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傍晚,風靜靜吹過。
街路兩旁的樹叢間,不時有蟬鳴的聲音。
一輛黑色商務車穩(wěn)穩(wěn)停在一間餐廳門前,有服務生上前拉開車門。
秦瑤挽著沈翕辰走進去。
這是一家會員制的餐廳,人很少,一個個獨立的包間,隔音效果很好。
門一開,便看見慕云錦已經等在里面。
見到來人,慕云錦起身,穿著一襲墨綠色及踝長裙,優(yōu)雅一笑:“來了?”
沈翕辰微微點頭。
“坐吧。我已經點好了你喜歡的菜?!蹦皆棋\今天看起來格外地溫柔。
沈翕辰聽了卻一挑眉,“我竟不知道,你對我的喜好這么清楚。”
對方似乎絲毫不覺得這是句諷刺的話,只是溫和地笑著:“雖然我們母子沒在一起生活過幾年,但你的喜好,我可是一直都記著?!?p> 沈翕辰在心中冷笑,面上依舊配合著慕云錦演戲,禮貌而客氣地說道:“謝謝。”
“今天叫你們來,也是想要彌補一下之前的虧欠?!蹦皆棋\端起面前的高腳杯,“你們的婚禮,我也不曾參加,今天請你們吃個飯,聊聊天,也算盡一下我這個……養(yǎng)母的義務。”
沈翕辰和秦瑤極有默契地配合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慕云錦放下酒杯,柔聲說:“你們肯來赴約,是不是已經考慮好了,答應跟我合作?”
秦瑤垂下眼,偷偷瞟了一眼沈翕辰。
想到昨天下午在他的車里,他說打算答應她的條件。
秦瑤不解,問他原因,他耐心地解釋:
“我雖然沒怎么和慕云錦打過交道,但我覺得,最好不要輕易拒絕她。她如果真的只是想要沈君默的股份還好,只怕,她想要的不止這些。”
“不論如何,先答應她,我那個父親,本該為此付出代價?!?p> ……
面前的圓桌轉動起來,一道一道精致的菜品依次轉到秦瑤的面前,她收回思緒,默不作聲。
“當然?!鄙螋獬綉?,“只要您能告訴我,我母親現(xiàn)在哪里,您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讓您得到?!?p> “為了母親,就不要父親了?”慕云錦的臉上雖然在笑,這笑容卻讓人看得背脊發(fā)涼。
沈翕辰仿佛一早料到她會這樣問,不慌不忙地回答:“您應該也知道,我最近查出了一些事。我父親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就該為此付出代價?!?p> 慕云錦搖搖頭:“可是,他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
“從來沒有嗎?”沈翕辰重復著她的話問道。
正在此時,秦瑤一不小心將飲料倒灑了出去。
剛剛他們一進屋便遣散了屋內的服務生,沈翕辰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起身去幫她擦拭。
秦瑤一個勁兒地朝沈翕辰使眼色,示意他趕快進入正題,不要和慕云錦談崩,他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個眼神,繼續(xù)溫柔地清理她倒灑出來的飲料。
“他讓我從小就沒見到過生母,還不算虧待我嗎?”沈翕辰將浸濕的手帕折好放在一旁,坐回座位。
慕云錦輕輕一笑,“既然你想好了,那我給你十天時間,應該夠了吧?”
“我盡量?!?p> 顯然慕云錦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聳肩說道:“這個回答,似乎沒什么誠意?!?p> “伯母,您只給阿辰十天,就是搶,恐怕也來不及啊……”秦瑤壓低語氣說道。
慕云錦只是淡淡了掃向那個正在垂眸思考的男人,重復問道:“真的不夠嗎?”
