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大家都知道,但你不能說,說出來就會被大家當(dāng)成一個傻子,此時書生扮演的,便是這樣一個角色。
見這自稱為二皇子勢力的書生突然說出此等冒犯之言,圍觀者知道,怕是又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
楚凌云這個人,可是一向睚眥必報,怎么會容得他人這樣辱罵他。
“這位兄臺,你剛才的話,我未聽清?!背柙莆⒉[雙眼,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書生。
畢竟,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當(dāng)面對他說出這種話了。
“我說,三皇子方才在眾人之前夸下??冢f只要這刺客一死,便將靈愈丹贈與他重病的母親,但卻是出爾反爾,轉(zhuǎn)眼清掃尸體,趕走眾人,這說的話,真是有如一個屁啊?!睍届o說道,面色不改,甚至將之前話語的那個屁字加重強調(diào)了一次,渾然不懼。
“哈哈哈,在中川,敢這么跟我說話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幾個?!背柙菩Τ雎晛?,隨后冷冷說道,“既然你是我二哥的人,就不懂一些禮節(jié)常識嗎?”
“看來三皇子記性也不大好啊?!睍f道,“這刺客當(dāng)時在武斗臺斬人手臂之時,可未見出身談什么禮節(jié)。”
眾人一聽這書生話語,立馬就明白了。這書生不僅僅是為了殺這刺客,還擺明了要來找茬來了。
連手下都敢這般挑釁,看來楚狂也是對楚凌云干涉演武之事頗為不滿了。
“看來,二哥對我之前做的事頗為不滿啊?!背柙圃幮φf道,“不過,我確實記性不大好,忘了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了。”
“你可問問這在場的圍觀之人,誰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若有一人承認(rèn),我便將你口中所說的靈愈丹拿出來?!背柙浦噶酥笗砗蟮娜巳?,頗為自信的朗聲說道。
楚凌云這是擺明態(tài)度,翻臉不認(rèn)賬了。
“諸位,可有人愿意出面為證?!睍姵柙迫绱苏f道,面向眾人,開口說道。
但眾人卻是面面相覷,無人應(yīng)聲,沉默一片。權(quán)者指鹿為馬,誰敢說是鹿,權(quán)者指屎為金,誰敢說是屎?
“哈哈,你看看,你說我答應(yīng)那刺客一死,便贈其母靈愈丹,可這在座的眾人,卻是無一人聽見?!背柙瞥爸S笑道,“看來你之所言,不過只是幻聽而已?!?p> “實便是實,虛便是虛?!睍f著,從黑袍之中掏出一沓布圣,扔于地面,“誰愿證明三皇子剛才的承諾,這一萬布圣,便是他的了?!?p> 書生忽然扔出錢財,眾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傳出幾絲喧囂,卻還是無人上前。畢竟,錢哪有命重要呢?
書生看著沒什么動靜的人群,并沒有氣惱,而是從懷中又掏出一沓布圣,扔于地面。
“兩萬。”書生加價道。
此刻,人群的喧囂聲大了幾分。畢竟不少中川人每月的工資也不過千余布圣,兩萬幾乎能抵的上兩年的工資了。
只要作證楚凌云說過的話,就能憑空拿走兩萬布圣,這種誘惑,當(dāng)然不小。但命跟錢一比較,眾人還是選擇了前者。
“看看,兩萬布圣都沒人要?!背柙谱孕判Φ?,不屑的瞥了一眼書生,認(rèn)定不會有人敢與他作對,“你所說的承諾,我何時說過?”
