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沐風(fēng)
江晨在醫(yī)院里折騰了兩天，做了一次全面的檢查，以及驗血驗?zāi)?、細胞貼片等等一整套的流程，共花費了一萬六千五百元聯(lián)邦幣。
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而且，江晨從?？滇t(yī)生那里獲悉，醫(yī)療費用是院長以福利院的名義向紅星基金會借貸的。
如此看來，他需要償還這筆貸款。
洗手間內(nèi)，江晨用涼水用力地沖洗著自己的臉龐，直到將略顯稚嫩的臉龐凍的有些發(fā)紅，他才緩過勁兒來，惱火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壓低聲音罵道：“蠢貨！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倒霉蛋！”
“上輩子是，這輩子還是！”
發(fā)泄了一通，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江晨推門走了出去。
丹尼爾和小雪一直等在外面，見他沒什么事，就一起去辦理出院手續(xù)。
三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默不做聲。氣氛很壓抑，江晨忽然抬起頭，向丹尼爾詢問道：“大叔，我想在這里找一份工作?！?p> “找工作作甚么？”丹尼爾反問一句，隨后反應(yīng)過來，“難道……你想還債？”丹尼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猜測是不是輻射病讓江晨的腦袋發(fā)燒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小命不保了，還惦記著那些身外之物。
“我不喜歡欠人錢，更不喜歡欠人情?！苯客Ｗ∧_步，好奇地詢問道：“大叔，你不會就是借給我錢的那個院長吧？”
江晨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福利院這些年一直是由丹尼爾一個人在管理，都傳說福利院有個院長大人，但沒有一個小伙伴真正見過院長大人的臉面。
甚至連院長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都不知道。
丹尼爾沉默片刻，皺著眉解釋道：“我怎么可能是院長，院長不愿意見人，自然有他的原因。你不要瞎想，院長說過了，那錢不用你還了?！?p> “院長……為何總是對我這么好？”江晨不解，按照記憶，院長似乎對自己一直都很好，很寵愛他，這也是原來的“江晨”為何是個熊孩子的根源。
眾人過分的溺愛，讓其越來越肆無忌憚。
丹尼爾看著他，不悅地說道：“難道我這些年對你不好嗎？”
江晨保持了沉默，不是不好，是兩人根本不對脾氣。
丹尼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既然你想還債，就要出去打工，可按照聯(lián)邦法律，十二歲屬于童工，沒有那個公司敢雇傭你?！?p> “童工不行，學(xué)徒也可以?！苯坎辉敢夥艞墶?p> “聯(lián)邦法律，十六歲成年，學(xué)徒工也需要十四歲。”
“那就……拜師，拜師學(xué)手藝，混口飯吃，這個沒有門檻吧？”
“拜師……這倒也行?！钡つ釥柍了计讨?，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我想到了一個去處。但就怕你吃苦受罪，嫌臟又嫌累，恐怕干不了兩天就后悔了。”
江晨低著頭，默默不語，心里猜想著到底是份什么樣的工作。
看著江晨猶豫的小神情，想起小混蛋平日里那些最令人惱火的怪脾氣，丹尼爾不由得嘆息一聲，壓低聲音道：“我說的是破爛王，你愿不愿意去他那里？愿意的話，就需要買上兩瓶燒刀子，因為他喜歡喝酒?！?p> 聽到破爛王三個字，江晨霍然抬頭，平靜而又晦暗的眼眸竟是陡然變得極為明亮。
破爛王的名號，在貧民窟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福利院的兒童們，對此人更是敬重有加，因為破爛王是他們這些拾荒者的福音。
換句話說，破爛王一直從他們手中收購破爛，而且價錢給的也很高。
丹尼爾見江晨同意，一邊走一邊感慨道：“你真是我的小災(zāi)星！記得你剛來福利院的時候，嫌我做的米湯不好吃，靠著甜言蜜語討好了一大群大媽大嬸，喝上了百家奶。等吃飽喝足之后，你就翻臉不認人，上房揭瓦，偷看洗澡，就算這樣，你卻始終還是那個最受寵愛的小屁孩兒?！?p> 他就像看著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繼續(xù)說道：“你或許根本不知道，破爛王其實是一個很有本事很有故事的一個人。往后，你到了他那里，好好跟著他，學(xué)他的本事，說不定將來能考上泰城的某一所機甲學(xué)院，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是泰城的未來，華夏的希望，而你的病……自然會有許多基金會愿意為你支付一切醫(yī)療費用?！?p> 丹尼爾絮絮叨叨，帶著江晨先把小雪送回了孤兒院，然后去小賣部買了兩瓶燒刀子。
