的報酬,羅柏憤怒的和刑警隊say 88。
滾蛋!
老子不伺候了!
不管羅柏是怎么想的,李正國覺得自己的手快斷了。他見對方?jīng)]有放自己一馬的意思,只能努力自救:“你沒聽錯,我就是來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