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修衡的手,白玉染瑕
“啊,你嚇?biāo)牢伊?!”屠蘇如遭雷擊,退避三舍,語氣不滿。
蒼術(shù)無奈的笑笑,自家主子擔(dān)心云姑娘,去了洛城后派他貼身保護(hù),他便休息在盛玉軒的那棵老樹上。不料自己方才的衣角漏了下來,將屠蘇給嚇到了。
“抱歉嘛,小屠蘇,我還不是為了你家主子才出此下策?!鄙n術(shù)一臉陪笑,眼睛瞇成一條縫,圍著屠蘇連連道歉。
屠蘇顯然沒回過神兒來,蒼術(shù)雖說之前告訴過她敬王殿下出京之后要讓他保護(hù)小姐,但是這人又不是蝙蝠,怎么喜歡掛在樹上睡覺!
屠蘇才不怕他,堂堂暗衛(wèi)首領(lǐng),卻天天嬉皮笑臉,半點沒威信。
“起開,你擋著我潑水了?!彼龗吡搜凵宪f下跳的蒼術(shù),沒好氣道。
“來來來,這種事情當(dāng)然得我來做,小屠蘇你歇著去吧?!闭f著不由分說的將屠蘇的水桶搶過來潑掉,很是殷勤。
這人,連稱呼也這般輕浮,真是氣人。自己不止一次讓他叫自己屠蘇,硬是不聽,她也奈何不得。
但是看著他忙前忙后的樣子莫名多了幾分暖意,“你,那個,今日廚房剩的?!闭f完將懷里一個香噴噴的包子遞給他,臉上多了點點紅暈。
蒼術(shù)高興壞了,他今早一直在院里,確實沒吃早飯餓了,沒想到屠蘇這樣貼心。
趕緊一把接過那包子,沒出息的塞得滿嘴都是,“小屠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背似綍r對他有一丟丟兇巴巴的之外,他家小屠蘇簡直無可挑剔。
“屠蘇?!痹埔猥k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內(nèi)室出來,看到蒼術(shù)也是一驚:“蒼術(shù),你怎會在此?”
蒼術(shù)連忙咽下嘴里的包子,正色道:“云小姐,主子走得急,沒來得及告訴您。這些日子蒼術(shù)負(fù)責(zé)保護(hù)您的安危?!?p> 云意玨心里忽然暖洋洋的,派自己的暗衛(wèi)首領(lǐng)保護(hù)自己,他也不怕大材小用。但是有些擔(dān)心,“此去洛城前途未卜,派你保護(hù)我,他怎么辦?”
“云姑娘放心,主子身邊還有川穹,是暗衛(wèi)副隊長,不過他一向行事隱秘,所以不曾露面。而且,主子派我來也另有安排,我這個暗衛(wèi)首領(lǐng)的身份不少人知情,反而沒有川穹方便?!?p> 云意玨點頭,阿堯向來算無遺策,既然他另有謀劃,自己更應(yīng)該信他。
但是,她看了看莫名沉默的屠蘇,又看了看一臉春風(fēng)的蒼術(shù),再加上每次晏敬堯來的時候這丫頭就莫名消失,再加上上次被自己打翻的那盒點心莫名出現(xiàn)在桌子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奸笑。
“屠蘇,你和蒼術(shù)關(guān)系不錯?”她半開玩笑似的問,沒有半點責(zé)備的意思。
“才沒有,小姐......”屠蘇臉?biāo)⒌募t了,低著頭有些顧左右而言他。
“是是是,我和小屠蘇關(guān)系很好?!鄙n術(shù)看著羞澀的小屠蘇,立刻站出來承認(rèn)。小屠蘇聰明機(jī)靈善良,關(guān)鍵是好看啊,誰不喜歡。
“你再瞎說!”屠蘇不敢看自家小姐的眼睛,只得狠狠掐了把身邊這人的胳膊,疼的蒼術(shù)吱哇亂叫。
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看著她,還不敢說半個不字。
云意玨哪里還能不明白,她真高興,屠蘇跟了自己這么久,也能有個歸宿。待一切安定下來以后,便放她嫁人吧。
盛香樓
玉妝這幾日已經(jīng)漸漸熟悉了掌柜的事物,跟德叔一塊兒將盛香樓的生意打理的越發(fā)紅火。
云意玨剛一走到盛香樓面前,便被眼前擁擠的人群弄得多了幾分好奇,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盛香樓前面掛著很多極為精致的小牌子,不同的雕花,不同的顏色形狀,每個小牌子上都寫著盛香樓的菜名。
“倒是新鮮?!痹埔猥k微微一笑,伸手取下其中一個,圓圓的鏤空雕花,勾勒出一副花好月圓的中秋盛景,古樸大氣又不失精致,很是好看。上面是端莊秀麗的簪花小楷:翡翠白玉湯,味鮮,甘甜,適宜秋季降火潤肺。