兩人七拐八繞的過了幾條大街，穿插進一片廢棄的停車場，跨過里面的八道污水溝渠上架設(shè)的小橋，最后拐進了一個胡同，在胡同口的盡頭是一所籬笆小院，丹尼爾領(lǐng)著江晨在一道木門前停下。
八道溝胡同，這就是破爛王的住處。
福利院的很多小孩都知道這個地方，因為這里可以用空酒瓶或者空易拉罐換糖吃。
江晨來過這里很多次，對破爛王也很熟悉。
說起收破爛的，腦海中經(jīng)常會想到一個邋里邋遢的手拿編織袋的老漢。
但這個破爛王卻跟他們不一樣。
破爛王，他姓沐，叫沐風(fēng)。
一個算的上是高大上的名字。
沐風(fēng)其實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一個成熟穩(wěn)重、可靠英俊，臉上帶著一點滄桑歲月，足以迷倒天下眾生，尤其是小女生的絕世美男子。
這些話并不夸張。
他確實長了一張非常帥氣的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任何女生見了都會不自覺地沉迷其中。
他總是喜歡穿一件黑色的風(fēng)衣，長長的風(fēng)衣更加襯托出他那修長的身軀，棱角分明的臉頰上略帶一絲冷酷，更是增添了無與倫比的氣質(zhì)。
當江晨看見沐風(fēng)的第一眼時，會不自覺地產(chǎn)生出自卑的想法，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帥氣的男子呢。
小院里收拾的很干凈，各種鐵片銅絲鋁板分門別類，擺放地十分規(guī)整。
此時，沐風(fēng)正穿著一身白色的連體服，嘴上戴著口罩，眼睛上戴著一副墨鏡，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
他的手里拿著一把電烙鐵，面前是一個已經(jīng)被拆開的半導(dǎo)體收音機。
看收音機上銹跡斑斑的銘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產(chǎn)物。
“阿風(fēng)，去炒兩菜，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钡つ釥枌善繜蹲臃旁诹算屣L(fēng)的面前。
沐風(fēng)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頭也不抬，繼續(xù)著手里的動作。
“都是21世紀的老古董，還修什么？”丹尼爾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然后白眼一翻，對著江晨吩咐道：“真是沒有眼力勁兒，杵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廚房炒上兩個菜，我要和阿風(fēng)交流交流感情。”
江晨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呼來換去的丹尼爾，從身旁的廚爐里取出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盤小咸菜，端到了桌上，隨口說道：“弄好了，吃吧。”
說著話，他又去取了一條毛巾，浸了熱水之后，遞給了沐風(fēng)。
直到這時，沐風(fēng)才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口罩墨鏡也一并摘了去，等接過江晨遞過來的毛巾，仔細地擦完了臉，才穿上了他的那一件已經(jīng)有些發(fā)舊的風(fēng)衣。
“阿風(fēng)，怎么樣，我培養(yǎng)的小家伙，還是很不錯的吧？”
丹尼爾離開沙發(fā)，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樣，毫不客氣地坐到了飯桌上，將一瓶燒刀子擰開，分別倒了兩杯，然后夾了一塊咸菜，啪嗒啪嗒地開始嚼了起來，沒過兩秒鐘，他忽然開口喊道：“阿風(fēng)，你這里的咸菜怎么越來越難吃了？”
“無論什么咸菜，不吃饅頭的話，都會很咸。”沐風(fēng)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示意江晨自己去盛飯，隨后自己坐到了座位上。
“來，先干一個?！钡つ釥柖似鹦【票豌屣L(fēng)面前的酒杯挨著桌面碰了一下，然后自己一飲而盡。
沐風(fēng)看著自己面前已經(jīng)倒?jié)M了酒的小酒杯，面無表情。
“感情深，一口悶，什么都不說了，我就看兄弟你的行動?！钡つ釥柲砥鹨涣；ㄉ?，塞進了嘴里，眼睛一直看著沐風(fēng)的動作。
“說吧，找我何事?！便屣L(fēng)沒有喝酒。
“阿風(fēng)，你不是一直想要收個徒弟嗎？你看這個小混蛋怎么樣？”丹尼爾突然很認真地問道，“我知道你當年是軍方的人，因為得罪了上級，所以當了逃兵，可是，我很確信，你有一身的本事。難道……你就想這樣糊里糊涂地過完一輩子？”
“不然……還想怎樣？”沐風(fēng)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一股濃烈的灼燒般地氣味直接刺激著他的味蕾。
“其實，這個渾小子……在機甲方面很有天賦！”丹尼爾極其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