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40 磚窯與坩堝爐
紅磚的燒制沒有任何技術(shù)門檻，由于只要900度左右就能完成燒制，對于燃料和窯的要求都不高，所以成本比青磚要便宜許多。
從紙面上看來，似乎一切都很簡單。
然而當事情做起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千頭萬緒，許多沒考慮到的問題都跑出來了，各種各樣應該出現(xiàn)的、不應該出現(xiàn)的紛紛擾擾都找上來……
……畢竟現(xiàn)實不是游戲，只要框選農(nóng)民點下建造就會按時完成。
首先是磚胚問題。
古代燒磚需要長時間的陰干晾曬，而現(xiàn)代燒磚會使用風干窯直接進行干燥處理。
肖恒這里直接上的就是現(xiàn)代工藝，不過再試風干的時候卻偶爾會出現(xiàn)轉(zhuǎn)胚干裂的現(xiàn)象……上網(wǎng)一查這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工藝的磚胚之中會參入煤矸石、碎磚塊等，增加磚坯中的顆粒比例。另外溫度、濕度、送風速度等等都需要進行微調(diào)……光那是這方面的摸索就花了不少功夫。
其次是人的問題。
要讓這些老實巴交甚至有些木訥的人完全了解肖恒的命令就花了很長時間……盡管肖恒一遍一遍的教但他們還是會不斷不斷的重復自己的錯誤。
原本肖恒是準備在地上挖一個寬約兩米，長十米以上，兩頭是斜坡可以下去的，深度約為兩米五左右類似壕溝的坑。結(jié)果就是這么簡單的要求他們都能挖出層出不窮的問題：
有的人像是種地一樣不停的在地上刨坑，挖得稍微深一點就換地方……肖恒在一邊指導其他人挖磚窯的時候，這家伙已經(jīng)默不作聲的挖出了好幾個大約一尺深的陷坑。
還有的人似乎沒法理解“斜坡”這個概念，一門心思的往下挖，等肖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挖出了半人深的陷阱……
不過在肖恒近乎于手把手的教導下，挖坑這件事終于磕磕絆絆的走上了正軌，一個標準的長方形地坑漸漸成型。
比起成年人這邊的各種問題，青年組那邊可就省心多了。
這些半大的孩子主要負責挑揀黃土中的大石塊和制胚，肖恒還專門配備了兩個壯漢幫他們敲碎黃土、挑水和泥。
先在地上撒上一層細沙，然后將簡單的長方形木模子放上去，往里面抹滿黃泥……然后小心的脫模，一塊磚胚就算造好了。
隨著磚胚越來越多，磚窯那邊也開始漸漸成型了。
磚窯的穹頂用竹筋加固，隨后內(nèi)外涂抹上踩入干草的黃泥，每隔一段就留一個活動窗口用來投放燃料和觀察內(nèi)部燒制情況。
最后當這磚窯成型的時候，內(nèi)部很類似隧道，而外面看起來則是個面包似的土包。
磚窯造好之后肖恒就帶著所有人轉(zhuǎn)戰(zhàn)去制造磚胚子，直到太陽就要落山了這才肖恒這才宣布收工。
回到床上的時候肖恒已經(jīng)累得不想說話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所以說，其實大多數(shù)的失眠只要多干體力活就能治好。
第二天清晨，肖恒將人帶到地方，然后吩咐他們繼續(xù)制磚胚之后，自己則跑到碼頭旁邊的木匠工坊拉了一輛怪模怪樣的車回來。
它的下半部分跟普通的牛車沒什么區(qū)別，不過它的上面則安裝了一個巨大的“螺旋槳”，后面還連著類似絞盤的東西。
這是肖恒昨天定制的人力鼓風機。
江南的經(jīng)常會有陰雨天氣，依靠太陽的力量讓磚坯自然風干是不現(xiàn)實的——昨天沒有下雨將那些制好的磚坯淋濕就不錯了。
不過在設計這個磚窯的時候肖恒就已經(jīng)想好了，它的入口處恰好能放下這樣一個巨型鼓風機。
先組織人將晾了一宿依然還很潮濕的磚胚子一個個運到窯中擺好，隨后肖恒就讓人在入口處點了一把火。
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開始推那絞盤，隨后那巨大的扇葉就跟著旋轉(zhuǎn)起來，將空氣灌入窯中。