面前的小二見她過來,趕緊來迎,“主家,這是女掌柜新出的點菜牌,直接將這個交給柜臺就行,用不著咱們再去一一問詢,又好看又方便呢?!?p> 不僅如此,每道菜牌上還寫了味道和注意事項,不可謂不細(xì)心了。
“玉妝姑娘。”云意玨喊住了正在跟德叔說話的玉妝,春風(fēng)滿面如十里桃林盛開?!斑@點菜牌新鮮別致,姑娘真是七竅玲瓏心。”不愧是前世里第一酒樓的老板娘,經(jīng)營方式就是與眾不同。
“多虧了云公子前日拿來的小冊子呢,那上面記載了各地珍貴菜肴,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庇駣y也是滿臉笑意,這還是她進(jìn)酒樓第一次看見云意玨,見她男裝打扮,就喚了公子。
那小冊子她也是第一次見,許多失傳已久的菜譜技法都涵括其中,還細(xì)細(xì)標(biāo)注了注意事項和適宜人群,她正是根據(jù)這個在點餐牌上寫了字,又對酒樓的菜式做了改進(jìn)。
云意玨眼角笑意更濃,是阿堯有心了。
她仔細(xì)看了看玉妝那邊的菜式,心里更加欣慰,上次自己嘉獎伙計們想菜式的法子見了效,盛香樓最近的確推出了不少新菜色。
“怎么不見修衡公子?”云意玨隨口一問,溫修衡這些日子常常來酒樓幫忙和考察,怎的今日卻不見人。
“在內(nèi)間做菜牌子呢?!庇駣y和他相熟,語氣里沒有生疏。這些精致的菜牌子之所以那樣吸引眼球,多半還是溫公子的功勞。
云意玨應(yīng)聲去了內(nèi)間,溫修衡仍然是一副清冷干凈的面容,嘴角掛著一貫的笑意,每一個動作都那般清冷出塵。
“云姑娘來了?!币娝齺砹耍鲃哟蛄苏泻?,低頭笑道:“姑娘見笑了,修衡不過是做些小玩意罷了。”
云意玨眼眸微抬,有些說不清的神色,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上次自己為何會突然無力,是巧合還是因為溫修衡?但若真是他,那樣無欲無求,不染凡塵的人,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垂眸一笑,神色如常:“修衡公子一向謙虛,酒樓生意紅火,多虧公子扶持。”云意玨沒有走近,反而在原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挑不出錯卻有些疏離,讓溫修衡眸色微暗。
“無妨。既是合作,能出一份力是修衡的榮幸。”溫修衡不再說話,安靜地雕刻著手里的牌子,只能聽見刻刀和木頭的摩挲聲,安靜地有些落寞。
突然感覺指尖一抹鮮紅,他遲鈍的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刻刀劃破指尖,冰冰冷冷的蔓延到心臟,的確有些疼。
云意玨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卻看到他劃破了手,趕緊起身取藥,給他拿過來。
“今日便別刻了。”云意玨有些霸道地一把搶過他手里的刻刀,讓他有些怔怔的。
溫修衡將藥瓶拿過來,費了好大勁將塞子拔出,剛要涂藥之時,瓶子應(yīng)聲倒下。他笑笑,有些無奈和無助。
他單手無法包扎,云意玨只得替他涂藥處理,“怎么劃了一道這么深的口子。”溫修衡這些日子一直為盛香樓忙里忙外,云意玨不愿意懷疑他,替他包扎好之后,極有分寸的抽身。
她無意間的責(zé)備莫名讓溫修衡心里感動,一時間竟忘了抽回手,現(xiàn)在倒懸在半空中,有幾分滑稽。
他掩去眼里的光彩,拂袖收回手,是一貫的沉香緩緩滑入鼻尖,清潤好聞。
云意玨有些自責(zé),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僅僅憑此疏遠(yuǎn)一個與她患難與共的人,不值得。
她軟了語氣,跟從前一般無二:“修衡公子以后小心些,不然讓你白玉染瑕,可就是盛香樓的罪過了?!?p> “呵,”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溫修衡玩味的看了一眼自己修長白皙,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有隱隱血跡滲出。
“白玉染瑕......”他笑容里多了幾分燦爛,這樣......似乎也不錯。