沈翕辰抬眼對上慕云錦的目光,短短對視間,暗潮涌動。
“好。十天后,您將成為盛遠最大的股東。”
……
林蔭小路上,沈翕辰與秦瑤二人并肩走著。
晚餐結束時,沈翕辰只讓司機給他們送到了離家不遠的這條路上,想要下來走走。
這是K市寸土寸金的高端別墅區(qū),筆直的小路上鮮有人煙,樹叢很密,路邊是隔離帶,里面種著大片的綠植。
沈翕辰將外套隨意地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牽著秦瑤,緩緩地朝家中走去。
“阿辰?!鼻噩幫蝗怀雎?。
“嗯?”沈翕辰低聲應答,側頭溫柔地看向她。
“我……聽我哥說,之前我在匯喬上班的事,是他告訴媽媽的。那時候誤會了你……對不起啊?!鼻噩幱行┌没诘氐拖骂^,臉頰上若有若無地泛著一絲紅暈。
望著她羞愧的模樣,沈翕辰根本不去想那時的他究竟受了多少委屈,一切都已過去,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她在他身邊。
他只是溫柔地笑笑,“沒關系啊,你不需要道歉?!?p> 每次他都是這樣云淡風輕地將自己所承受的委屈一筆帶過,秦瑤愈發(fā)覺得愧對于他,“我那么欺負你……是不是很過分???逼著你做了那么多違背你心意的事,還故意冷落你……”
聽著她數(shù)著自己的種種“惡行”,沈翕辰好笑地看著她,“覺得對不起我?”
“嗯!”她一個勁兒地點頭,卻不敢抬頭看他。
她可愛的模樣惹得他心下一片柔軟,哪里舍得生氣,只想將她擁入懷中,將余生的溫柔全都給她。
“那你以后就乖乖的,凡事相信我,凡事和我商量,不要一個人做決定,也不要胡思亂想猜疑我,好不好?”
“嗯,好呀?!彼偷偷貞睦镉幸还膳骶従徚鬟^,溫暖了心房。
兩個人繼續(xù)牽著手,漫步在這條寂靜的小路上。仿佛今后的漫漫長路也都會一直這樣牽著手走下去。
秦瑤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你說……慕云錦要做的事,小如知道嗎?”
沈翕辰淡淡地望向前路:“她當然不知道。”
秦瑤腳下一頓:“那許默……”
“慕云錦本來也不希望,盛遠由許默來接管?!?p> “什么意思?”
沈翕辰耐心地答:“因為許默是許家的人,他雖然排行老二,但早晚有一天也要接管家族企業(yè),小如并不適合成為企業(yè)的管理人,到時候盛遠又會重新回到之前的局面,沈翕佑會借機爭權?!?p> “所以,讓許默和小如結婚,管理盛遠,本來就不是個長遠的打算?”
“是?!?p> “可是慕云錦究竟想要干什么?畢竟現(xiàn)在盛遠的CEO還是許默,如果讓她現(xiàn)在就成為了盛遠最大的股東,不是搶自己女婿的飯碗么……”
沈翕辰倒是笑出來:“女婿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外人?!?p> 秦瑤聽后也笑了:“你說得也對。她連自己女兒的婚禮都要利用一番,想必也是沒把女婿放在眼里?!?p> 沈翕辰眉峰一挑,“你怎么知道?”
秦瑤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言多必語失啊……”
他卻并不打算就此了事,“老實交代?!?p> “……我聽到了你講電話?!?p> “偷聽?”
“……嗯。”
沈翕辰一臉無語地看著秦瑤,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無奈地撇了撇嘴。
“生氣啦?”秦瑤問道。
“沒有?!彼穆曇舻偷偷?,滿是無奈和寵溺。
秦瑤悄悄翹起嘴角:“所以你這么痛快地答應她,是不是也擔心,她會對我不利?……其實沒事的,自從我聽到了你那天打的電話,就一直都很小心她。”
沈翕辰抬高了牽著她的那只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那天的事,只是她的試探。如果她真的想要對付一個人,手段可遠比放田琬玉來鬧婚禮高明得多。所以,我不能再讓她針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