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咒
“很簡單,因為我已經(jīng)將自己賣給了該恩?!?p> 貝爾特的話直接斷絕了安果的一切想法,令她一直獰笑著的邪惡小臉突然面無表情的呆滯住了,貝爾特的話甚至令她完全不敢置信。
人?不是害怕死亡的嗎?
該恩,這個兩字代表著無盡的死亡,厄運,與苦難,是一切生命的源頭,一切死亡的終點。
甚至按照真理之門禁術(shù)起源的故事來講的話,安果還禮應(yīng)稱它為一聲:哥哥。
雖然這個冷漠到猶如一臺機(jī)器一樣的假哥哥時常會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貝爾特蒼白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好看的孤痕,聲音輕柔且坦然:“所以為此,我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p> 怪異的血陣,該恩,死亡,血術(shù),將這一切相互串聯(lián)起來,安果似乎想到了某種可怕的事情。
在月光照亮下以喬魯斯為中心的凹痕血陣呈亮出多重五星芒陣的形態(tài)。
五芒星相互交疊,與月光對立,方向顛倒,外環(huán)呈出九芒星狀,血紅色的凹痕紋路猶如獲得了生命一樣開始游走血陣于之中。
“以該恩之名,死亡之終,生命之結(jié),血術(shù)之源?!?p> “我愿在此起誓,”
“終生忠誠與您”
“追隨與您,”
“奉獻(xiàn)與您”,
“與生命相擁,與死亡為伴,直至靈魂消亡,直至抵達(dá)死亡的盡頭?!?p> 貝爾特每念一句血陣便深紅一分,直到最后一句結(jié)束,大量的鮮血從貝爾特每一寸的皮膚滲透出,染紅了血跡斑斑的衣衫,在月光下,那些深凹的紋路已經(jīng)全部被殷紅的鮮血所填滿灌溉。
血陣中一條條深紅的鮮血像是生長的藤蔓將喬魯斯纏繞全身,將他全部緊纏在其中,包括安果的詛咒的那副畫也無法逃脫血色藤蔓的纏繞。
吊詭的氣息彌漫在城堡之內(nèi)。
貝爾特雙手扶額,眼睛微閉,宛若笑著擁抱死亡,以最真摯的語氣誠懇的念完了這段血誓。
“不,不...”
畫中的安果睜大著眼睛不斷的搖著頭,猶如一個受驚的孩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白皙的手指上漆黑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瘋狂的抓撓的畫框上的血色藤蔓。
然而這些都是無用之工,被指甲抓撓破掉的血色藤蔓又會瞬間恢復(fù),這個畫框就像是一個囚牢,將她死死的禁錮在里面。
貝爾特毫無血色慘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救贖的笑容:“禁術(shù)都是無法逆轉(zhuǎn)的,安果,你應(yīng)該知道的。”
安果雙目赤紅,臉色幾乎扭曲,露出滿嘴可怖尖銳的鯊齒對貝爾特嘶聲惡毒的詛咒:“我要詛咒你,我詛咒你的靈魂會永遠(yuǎn)被關(guān)在黑暗之門,永永遠(yuǎn)遠(yuǎn),永遠(yuǎn)不能得到拯救,永遠(yuǎn)—”
如受傷的野獸般呲牙咆哮的安果充滿了怨毒與憤怒...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你,我,都一樣,這就是該恩死亡的等價交換?!?p> 此時貝爾特顯得無比平靜,就如他所言一樣,他愿意擁抱生命,與死亡為伴。
在喬魯斯的胸口處,凸顯出了被刻下了的黑色詛咒印記。
不可抗拒的力量形成一條條琉璃血線如燒紅的烙鐵一樣在喬魯斯的胸口處生長,游動,深深的扎入在他的血肉之中,那些想要倉惶著逃離的詛咒力量則全部這股紅線交織纏繞。
黑暗與鮮血交匯,黑色詛咒的印記漸漸被血線蠶食覆蓋,不斷扭曲纏繞,直到形成了一個新的詭異至極的暗紅色的咒印。
咒印微弱的紅光散發(fā)著生命的溫?zé)?,黑暗的詛咒印記被徹底覆蓋,禁錮,但卻并沒有消失。
死亡禁錮了詛咒。
就像禁術(shù)的所述而言,禁術(shù)無法逆轉(zhuǎn),但卻可以用禁術(shù),來禁錮禁術(shù)。
血咒的施展已經(jīng)完成,結(jié)果不可逆,貝爾特以血術(shù)的方式對瀕臨死亡的喬魯斯施展了血咒,血咒的唯一代價則是:生命。
“我已經(jīng)對他施加了血咒,你的詛咒將會被血咒禁錮,同生同在,如果他的靈魂消散,那么你也會死,從這個世界,從真理之門上,永遠(yuǎn)消失?!?p> 貝爾特?zé)o力的癱在地上,雙手?jǐn)傞_,任由血術(shù)一點點貪婪的吸食著他的生命,仰頭望著漆黑的城堡,眼中滿是煥然釋懷。
“放棄吧,你已經(jīng)不能傷害他了?!?p> “啊—”
畫框中安果尖銳怨恨的怒吼猶如刀劃玻璃一般的刺耳,瘆人不已。
嗒嗒—
城堡門口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貝爾特習(xí)慣性的瞇著眼睛躺在血泊中享受著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們,來了。”貝爾特瞇著眼睛張了張口,似乎知道是誰來了,他的嘴唇干裂了,喉嚨也有些沙啞,聲音變得很虛弱。
一雙皮質(zhì)的黑鞋從城堡門口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高大的影子,至少在月光的映射下襯托的很是高大。
這個男人面目板正冷肅,習(xí)慣性的雙手插著口袋,臉部戴著一個白凈的眼鏡,在月光反射下使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睛。
充滿莊正的教袍裹身,脖子處掛著一個與貝爾特相同的銀色十字墜,走來的一步一印都顯得鏗鏘有力。
他走到貝爾特身前,看了一眼瀕臨垂死的喬魯斯,目光在喬魯斯脖子處的十字墜上停留了半分,后垂目俯視著貝爾特。
“為了他?違反了教令,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值得嗎?”他的聲音深沉如鐘,充滿了理性與堅定,沒有半點多余的感情色彩。
貝爾特緩緩一笑,值得嗎?自己好像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從來沒有背叛自己的信仰,反而在為了這份信仰一直奮戰(zhàn),我只不過,是看清了自己的差距而已,我也深深的知道,自己距離那份昂貴的信仰,已經(jīng)遙遙無期?!?p> “所以,我愿意將這自己這份未完成的信仰寄于他人,哪怕為此拼盡一切,哪怕流盡身體的最后一滴血?!?p> “他有著對學(xué)術(shù)最真摯的追求,熱愛,對真理探求的無限執(zhí)著,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我未來遙不可及的影子?!?p> “我相信,他的未來,一定比我走的,更遠(yuǎn)。”
“而我,已經(jīng)停滯不前了,所以,我愿意將這份賭注,壓在他的身上?!?p>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什么值得我去付出的,或許就只有它了吧,我追逐了一生的學(xué)術(shù),我愿意,我感恩,我愿為它,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