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一片狼藉,實在難以落腳。
李舞晨猶豫一下,止步門外,再次遙向輕聲勸慰:“五姐,你能不能出來說話啊!這屋內(nèi)煙塵彌漫,可別嗆著你了!”
“不行,娘親讓我回屋自省,我就得待在屋內(nèi),斷然不能出門!”李舞夕果斷拒絕,絲毫不給商量的余地。
李舞晨聞言苦笑,心說:大娘讓你自省,又沒讓你胡亂的砸壞物件,你還不是做了,怎么現(xiàn)在又恪守規(guī)矩了?怕不是因為方才的事,有些羞于見人,抹不開情面吧......
他心里吐槽,表面卻沒有絲毫變化,繼續(xù)道:“五姐,其實我覺得吧,大娘讓你自省,就是想讓你明白其中的過失之處......”
“非是如此,我又怎會受罰!”李舞夕不悅的搶白道。
李舞晨無奈的一攤手,正要往下說時,李絮急忙上前,先說了下她的看法:“五妹,在我看來,大娘怪你有三:一是,擅作主張,帶弟弟離開清威派;二是護(hù)持不利,讓弟弟和月隱妹妹連番遇險;三是,交戰(zhàn)心智不堅,未能竭盡所能......小弟,我能看出的就這三點,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沒有?”
李舞晨聞言,吶吶的說不出話,因為他想說的,已經(jīng)被李絮全部說出了,再重復(fù)一遍也沒有什么意義,故而就很無奈的點了點頭。
李舞夕聞言,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然后拂袖轉(zhuǎn)身,步入煙塵翻滾的里屋,略帶感激又堅決的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娘親若不允許,我是不會出屋的!”
李舞晨還想勸勸,卻被李絮攔了下來:“小弟,算了吧,五妹就這脾氣,她認(rèn)準(zhǔn)的道理,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稍后我讓下人們略微收拾一下,布置些新的物件,此處也不是不能繼續(xù)住人!”
李舞晨輕嘆一聲,只得作罷。
跟在最后面的花月隱,一直插不上話,直到二人轉(zhuǎn)身回行,她才迎上來急切的建議道:“舞晨,絮姐姐,要不我們?nèi)ハ蛞挂棠锴笄榘桑@樣的話,舞夕姐姐不就能夠早些脫困了?”
李絮急忙罷了罷手,如實道:“娘親說過,明日便安排小弟前往高陽城,頂多也就是一夕的時間,五妹便無恙了,現(xiàn)在前去為她求情,反倒容易招惹變數(shù),若是再讓大娘依舊感到不滿意,事情可就不太好辦了!”
她頓了頓后,對著李舞晨眉眼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小弟前往高陽城,必然需要沿途護(hù)衛(wèi),到時直接點名五妹沿途護(hù)送,即便五妹有些小錯誤,到時也無大礙了!”
李舞晨揉揉鼻子,又尷尬的笑了笑,心說:到頭來,終究還是要靠我耍無賴啊......四姐也真是的,難道不知道這招用多了,就無效了嗎?我還打算著等必要的時候再用呢......不過啊,為了五姐,也算是沒有浪費不多的機會啊。
三人閑聊間,李絮已經(jīng)指揮下人們,進(jìn)屋為李舞晨清掃收拾了一下。這些下人們,都知道屋內(nèi)的主,不太好惹,無不屏氣凝神,認(rèn)真對待,生怕招惹了麻煩。故而這一切進(jìn)行的極為順利,又波瀾不驚。
等收拾的差不多后,李絮又命人開始布置晚宴,招待聚在此地的家人和朋友。不過,天風(fēng)城經(jīng)此打亂,剛剛新定,尚有一些事務(wù)需要她親自處置,等略微處理下這些瑣事后,便匆忙離去了。
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李舞晨和花月隱相邀結(jié)伴游玩,以此放松心情。
二人沿途游賞,步入一座湖中的涼亭之中。他們一邊凝視著微波蕩漾的湖面,一邊享受著凌厲的寒風(fēng)。
李舞晨的修為雖然不怎么樣,但應(yīng)付這些寒風(fēng),卻沒有太大困難,而花月隱擁有特殊功體,幾乎寒暑不侵,更不懼這小小的寒風(fēng)了。
二人凝視湖面,沉默一陣后,還是花月隱率先開了口,只是她言語之間,隱憂擔(dān)憂。
“舞晨,你在天星城的家,也和這里一樣嗎?”花月隱心事重重的問道。
“差不多吧!”李舞晨掃了她一眼后,稍顯奇怪的問道:“怎么了?不太喜歡這里?”
