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科幻

起源之土

第二十四章 資格

起源之土 常廢 3150 2020-01-07 20:16:33

  大理寺,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最高法院,掌刑獄案件審理,長官名為大理寺卿,位九卿之列。秦漢為廷尉,北齊為大理寺,歷代因之,唐代為九寺之一,明清時期與刑部、都察院并稱為“三法司”。

  然而實際上古代的最高法院,也就是大理寺,和現(xiàn)當(dāng)代意義上的法院,區(qū)別是相當(dāng)之大的,尤其是古時律法重實體輕程序,大理寺的職責(zé)重在查明真相,有證據(jù)是最好,沒有證據(jù)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證據(jù),自由心證的分量過重。

  也正是因此,即便撇去政治勢力的干擾,外加有封建體制下幾乎可以無視任何私權(quán)的偵查能力,可也不免會制造出冤假錯案,有時即便案子查出來了,無辜的人也已經(jīng)廢了甚至死了。

  大理寺卿位居九卿之列,地位固然崇高,可法律色彩仍然遠遠淡薄于其政治色彩,知道這點的情況下,對現(xiàn)在的處境有什么幫助嗎?

  沒有,荀禮完全想不出要怎么做。

  “大理之卿,即古之廷尉,歷代任斯職者,獨漢稱張釋之、于定國,唐稱戴胄。蓋由其處心公正,議法平恕,獄以無冤,故流芳后世。”

  這話是“開局一只碗”的朱重八先生說的,不過我們有理由相信,以他老人家的文化素養(yǎng),原話應(yīng)該更為粗鄙且易懂。

  如何才能“處心公正,議法平恕,獄以無冤”呢?在荀禮看來,不過理性二字罷了,更形象一點,就是常被用作法律相關(guān)標志的天平,以法律為刻度,不帶有任何主觀色彩的衡量稱重。

  可是如何表現(xiàn)自己的理性呢?

  自己的行動看似無比自由,至少現(xiàn)在就能列出一摞選項:殺了鴿子送給大鷹,殺了大鷹放走鴿子,殺了尸毗王解悶,搶走刀子不讓尸毗王自殘,搶走天平讓大家都很尷尬……

  可真正有效、能展現(xiàn)自己立場的選擇不多:殺鷹、殺鴿……或者替尸毗王死。

  殺鷹代表著對弱者的同情,反對恃強凌弱?可是自己殺鷹豈不也是恃強凌弱?

  殺鴿代表自然無為,遵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之道?似乎挺理性的,可尸毗王已經(jīng)出手了,大腿肉正擱那擺著呢,自己再行糾正,理性嗎?

  替尸毗王死倒是能展現(xiàn)自己大仁大勇之意,看上去也符合故事的原旨,可這有什么意義?出題人如果希望得到這個答案,為什么不直接讓自己在這個世界成為尸毗王再做選擇,何必當(dāng)這個第四人?尸毗王割肉能成佛,自己割也行嗎?萬一直接疼昏過去了怎么辦?況且這是最不理性的一種做法,肯定也是不能選的。

  這三個選項也僅僅是屬于表明立場的選項,余者如搶刀子、拿天平,不過攪局罷了。

  汝欲何為?

  荀禮有些煩悶地摸了摸后頸,一通分析的結(jié)果是什么都有問題,什么都不對勁。

  還有什么選擇沒想到的?

  “那我就干看著行不行?”

  ……也確實是個選擇。

  但這個選擇的意義在何處呢?放任原劇情發(fā)展,看著尸毗王成佛,自己做個啦啦隊……倒是有那么些理性的意思,只是這也太簡單了點吧。

  看著即將流盡的沙漏,荀禮仍然沒能敲定主意。

  數(shù)息之后,沙漏消失,面目愁苦的尸毗王又喝問了一聲:“汝欲何為?”

  荀禮仍然在緊張的思索。

  尸毗王這次沒有再給他留時間,手里的刀直接沖向胸部。

  荀禮無奈,只能心一橫開口:“我聞閻浮提有一王,精勤苦行,求正等正覺之法。今日得見國王,方知世間真有如此大勇之人,欽佩之情難以言喻?!?p>  場面話撐完,他接著說道:“我無國王舍身之慈悲,深自慚愧,本不愿插手此事。然觀此鴿之重實異于常態(tài),實不忍見陛下受此折磨……不若由我代為稱量此鴿之重,屆時陛下之肉身割與不割,割多少,再由陛下自決如何?”

  他實在是想不出該做什么表現(xiàn)理性,只能以邏輯攻漏洞,但這是神話故事,能有什么用還未可知。

  尸毗王的刀停留在離胸部一寸不到的位置,瞪大了眼睛一言不發(fā)。

  荀禮試探著走了兩步,尸毗王仍無動靜。

  往旁邊瞅了瞅,兇惡的大鷹兩只眼球正死死地盯住自己,天平上的鴿子好似有些緊張,時不時地撲騰著翅膀,但終究也沒有飛離天平。

  ……沒人反對?那我就動手了啊。

  荀禮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了天平上的肉條,放在草地上。

  ……手感一言難盡,肉和菜市拎回來的豬腿并無太多區(qū)別,但還在滴淌的鮮血和失去了彈性的筋膜讓荀禮著實有些反胃,即便映入眼簾的只有黑白二色。

  他走到來到河邊,挑了一塊看起來最大且面平的石頭,費力地搬起,搖搖晃晃地走回去,將大石落在天平還殘留著些黑血的左端。

  意料之中,鴿子穩(wěn)如老……穩(wěn)如泰山。

  荀禮一樂,繼續(xù)重復(fù)著先前的舉動,直到堆疊到第四塊……鴿子仍然沒動,但石頭再放應(yīng)該就要倒了,也虧得鴿子動也不動,天平兩邊但凡稍有晃動,這石頭都怕是要倒。

  長吐了一口氣,他看向了尸毗王:“……陛下與此四石,孰重?”

