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立即站了起來,驚喜問道:“真的?”
沈括將手中的《科學學刊》第一期遞給古瑞,道:“這期共收錄了二十篇科學有關的文章,天文歷法、算術幾何、物理化學等各個方面都有,我覺得最有建樹的一篇是汴京城里科學圈的一位先生寫的,題目是‘試論冷熱感知及測量’,據這位先生自己說,是吉豐在《物理啟蒙》中提到的溫度、熱脹冷縮等知識啟發(fā)了他,他提出一種測量溫度的理論辦法:以水結冰狀態(tài)的溫度記為基準度數,以水燒開的狀態(tài)記為另一個基準度數,將這當中分成若干等,應該可以計量大部分的溫度值。當然這還只是一種理論的方法,要做到實用還有許多工作?!?p> 雖然這種觀點對于古瑞來說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但在當時能有這樣的科學的想法卻十分不易。
古瑞贊嘆道:“不錯?!?p> 他當初寫雜學十書的時候,畢竟成書倉促,有許多本來可以細寫的東西沒有想起或者僅僅一筆帶過,就比如溫度的測量,要是他自己提供方法,會叫大家少走許多彎路。不過他也不是神,哪能就將腦袋里所有學過的科學知識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他沉思了半響,心中有了主意。
“存中兄,我看不如這樣,每一期的科學學刊我都認真看看,在第二期出刊的時候對前一期的進行點評,一并在第二期刊印出來?!?p> 其實說點評是假,古瑞真正要做的是用他的知識來補充每一期的文章,或者指引他們正確的研究方向,縮短科學在大宋發(fā)展的歷程。就比如這篇“試論冷熱感知及測量”,古瑞在下一期對它的點評至少就會有:琉璃的改進以及溫度計的制作、溫度測量物水銀、人體溫度、溫度精確判別人體發(fā)燒、發(fā)燒測量要義等。
當然,因為他本身精力有限,不可能像以前寫書那樣長篇大論的來細談,只能做一些提綱挈領的工作,讓有興趣的人繼續(xù)深入研究。
古瑞有一個宏大的心愿:要是哪一天他再也“點評”不出什么東西了,那大宋的科技就真正的發(fā)達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的癡心妄想罷了,人類上千年累計起來的知識,哪里是大宋短時間內能完成的呢?
沈括笑道:“吉豐愿意來點評當然好!”
古瑞問道:“火器的事情現在怎么樣了?”
沈括道:“隨著我們的改進,震天雷的威力越來越大了,只是還沒有達到吉豐說的那種效果。我們在嘗試各種不同的火藥配方,相信很快就能有成果。”
古瑞深知這也是急不來的事情,微微嘆了一聲。
沈括又道:“吉豐,書院里的學生們一年級就快結束了,你以前說到了二年級,書院要分成文經院和科學院,是不是要提早謀劃?”
古瑞道:“我最近也正思考這事情。這樣吧,我們下午召集教授們開個會,把一些事情定下來?!?p> 沈括應道:“好!”
下午,在科學書院的大會議室里,古瑞和所有的教授坐在一起商討科學書院后續(xù)發(fā)展的事情,此次會議一共定下了八條規(guī)則,不僅對科學書院,對其他各書院的影響也極大,所以這次會議被后來的大宋史稱為“熙寧教育正會”,主要的規(guī)則有:
科學書院內部劃分為文經院、科學院,學生升入二年紀后開始分院學習,所學學院為自主選擇但需考試錄取。
內部院采取教授聯席制,由教授聯席會議推舉院長負責管理。
設立獎學金制度,獎勵品學兼優(yōu)的貧寒學子,保障學子學習期間基本生活。
設立圖書館,作為獨立于文經院、科學院之外的存在,負責保管、購置、出借、回收書院圖書,圖書館僅向科學書院學子及教授開放。
新設體育課,教授學生武術騎射運動技能,與初級文經課、初級科學課一起作為一年級必修課,三者考試不合格均不能升入二年級。
與每年末的考試相對應,試行留級制度。
正式確立周末、寒暑假作息制度。
籌建生物醫(yī)學院。
本來就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科學書院,這次會議的內容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汴京甚至整個大宋,當然對會議的決定贊賞批評的都有,贊賞的多集中在獎學金制度、設立圖書館等,而批評的聲音大部分在新設的體育課,認為科學書院這樣搞,以后書院的學生書生不像書生、武夫不像武夫。況且此時武將的地位是很低的,沒有誰愿意花時間去學習武術騎射這些內容,而科學書院竟然將體育課列為升級的必考,那不是與整個社會的風向為敵么?
然而古瑞沒有管這么多!他不希望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些詞以后用在科學書院的學子身上。
第二天,汴京報果然刊登了關于朱昌壽與李定的對比文章。
李定拿著這份報紙,氣的渾身發(fā)抖。他立即出發(fā)前往王宅拜會王安石。
王家前廳里,王安石和王雱分別看了看李定遞過來的報紙,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久,王雱才道:“資深也不必郁結,這汴京報一向跟我們不對付,故意針對資深也不意外?!?p> 李定憤憤道:“元澤是否知道,自從有報紙之后,各個茶樓酒肆就多了一份職業(yè),叫做報博士。每日便以在茶樓酒肆里為客人讀報謀生。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在汴京城里,報紙的影響極大,會識字的自己買報看,不識字的到茶樓酒肆聽報博士讀報。汴京報又是汴京三份報紙中銷量最好,最受歡迎的,他們這樣針對我,就連街邊小巷的販夫走卒也會以為我李定是不孝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安石問道:“那資深準備如何?”
李定滿臉陰郁道:“對于汴京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王安石和王雱對望了一眼,王雱道:“爹,汴京報確實是我們的眼中釘,即便沒有資深這檔子事,它也一向與新法唱反調,我們是該好好收拾收拾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