“不......不是??!就是擔(dān)心自己顯得太不一樣,舉止另類,招惹了笑話,丟了顏面......”花月隱鼓足勇氣,實話實說道。
“具體的說說看,要是能幫忙的,我一定竭力而為的幫下你!”李舞晨很認(rèn)真的保證道。
“這個.......呃,其實我也看到了,這里的女人的行走方式,搭配著她們的漂亮衣裙,應(yīng)該很好看吧!而我就走不好。另外,穿著這身衣服,雖然很柔,很輕,但總不自在,一不小心就弄臟了裙擺哦!”花月隱提起已經(jīng)臟掉的衣角,有些懊惱的道。
“呵呵,你擔(dān)心這個??!”李舞晨笑了笑后,如實道:“老實說,我剛見到你時,你的那身裝扮,的確有些不合時宜。首先,在這大冬天的,你單衣單褲,短衣短褲的大半,像這些尋常人都接受不了;其次,你是女孩子啊,穿那樣的裝扮行走外面,有些驚駭世俗,絕大部分的人都會對你評頭論足的;最后,如果你真不喜歡,可以不穿這些繁瑣的衣裙,試著穿一些女子簡裝,比如,緊袖棉襖,短裙,長褲的那種,在當(dāng)下也很不錯的!”
“哦......你真厲害,什么都知道,竟然連女人的穿著,也一清二楚?!被ㄔ码[本意是感激和贊嘆,但話說出來后,卻有些其他的意味,甚至還有點酸溜溜的。
李舞晨恍然所覺,急忙解釋道:“你別多想了,我家姐妹眾多,我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并不是荒唐不著調(diào)的鉆研這些。”
其實,李舞晨還真不是有意,只是她的前一世畢竟是一位愛美的女子,對這些花花綠綠的精美服飾,有種天然的直覺,哪怕就是下意識的留意一下,也會在不經(jīng)意多想幾分。對于衣著的搭配,和服飾的選擇上,他只要結(jié)合著上一世的記憶,總能輕易說出一些自己的獨特見解,只不過他一直沒有發(fā)揮的余地而已,才讓花月隱大感驚訝了一次。
“哦......”花月隱顯然沒有多想,她頓了頓后,望著湖中越發(fā)暗淡模糊的倒影,念頭一轉(zhuǎn),鼓足勇氣又問道:“你......你不會嫌棄我什么也不知道吧!還有就是,我感覺這里的女人們,長的都很好看......我,我有點擔(dān)心比不上她們......”
少女的懵懂,又心有所屬,在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同時,又患得患失。特別是在外貌上,她無法擺脫的有點偏執(zhí)。
花月隱出于羞赧,很多話沒有說全,大李舞晨并不是呆子,怎能聽不出言外之意。他轉(zhuǎn)首看了看偷偷打量他的花月隱,淡笑著回答道:“呵呵,你的那些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反倒是我,更擔(dān)心一些??!”
“啊......你又擔(dān)心什么啊?”花月隱急道,驚詫的看向李舞晨,這一次目光沒有躲閃,因為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我好吃懶做,一無所長,缺乏上進(jìn)心,還對未來迷茫,甚至患得患失......偏偏我又是個男兒,整個李家未來的希望所在,這些重?fù)?dān)全部壓在我的肩頭上,我都不確定我是否能夠承擔(dān)得起啊。將來,誰要是嫁給了我,一輩子會生活的很辛苦啊,就是不知道誰會這么傻......”李舞晨嘴角微微上揚,狡黠的看著花月隱,讓她害羞的抬不起頭。
偏偏她的個子又高,即便低下頭,也能剛好俯視李舞晨,無奈之下,只得轉(zhuǎn)過頭去,聲若蚊吶的道:“我,我可不傻......我,我也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旖旎之處,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這時,一位女侍快步來到亭外,朗聲稟告道:“奉大夫人之命,邀請少主人連同花月隱小姐前去一敘!”
李舞晨有些驚詫,不解的問道:“晚宴即將開始了吧!大娘又何須單獨召見??!”
“回稟少主人,奴婢不知!”女侍恭敬的回答道。
李舞晨掃了一眼花月隱,稍顯無奈的道:“一起去吧!想必大娘有什么事吧!”
花月隱還未從方才的氛圍中徹底緩過來,整個人的反應(yīng),都慢上幾拍,李舞晨發(fā)出邀請后,她只是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根本就沒有多想其他。
二人在女侍的引領(lǐng)下,穿堂過院,來到一個偏僻幽靜的小院內(nèi)。
入了小院后,看到正對的小客廳內(nèi),亮著油燈,光影之處正坐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李舞晨看了看,感覺正是大娘夜倉綾的身影,便急忙遠(yuǎn)遠(yuǎn)的行禮,稟報已經(jīng)領(lǐng)命前來。
二人得到允許,進(jìn)了屋后,方看到屋內(nèi)的一角,竟還端坐著一個女人。
她的年齡,看上去不大,一身簡裝,秀發(fā)微束,自然下垂。肌膚如玉,五官很精致,再加上不施半點脂粉,俊朗的如同少年一般。若不是她的窈窕身材,曲線玲瓏,太過于醒目,真的很難憑借外表,分得清她的性別。
李舞晨看了她幾眼,并不認(rèn)識,但她的五官卻不陌生。略一細(xì)想,當(dāng)即想到出處,他猛然回頭看向花月隱。
果不其然,花月隱看到那人后,先是一驚,然后猛然大喜,急切的上前喚道:“娘親,你怎么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