  “……不如?!笔跎袂闆]有任何變化,緩緩開口。

  荀禮道:“既然陛下舉身亦不及鴿重,再自傷身軀又有何意義?不如就此停手吧,弱肉強食本為自然之道,陛下何不順應(yīng)天理?”

  “……不忍。”

  荀禮神情一肅:“陛下今日不忍見一鴿殞命,寧愿以身代之,卻何曾想過此舉將千萬百姓子民置于何地?今日救一鴿而失一王,一鴿得活而千萬百姓得苦,望陛下三思而后行?!?p>  “我兒聰慧勇猛,為王之能遠勝于我,其為王則百姓樂,我無憂矣?!?p>  ……那你知道你怎么不早退位呢?

  “……打擾了。”荀禮一腳踹塌壘起的石塊,拱了拱手退到一邊,“請!”

  干律師這行有時也能碰見這樣的當(dāng)事人,標的額攏共就百把塊錢,我基礎(chǔ)代理費就得拿你個千把塊。你還要頭鐵,就想出口氣,勸又勸不聽,怎么辦呢?

  那只能給錢就收了唄。

  荀禮對他們的剛硬敬佩有加,卻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免費是不可能免費的,最多看你條件不好少收點。

  ……

  尸毗王使得一手好刀法!

  森白的肋骨根根分明,黑色的血肉只有星點掛在其上,一個斗大的墨點在胸腔中跳動,想來是心臟了。

  天平未曾動搖分毫。

  尸毗王續(xù)割其背,骨節(jié)分明的脊椎亦露出來。

  接著是雙臂,自左而右,骨肉分離。此時的尸毗王看上去已經(jīng)只剩個骨架,形容可怖,持刀的手卻依然穩(wěn)當(dāng)。

  臂、脅俱盡,仍不及鴿身之重,尸毗王不再猶豫,縱身一躍上至天平。

  從鴿子站上去之后就一直沉在地面的右端首次被抬起,大地震顫不息,從天而降的濤濤長河揚起猛烈的怒浪席卷天空。

  大鷹一聲嚦嘯,幻化成一頭戴寶冠,身披瓔珞,手持金剛杵,身騎六牙白象之威嚴男子;鴿子緊隨其后,亦變化成一白須老者。

  荀禮于一旁只是跪坐靜觀,想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帝釋天與毗首羯摩天二人。

  這黑白世界中不知從何處有恢弘莊嚴之大樂奏起,響徹云端,荀禮不修佛法、不通佛禮,卻也能略微感受到其中的神妙。

  天邊又現(xiàn)出無數(shù)天女虛影,撒下陣陣花瓣,覆蓋了尸毗王骨血參差的殘軀和整片樹林。

  天龍八部眾于虛空現(xiàn)身,齊齊贊嘆:“善哉善哉,如此大勇,得未曾有。”

  眼前的黑不是黑,我說的白好像也不是白。

  這一刻,整個黑白世界仿佛都重新涂上了鮮明的色彩,荀禮震撼于這個奇妙的境界中,不知過了多久。

  當(dāng)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尸毗王、帝釋天和神佛天女都已消失不見,唯有滿地的花瓣和未曾干涸的黑血。

  尸毗王的短刀也不見了,只留下了那個沾滿黑血的天平還在原處。

  荀禮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這個世界放自己離開,只得先行起身觀察。

  太陽、大河、樹林……看樣子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那個天平了。

  他走過去,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拿起了沾有尸毗王鮮血的天平,他還未來得及仔細察看,天平就化作了一張黑色的卡片,上面飄逸著一行淡金色的字——“荀禮”。

  【大理寺卿的候選人名單】

  【說明:一張寫下了主人名字的入場券,持之可以在“大理寺卿”競選劇本籌備完成后進入,這是淵海發(fā)放的第一百二十二張入場券,當(dāng)發(fā)放總量達到五百時,開始籌備競選劇本,競選劇本完成時仍然保有入場券的員工可以參與競選。】

  【效果:在“大理寺卿”競選劇本完成時可以持之入場?!?p>  【備注1:候選人名單不可轉(zhuǎn)讓,名單上的姓名不可更改,但可以被持有人抹除,抹除姓名的入場券會恢復(fù)成一個與原先不同的報名資格容器,重新處于可轉(zhuǎn)讓狀態(tài)?!?p>  【備注2:候選人名單會在候選人數(shù)量達到五百時公開?!?p>  【備注3:如因此遭到任何暴力脅迫事件,請聯(lián)系安保部?!?p>  【備注4:我們會盡力保證每一位員工的生命安全,但也請您注意自我保護?!?p>  什么鬼啊?你不要搞我啊!

  荀禮首次體會到淵??此浦刃蚓坏募軜?gòu)之下高層那不加掩飾的惡意。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