“不,一定有會人承認(rèn)。”書生面色平淡,毫無慌亂之意,旋即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因為真就是真?!?p> “況且,三皇子,你不懂這世道?!睍f罷,又扔了三沓裹緊的千元布圣到自己腳前。
“五萬?!?p> 隨著書生又一次開口,人群徹底炸開了。不少人議論紛紛,望著書生腳下那幾沓布圣,兩眼發(fā)直。
五萬布圣?。≈灰S口允諾一句,就能直接認(rèn)領(lǐng)五萬布圣,相當(dāng)于為其他人拼死拼活賣命五年的工錢。
“我承認(rèn),我愿意承認(rèn)三皇子剛才說的話?!币幻纥S肌瘦,骨瘦如柴,個頭矮小的中年男子從喧雜的人群中匆忙站出身形,生怕是有人搶在他前面,趕忙說道,“我親耳聽到三皇子承諾那刺客,只要他自刎于府宅之前,便親自將那靈愈丹贈與他病榻之上的母親,而且還會親自派人醫(yī)治。”
楚凌云見有人站出身來,面色慢慢變冷,他確實沒有想到,這書生竟然能直接從身上拿出五萬布圣,畢竟就是對于他這個皇子來講,五萬布圣也能算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
拿五萬布圣就為換一個人一句話,簡直就是瘋子的行為,但此時此刻,還偏偏就是有人這么干了。
這是得是下多大的決心和他作對啊。
“這位先生,話可不能亂講。”楚凌云將懷中的侍女如同衣物一般摔到一旁的地上,站出身來,看得出來,他已是有些憤怒。
二皇子也就罷了,區(qū)區(qū)一個草民,竟然與他作對,對于楚凌云,這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情。
“去你娘的?!蹦侵心昴凶幼咧?xí)詡?cè),直接撕破臉皮,破口大罵,“我就是說了又如何?!?p> “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了,每天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掙不到幾個錢子兒,還要被你們這群王八蛋剝削去花天酒地了,家里人都快養(yǎng)不活了?!敝心昴凶雍翢o顧忌的說道,“這錢我拿了就把它寄到山海國游商的朋友那里去,寫信讓他照顧我妻子女兒,我這條爛命就算得了什么?”
“五萬布圣,你們這些王公貴族,整天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可知道五萬布圣對于我們這些人的概念嗎?”中年男子一副毫不怕死的模樣,嗤笑說道,“大不了就是被你們報復(fù)打死嘛,反正現(xiàn)在活著跟死了也沒什么區(qū)別,我陳老漢又有什么怕的!”
中年男子的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激動,一字又一字的落到所有人的耳里,仿佛波濤撞向海岸,震懾住了所有人。
眾人沉默。
“我也愿意承認(rèn),三皇子說過那番話,他親自在眾人面前承諾,只要刺客自刎,便拿出靈愈丹救治他的母親?!逼讨?,一身負(fù)長劍,衣衫簡陋的武者站了出來,“我劉深東奔西走,行鏢十年,到頭來卻是活的越來越苦,現(xiàn)在想來,也不過是爛命一條,有何可懼!”
“我也愿意承認(rèn),三皇子之前允諾過的話。”又有一青年女子,站出身來,無懼說道。
“我可作證,三皇子說過。。。。。?!?p> 在陳老漢一番話語之后,一個又一個人站了出來,指認(rèn)那衣冠華服的楚凌云,到最后,圍觀的大多數(shù)人,全都站了出來。
楚凌云看著場面已然是無法控制,臉色愈發(fā)青白。
“三皇子,我說過,你不了解這世道。”書生轉(zhuǎn)身面向楚凌云,平靜說道,“三皇子,你還想否認(rèn)你之前說過的話嗎?”
“來人,取靈愈丹出來,派醫(yī)生去北街十三巷二零四號屋,救治病人。”楚凌云望著書生,咬牙切齒的朝旁邊的侍從大聲說道。他要是再不承認(rèn),履行言論,那太子之爭,真就是一敗涂地了。
如今眾人指認(rèn),他若是強行毀約與敖古的承諾,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他不旦會在中川顏面無存,甚至連他自己的勢也會受到影響。
“是!”見楚凌云氣的的臉色都白了,一旁的侍從也不敢多說,連忙進府吩咐醫(yī)生。
不一會,一個身著白袍的醫(yī)師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出來,上了府前的馬車,命車夫加速行馳,趕往北街。
“現(xiàn)在,你可滿意?”馬鞭一響,隨著馬車漸漸消失在眾人面前,楚凌云朝著書生強顏歡笑的說道,“二哥能有你這樣的手下,真是福氣啊?!?p> “三皇子所言,愧不敢當(dāng)?!睍笆终f道,隨后將地上的五沓巨款交到那陳老漢手中。只見那中年男子接過錢,竟是高興的手舞足蹈,趕忙朝著人群外圍奔去,生怕被人搶走,亦或是被三皇子直接報復(fù)。
眾生皆苦,便是如此吧。
“既然三皇子履行了承諾,我也該回去跟主人交差了?!睍f著,瘦小的身子竟是直接將那敖古的尸體扛起,“這個,就當(dāng)是完成任務(wù)的證據(jù)了?!?p> “無妨無妨?!背柙萍傩Φ?,內(nèi)心卻是早已將這書生認(rèn)定為一個死人。
書生當(dāng)然感受到了楚凌云的殺意,卻是沒有多余的話語,朝著人群外圍緩緩走去,直到一處街角,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而今天一事,勢必會在中川再次掀起一陣不可阻擋的熱論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