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沈秋和閻金文到底是怎么樣一種關系,厲亞心里有著無數(shù)個猜想,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去調(diào)查。閻金文望向自己的那種滿帶殺氣的眼神,揮之不去,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狙擊步槍在暗地里瞄準著你,雖然你絲毫沒有察覺,但是它會讓你無時無刻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劣質(zhì)品事件搞得大家虛驚一場,但是秋亞美術也在這次危機中找到了新的發(fā)展方向。厲亞知道要想讓秋亞美術從一只寄生于沈秋的小蟲變成自力更生大蟲,談何容易,況且前路撲朔迷離,暗藏殺機,著實叫人防不勝防。
家里來了電話,說是哥哥過幾天結婚,要厲亞提前安排好時間回來幫忙。
陳青青跟著哥哥回到家后,可勤快了。搶著幫媽媽洗衣服做飯,動作可麻利了。她臉上的笑容就跟一朵不謝的花,逢人便是笑臉相迎。村上的人都說這姑娘好,樂的媽媽笑起來也像朵花。吃完晚飯,媽媽笑嘻嘻的把陳青青拉進了房間,兩人并排著坐在床邊:“青青,厲冠命苦,他能遇到你這么好的姑娘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既然現(xiàn)在你懷了孩子,那這結婚的事情可要抓緊了,你和家里面商量的怎么樣了?”
陳青青低著頭漲紅了臉低聲應道:“家里沒意見,主要還是聽厲冠的?!?p> 陳青青家里就兩姐妹,她是妹妹,姐姐外出打工了,父母靠務農(nóng)把她倆姐妹拉扯長大,家里窮所以她讀完了初中就出來打工賺掙錢,而她和厲冠就是在丹蘭縣打工邂逅的。
“嘿嘿,既然兩家都沒問題那就好辦了,我跟厲冠說,讓你們盡快把婚禮辦了?!蔽矣浀脣寢屪叱龇块T時,她臉上那朵花盛放的比我考上大學那會還要好看。
“我不要,我還不想結婚......”
哥哥拒絕了媽媽給他做出的人生規(guī)劃,一番勸說無果后,媽媽心里著急,沒了辦法便搬來了救兵。
那一天哥哥和陳青青坐在客廳靠墻的木沙發(fā)上,兩人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媽媽、大舅、小舅、舅媽、大姑、叔叔阿姨和外公外婆拿著小板凳坐成了半圓形,把他倆緊緊的包圍在了圓心的位置。當然還有邊上坐著的吃瓜群眾厲亞,厲亞理解哥哥,所以他什么也沒說。
媽媽左顧右盼。瞧這陣勢,心里便有了底氣,不厭其煩的重復那一句:“冠啊,我們家苦,你能遇上青青這么好的女孩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結婚這事情拖不了......”
“冠啊,你爸不在后,家里也需要添丁,添丁才能旺財......”
“冠啊,孩子出來后給你媽幫帶,她也不會閑得無聊......”
終于在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威逼利誘下,哥哥和陳青青妥協(xié)了。最后全家人一起吃了頓飯,那場面就跟打了場勝仗一樣熱鬧。哥哥自然很喜歡陳青青,只是苦于家徒四壁,好男人志在四方,而且陳青青也年輕,他不想因為奉子成婚而把兩個人的未來都賭了進去,畢竟都太年輕。
哥哥結婚那天,家里殺了五頭豬擺了近百桌,大部分是爸爸生前的好友,熱熱鬧鬧地喝了三天三夜。從那以后,親朋好友們都在議論著一個共同的話題:“冠他媽有福氣了,大兒子取了好老婆成家了,小兒子考了名牌大學爭氣了......”媽媽喜極而泣的說:“厲勇啊,我沒讓你失望,兩個小孩我給你帶出來了,你可以安心了?!?p> 漸漸地厲亞明白了,以前家里窮,哥哥為了讓他能夠把書讀完,自己放棄學業(yè)跟著爸爸去挖礦掙錢。現(xiàn)在為了給我們一個完整溫暖的家,他舍棄了他的自由,他舍棄了對這個世界的探索,他舍棄了他的青春,他舍棄了他的夢想。哥哥付出的太多太多,他和嫂子都是這個家的英雄。
在家里吃吃喝喝了五天,厲亞帶著復雜的心情回到了高樓林立,一片繁華的南杭市。他立志,一定要努力奮斗,讓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從此,改變家族的命運成了厲亞至死不渝的使命。
......
但是有些事你越想去做好,越努力越事與愿違,這就是現(xiàn)實和理想。
回來到宿舍時已經(jīng)十二點多鐘了。
下了火車厲亞直接趕去去見了被沈秋開除掉的小林,小林借著酒話,似玩笑似認真的說,厲亞對他有恩,夠兄弟。如果莉莉喝醉的那個晚上了,厲亞不給他電話,他就沒有機會接走莉莉,就更不會促成好事,想想雖然有些卑鄙,但是好在他倆現(xiàn)在發(fā)展成了男女朋友。
所以,為了報恩小林把沈秋背地里和閻金文合作的事,還有她給了自己一筆錢頂罪的事情全盤托出......
