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但他知道,不該詢問原因。
“沒……別的想說嗎?”凱婭偷偷抬起頭,有點期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難道納單能跟她一起離開舍威村不成?
“有!”
凱婭心中一顫。
納單轉(zhuǎn)過身,從柜格里掏出一個牛皮水袋。
“這里面是常用的外出用藥,內(nèi)服外敷都可以,或許能應急。一路平安,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奔{單將水袋交到凱婭手中。
凱婭悻悻地接過納單手中的水袋,猶豫著要不要直言,她希望納單能跟她一起走??蛇@話凱婭說不出口,結(jié)果幾乎肯定是不被接受的,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一廂情愿,納單從來不知道她的心意。
“凱婭啊凱婭!你怎么這么沒用?”凱婭心里著急,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
“你是不是不舒服?”納單見凱婭面色不好,關切地問到。
“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可惜不能留在舍威追求你,希望哪個幸福的女人能夠跟你走到一起!我走了,再見!”
凱婭憋足了一起氣,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話說完,轉(zhuǎn)身如風一般離開,留下納單在原地發(fā)愣。
雖然沒有實現(xiàn)諸多幻想,但能把想說的話說出口,凱婭仿佛卸下千斤重擔,心中舒暢無比,回去的路上,忍不住仰頭兀自開懷笑了起來。
彼時的凱婭不會知道,一年多以后,她會再次回到舍威村,并且在這里度過幸福而平淡的余生,而納單,正是陪伴她走完余生的另一半。
尤妮斯剛用完午餐,迷迷糊糊正有些犯困,見阿奺神色凝重地回來,不禁精神一振。
“查到那里面住著誰了沒有?”
“不知道對方身份,那里面住著的是個看年紀跟公主差不多大的女人,而且,長得跟愛莎貝爾非常像……”
阿奺的話如同寒冬里的冰錐,深深扎進尤妮斯的心里。
“你說,長得跟愛莎貝爾很像?有多像?”尤妮斯目光似乎沒有聚焦,阿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我對愛莎貝爾的一面之緣看來,除了精神狀態(tài)不同以外,和年輕時候的愛莎貝爾有八九分相像?!?p> 阿奺得承認,她第一眼看到那個晨練的少女時,有種恍惚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錯覺。故人依舊,時光不再。
“年輕時候的愛莎貝爾……”尤妮斯摸了摸自己的臉,“阿奺,我是不是很老了?”
“主人怎么這么說?您狀態(tài)很好,在阿奺看來,越來越有韻味?!卑e說的是發(fā)自真心的話。
尤妮斯苦笑,“兩個大孩子的媽了,怎么可能不老?他找到了個一模一樣的年輕女人,還把她帶進那個院子,真替愛莎貝爾那個女人和我不值……”尤妮斯對自己的命運感到一陣陣的憐憫,她苦苦追求的人,享受著一具年輕的身體,而那個被她視為敵人的同齡女人,如今也已“被拋棄”。
阿奺來到尤妮斯跟前,將手輕輕放在尤妮斯的肩膀上。這是她所能做出的最親密的動作,再多一分,就有可能讓尤妮斯不悅。
“我會讓那個女人消失的。”阿奺冷冷說到。
尤妮斯將手放在眼睛上,近乎絕望地說道:“她不會消失,她會一直存在……反復出現(xiàn)……哪怕過了二十多年?!?p> 阿奺的心揪得格外緊,為什么已經(jīng)貴為王后,二小姐還要帶著她的執(zhí)著活著?國王那樣一個無趣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為什么這么看重對方的想法?
“那個女人不會就是卡薩爾心中所愛吧?”尤妮斯忽然將手從眼睛上放下,打了個冷顫。
不知道為什么,尤妮斯有種直覺,若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她都有辦法抹掉這個女人在卡薩爾心中的地位,唯獨長得像愛莎貝爾的女人不可以。那張楚楚動人的臉仿佛長在天底下男人的心坎上,無法輕易撼動。
“阿奺!查!查出她從哪里來,跟卡薩爾有什么關系!”
“是!”
忽然,尤妮斯的心底升起另外一個想法:“這個年輕的女子,不會是克倫威爾背著我同愛莎貝爾生下來的女兒吧?所以彌迦才會偷偷和卡薩爾聯(lián)系,而卡薩爾又能自由出入愛莎貝爾那個女人的小院!”
想到這里,尤妮斯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以為是提摩西家族在計劃謀取奧克的王位,然而事實上很有可能,她一直在被克倫威爾以及愛莎貝爾那個女人算計!
佩拉自然不知道自己“悄悄”出現(xiàn)在王宮引起了怎樣的轟動。
舍威村里凱婭已經(jīng)打包好行李,母女兩個最后望了一眼這生活了許多年的小房子,略帶遺憾地離開了。不過凱婭并不后悔,而且除了結(jié)識佩拉這個朋友,從彌迦那里得來的金幣和飾品足夠讓她和母親做點自己想做的買賣。
收到卡薩爾送來的,由彌迦繪制的羊皮紙卷,佩拉十分高興。她原本以為自己又不可避免地疏于訓練,沒想到彌迦想得這么周到。
“我看彌迦精神不太好,應該是畫這個他花了不少功夫?!笨ㄋ_爾笑著說到。
“勞煩你回頭看到彌迦的時候為我?guī)б痪湓?,我很喜歡,謝謝他!”佩拉微笑著撫摸羊皮紙卷上畫得不怎么樣的小人。
“和彌迦同母異父這件事,會不會……讓你對他的感覺有別于耶西?”卡薩爾見佩拉眼中充滿幸福與感激,忍不住問到。
“說感覺一樣肯定是假的。耶西哥哥從我記事起就是毫無疑問的家人,我們倆之間的感情自不用說。母親沒有錯,她只是喪失記憶,并沒有拋棄我們一家。而等到她回憶起一切,為了昂克的我們卻又不得不拋下彌迦。彌迦更沒有錯,為此他失去母愛,失去了一名王子本應擁有的身份和驕傲,然而就算這樣,他依然能溫柔地對待受欺辱的陌生人,能傾盡心力對我這個奪走他母親的人好……”
佩拉說著,嘴角掛著一抹難掩的,既傷心又欣慰的微笑。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讓愛莎貝爾王后下定決心拋下剛滿周歲的彌迦,明知回到昂克等待自己的是死亡,也依然沒有退縮?!笨ㄋ_爾將手放在羊皮紙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