很快的，另一側(cè)的磚窯出口處就冒出了煙。熱煙在風的作用下使得內(nèi)部的磚坯快速的風干……等肖恒覺得里面的磚坯差不多可以了的時候，也不用再等火熄滅，直接從事先留好的投料口投入木柴。
火焰很快就順著窯口向內(nèi)部蔓延過去……漸漸的，整個磚窯都燒了起來。
這樣燒一窯磚要一整天時間，每次大概能出磚一萬多塊。按照肖恒所查的資料，砌雙磚的24墻大概能蓋兩間半磚瓦房。按照每戶至少兩間房的標準，再加上圍墻、鋪地用的磚頭，總共需要差不多十天左右。
等磚窯運行起來之后，肖恒將那個唯一識字的男孩叫了過來。
“你叫什么名字？”肖恒低頭問道。
“小人盧淳。”那男孩低著頭小聲說。
“盧淳……名字不錯?！毙ず阈Φ溃白x了幾年書??？”
“小的沒讀過書……”盧淳低頭道，“只是時常在學堂旁邊偷聽，時間久了也就認識了幾個字?！?p> “哦……”肖恒想了想說，“你這名字也是那先生起的吧？”
“……是的?！北R淳一臉驚訝的看著肖恒，似乎震驚于他為什么會知道這個秘密。
其實這也不難猜。
首先別說是古人了，就算是剛解放的時候，窮人家的孩子還起名叫狗剩驢蛋之類的名字，像鐵匠那樣叫鐵錘的可謂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的。
而古時候請先生是很貴的，就算去私塾上學那也是宗族或是村里出了錢的，而且只有大的有實力的宗族和村寨才請得起教書先生。
盧淳一直在那私塾邊偷聽想不讓那先生知道是不可能的。既然能在那偷聽很長時間，那就說明先生已經(jīng)默許了，估計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這盧淳從小到大所接觸的人中還有哪個能起出這樣的名字？淳樸而又封閉的古代社會遠沒有現(xiàn)代復雜。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巡視各個觀察孔。
“瞧得出來我在干什么嗎？”肖恒每次看完都要讓盧淳也跟著看一遍。
“看火候?！北R淳猜道。
“你看出什么名堂來沒有？”肖恒問他。
“……似乎是火的顏色？”小盧淳不確定的說。
“不錯。”肖恒笑道。
在正常情況下，火焰溫度由低到高從深紅到白炙，跨度可達兩三千度，而火焰的900度時的火焰是橘黃色的。
肖恒現(xiàn)在也只能通過觀察火焰的顏色來確定爐溫，雙金屬溫度計屬于接觸式溫度計，最高工作溫度只有500度，能測量更高溫度的在這個時代不亞于天頂星科技。
“你還有什么心得說來聽聽？”
“這……小人發(fā)現(xiàn)，爐火的顏色若是暗下去，公子就會教人添柴?！毙”R淳說道。
“很好，那么接下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肖恒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讀過書的孩子確實跟其他人不一樣，這溝通效率高太多了。
“我?。俊毙”R淳瞪大了眼睛，“可是我……”
“沒關系，我就在一邊看著，你做吧?！毙ず愎膭畹?，“對了，你再去找兩個小伙伴來，你把你學會的教給他們?！?p> “是?！北R淳終于點點頭，躬身離開去找人去了。
肖恒也走遠，就在一邊指揮那些壯漢和泥制坯。除了普通的磚胚之外，肖恒還特意讓他們弄了不少踩入了稻草的土磚。
接下來，肖恒準備要用這東西制造坩堝爐。
坩堝爐除了可以熔煉鐵水之外，最重要的是這東西還能熔煉玻璃。
在這個年代讀書人天生就掌握著輿論的引導權(quán)和解釋權(quán)，而想要在這些人的手底下掀起一番輿論聲勢必定需要大量的資金。
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輿論戰(zhàn)與宣傳戰(zhàn)一直以來都是最高效的武器，肖恒就準備教教大宋的這些讀書人這把神器究竟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