走進宿舍大門,那一排同學們曾經(jīng)排隊到凌晨的能洗熱水澡的澡房在炎炎夏日里沒有人再光顧。閑來無事,厲亞借著酒興,擼起袖子把每一間的煤氣罐都提起來搖晃了幾下,滿滿的煤氣罐至少有四五十斤,而此時電燈泡也都換成了60瓦。但它們像是失去了寵愛的嬪妃,被皇帝打入了冷宮,與孤寂為伴。又像是被小孩玩膩了的玩具,此時就算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也不會得到青睞。
厲亞喘著大氣像個傻子一樣看著這一排黑壓壓的澡房,站了好一會。就這一會她想起了沈秋,一個善變的女人。
他想不通為何一個如此熱情美好女孩在利益面前會變得如此的貪婪無度。在危機面前會變得如此的多疑和輕浮。犧牲自己去求助于玩世不恭、卑鄙無恥的閻金文,這無異于引狼入室,自取滅亡。而她和沈秋的關系猶如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他可以看透沈秋狡猾的心機,沈秋卻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然后她就可以抽絲剝繭一樣一步一步把秋亞美術搞去。
......
“亞,最近一個月我們的訂單量至少減少了一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白濤滿臉無奈的說道。
“上游那邊也快一個月沒有結算傭金了,一直在拖著?!绷又f道。
“還有就是......”
蘇云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
“還有什么你說吧?!?p> 厲亞瞥了他一眼。
“我們的畫手這一個月陸陸續(xù)續(xù)的將近有一半的人不干了?!?p> 蘇云峰又氣憤又憋屈的說道。
今天是秋亞美術每月一次的總結大會,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問題拋了出來,現(xiàn)場一下子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厲亞表情凝重,然后又提了提神:“柳宣,你先從我們的賬上把工錢結算給畫手,不能再等沈秋那邊了。”柳宣點了點頭。
“對了,李悅,林靜培訓班的籌備工作做的怎么樣了?”厲亞回家之前安排了他們把工作室旁邊的房子租了下來,然后按照培訓班的要求進行布置,分為繪畫和書法兩個班,就想著回來后馬上開始推廣。
“推廣方案都已經(jīng)做好了,只是.....”李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
“怎么了?!?p> “支付完畫手的傭金和這邊工作室的租金,我們賬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錢去租隔壁的辦公室了,沈秋那邊的財務已經(jīng)拖了一個多月沒有結算了......”
柳宣看著厲亞,失落的說道。
厲亞愣了一下,皺緊了眉頭雙唇顫抖一下,沉默了片刻:“嗯,我知道了,那新辦公室的事情就先緩緩吧?!?p> “亞,要不我們把這邊工作室改成教室吧,我看了也能用,反正現(xiàn)在訂單少了畫室也空出了一半?!?p> 蘇云峰打破尷尬。
“我看可以?!?p> “可以,挺好的?!?p> “將就著用.....”
大家知道難處,都覺得蘇云峰的建議不錯,可以試試。
“那好啊,事不宜遲,今晚我們就開始布置一下,明天購置著學習用具,然后就可以對外做招生宣傳,我們務必在暑期班開課之前招到100個生源,任務比較重,接下來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p> 厲亞說完,停了一會,然后又愁眉緊鎖的說道:“讓大家受苦了,我們的戰(zhàn)斗才剛開始,這是一場艱苦的戰(zhàn)役,接下來我們會遭遇非常多的困難和挑戰(zhàn),希望大家能夠齊心協(xié)力,永不退縮。”
“放心吧,亞,我們會一起并肩作戰(zhàn)下去,直到勝利的!”蘇云峰拍了拍厲亞的肩膀,又看著大家,堅定的說。
“加油。”大家不約而同的回應。
看著大家依然那么努力,厲亞不認忍心告訴大家關于沈秋的詭計,他害怕大家接受不了......
可能大家也都意識到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
回去的路上,厲亞不甘心,還抱著一絲絲希望,他給沈秋去了電話。他問沈秋,為什么訂單會減少那么多?為什么財務沒有結算?當然,他沒有提到閻金文,他不能把小林給出賣了。
沈秋在電話那頭盡是裝可憐的訴苦,她說,現(xiàn)在粉絲的熱情嚴重度下降,再加上上次劣質(zhì)品事件的影響導致了訂單量整體下滑。還有公司財務吃緊等等一系列的理由把厲亞搪塞了。
厲亞不在遮掩,他冷冷的笑了笑:“姐,其實我都知道了,你大可不必這樣。做為朋友,我只想提醒你閻金文不值得你這樣做,但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還希望你珍重?!?p> 厲亞哽咽了一下,雙唇張合幾下沒有出聲,深深地嘆了口氣,就掛了電話,搖搖晃晃的走著,兩行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沈秋聽著電話那頭“嘟嘟嘟”的聲響,略顯慚愧的自言自語道:“對不起了,厲亞......”
不一會,她又冷冷的笑了幾聲,然后拿起手機給閻金文去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